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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惠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玉树则瞪了那产婆与医女一眼,斥道:“亏得萧太医及时赶到,不然指望你们几个懒怠的,咱们娘娘与三殿下的生死可还作得数?”
产婆与医女本就吃了惊吓,又听得这阵怒骂,连忙都跪了下来告饶,心里都是委屈万分。三更被叫来诊治病状奇怪的钱婕妤也罢了,好容易缓了这头,才刚沾了床,四更又被叫起来跑华妃这一遭,她们不是铁打的,哪有那么利落……
只是委屈归委屈,三殿下这几个字叫她们一回过味来,顿时就白了脸,两人面面相觑,已经心乱如麻。
“还跪什么,还不来照料殿下与娘娘。”喜善推搡了她们一把,两人忙就起身。一个去服侍三殿下,一个则帮着为荣惠清理身子。
“娘娘,三殿下怎么不出声……”玉树忽然惶急一声,荣惠惊呼:“什么?”
一侧的医女听了,急忙凑过来,轻拍了一记婴孩的臀部。婴孩哇啦的张嘴,却没能发出哇啦的声音,眼泪倒是无声无息的流出来。
见此情景,医女自然明白了,惨白的面色似乎松动了几分,她朝荣惠床榻一跪:“娘娘,三殿下他……他有哑疾。”
荣惠很配合将正喝了大半的药碗一推在地,她在生死关口上走了一遭,勉强支撑的精神可以暂作休息,人很容易就半昏半睡过去。不过被荣惠演绎出来,却极似是被这句晴天霹雳的话给急昏过去的。
不管怎么都好,荣惠这一次昏睡,睡得极为安心。
荣惠这一睡便从黎明睡到了黄昏,人才渐渐苏醒过来。窗外偶有鸦声,冬日里的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阵阵吹拂在软烟罗上。霞光透过,只不过是一层淡淡的烟雾一样的影子。
“终于醒过来了。”芝兰见荣惠想挣起身子,连忙扶着她,在她身下垫了个引枕。
“孩子呢……”荣惠心心念念的问。
芝兰忙唤了一声“二殿下”,那头哒哒几声,穿着织金刺绣华袍的朱立轩便几步跑了过来,手里抱着着个绯色的襁褓。
朱立轩年纪虽小,身量却不算小,抱着个襁褓倒似模似样,他坐到荣惠的床榻上,连声问道:“华嫔,你感觉如何?可饿了?”
“二殿下,我无妨的。”荣惠笑着摇头,抬起手来,朱立轩便小心的将襁褓送入她怀里。
婴孩此时已经褪去许多红色,熟睡的面容格外惹人怜爱,荣惠抱得爱不释手。
喜善此时捧了茶来服侍荣惠喝下,一边道:“娘娘是饿过头了才不觉妨碍,二殿下一直守着娘娘,到这会儿,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呢。”说着有些感慨,顿了会又问:“娘娘,让人呈点汤水进来罢?您与二殿下多少喝一些,也好长一点精神。”
荣惠皱起眉看了朱立轩一眼,见他小脸上确有疲色,不悦又不忍,拉着他的手嗔道:“二殿下怎又来守着,你身子可不是那么好,下回再这样,我可不要见你了。”
朱立轩撅起嘴,驳道:“并没多久,早上便听闻华妃宰咸秀宫诞下皇子,我便要来的,但大本堂今日是李讲读说课,躲不过。我连背了中庸到大学,李讲读才早一步放我出来,也是快中午的时候了……”
“我是睡着了不知饿,你却从那时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下回不要这样了。”荣惠正色道,朱立轩虽是应了,却是一脸不以为然。
荣惠无奈,这时宫人们很快就在床上设案,摆上各色菜肴。
朱立轩并不急着吃,揭开一盏炖了半下午的老鸡参汤,浓浓香气扑面袭来。他舀起半勺吹了一会,小大人一般的道:“华妃先喝一点汤罢?魏长说生产后喝这老鸡参汤最滋补……”
荣惠含笑,就着他的勺喝了一口,鲜香美味,又为他夹了一块芙蓉鱼。
被玉树抱在怀里的婴孩闻到食物的香气,也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嘴张了又合,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朱立轩见荣惠看得有些失神,心里也觉得难受,道:“华妃不必担心,三皇弟的哑疾日后一定会治愈的。而且,父皇很心疼他,下午华妃睡着的时候,父皇将三皇弟抱在怀里好久都没松手,还拿着摇铃逗他呢。”
听及提到朱文烨,荣惠目光一沉。
