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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实,究竟是谁喜欢谁?
他探究的目光太盛,君长笑被他看得心虚,大声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楚应轩依旧目不转睛,缓缓道:“长笑,你不会是喜欢上谢姑娘了吧。”
“啥?”
君长笑和奴兮的下巴同时跌在地上,不过很快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会那么肤浅为色所迷吗?只是她终究挂着容妃的封号,在宫中行为不检,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谢姑娘行为是否不检我并不担心,只要你未爱上她便好。”楚应轩道:“谢姑娘虽然性格软弱,人人可欺,可她有一样,便是连我都比不上的。”
谢有容,很冷漠。
她能够放弃许多人无法放弃的东西。
譬如情,在旁人眼中,是堪不破的魔障,在她眼中,便是平添烦恼的无用负担。
她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即便爱上,如她所言,也会凭自己的意志狠心放弃。
爱上谢有容,或为谢有容所爱,于一个男子而言,都不是件幸事。
他亲眼看她将再没有利用价值的云舒一脚踢开,也不知自己何时步云舒后尘,若君长笑再招惹上谢有容,谢有容再面对他时,必定不是如今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会藉着他的爱,反过来将他从前赐给她的伤害,一点一点报复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爱上她的。”君长笑喉结滚了滚,五指紧握成拳:“她这样一个除了容貌一无是处的女子,不配得到我的爱。”
奴兮站在一旁,心里凉飕飕的。
她越来越不懂师兄了,他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一会儿偏着谢有容远离君长笑,一会儿又告诫君长笑不要喜欢上谢有容。
她也不懂君长笑,为什么要说谢有容不配得到他的爱。
情爱二字,还有配不配这一说?
容貌,才情,品格秉性,身份地位,加了那么多条件,到头来又剩下几分是出自真心。
譬如她喜欢谢有容,便不会多做其他想法,谢有容是天真无邪也好,是心如蛇蝎也罢,她都喜欢。
她愿意付出所有,只博谢有容弯眉一笑。
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为什么他们就是做不到?
“其实奴兮对谢有容,便如同小蝶对我一般。”
姬柳依旧在院中饮酒,只是不如刚才孤独,她