朱立轩年纪小,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不弱,见状以为荣惠不信,连忙补充道:“父皇可不是那么宠溺孩子的,听皇阿奶说,我与大皇兄幼时都没怎么被抱过呢,更别说逗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传来内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咸秀宫本就老旧,这偏殿的屋子门户浅,那声儿还没落下,朱文烨便已进了门。
荣惠挣扎着欲起床行礼,朱文烨赶忙几步上前按住了她,道:“华儿不必多礼,赶紧躺着便是。”
朱立轩早就下榻行礼,朱文烨随声应了,便将他打发了下去。朱立轩是不想走的,但见朱文烨从玉树手里抱过了婴孩,他眉头一垂,就应声退了出去。
朱文烨抱孩子的手法十分生疏,简直是有些僵硬的,孩子不舒服,想必是活泼性子,又手舞足蹈起来。但因为张嘴却是没声音,他这般摸样反而显得乖巧可爱。
荣惠默默,她心里是不好受,但月子里流泪伤身体,这种难受她忍得住。但她得表露伤感,于是露出彷徨失措的摸样,愣愣道:“陛下……咱们的孩子,他不能说话。”
朱文烨微怔,一手抱着婴孩,一手紧握荣惠,面上有十分的哀痛,待开口时,几欲哽咽:“华儿,他虽福薄,但也是你我的亲生孩儿。朕待他之心,不会有丝毫偏颇。”
承诺不会偏心,但却不是积极救治。
荣惠心嗤一声,又细细打量了朱文烨一眼,那哀痛倒不似作伪,也许他是真的痛心。但他痛心的不是儿子有哑疾,而是痛心他自己的处境,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敢留下罢。
荣惠明白,这是职场的残酷,她理解,这是工作形势所逼。但再明白,再理解,也越不过她自己的心,那里,如今装着的只有她的皇儿,还有让她敢于回护皇儿的薛家。
她皇儿吃着哑巴的苦楚,是为着谁,是为着什么,她一刻也不敢忘。
荣惠的失神,看上去显得格外虚弱憔悴。朱文烨心生不忍,揽住了她,在耳畔轻道:“华儿,朕听产婆与医女说了,你这次虽然是受惊早产,但却并没伤到身子根本。以后,咱们还会生个健康皇儿的。”
以后?健康的皇儿?
饶是明白职场虚伪作秀,荣惠此时也只差冷笑出声,微微牵动的唇角倒真是有丝喜色。是了,朱文烨此时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等违心之言,也是因为荣惠的一切伪装得良好,他并没生疑。
荣惠伏入他的怀里,垂下眼眸,悲痛道:“陛下,太医说,咱们皇儿之所以出世就带有哑疾,是因嫔妾怀孕中毒所致。”
朱文烨一愣,荣惠抬起头,眸中水光涌动,道:“嫔妾恳请陛下为咱们皇儿做主,一定要还皇儿一个公道,不能叫他白白吃了这样的苦楚!”
朱文烨目光变换,艰难的启唇,沉痛道:“华儿放心,若真是毒药所致,朕一定会严惩元凶,与你一个交代。”
荣惠点点头,面上仍是悲痛,这份悲痛不是作伪。元凶会获得严惩的,会有人给她和皇儿,还有整个薛家一个交代。
朱文烨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遂环顾四周,道:“华儿,咸秀宫老旧,此厢房又狭小不堪,实在不该久留。静安宫虽然布置得宜,但到底也有些偏远了,华儿搬去延禧宫吧。那里与承庆宫近,朕也可常常来看看你与皇儿。”
延禧宫在建宁宫之后,距离承庆宫自然十分之近,延禧宫也和建宁宫一样,是完全空置的。建宁宫是因为中宫之位悬空而空置,延禧宫则是因为皇贵妃之位悬空而空置。
言下之意如此明显,荣惠的目光忍不住晶亮了一下,声音却是幽幽的:“陛下,嫔妾是无福之人,产下有哑疾的皇子,不堪晋位。”
“胡言乱语些什么。”朱文烨低下头,在荣惠的发间落下一吻,声音格外温柔:“华儿,皇儿哑疾不是你的过错,而且,祖宗规矩只说诞下皇子就连晋两级。如今你是华妃,两级之后便是皇贵妃,怎么就不堪晋位?”
话说到这份上,可见老板是真心要为荣惠升职。
皇子有哑疾不影响他娘晋位,但却肯定影响他与皇位的缘分,从古到今,有病弱皇帝,可没哑巴皇帝的。如此,朱文烨虽然没能如愿除去皇儿,但到底除却了潜在的威胁。薛家又一直表现乖巧,与心病相比,那一个皇贵妃的封号,也不值什么了。
荣惠心里对朱文烨这种自以为是的补偿不以为然,但为了后事的顺利,她从善如流的谢了恩。
朱文烨的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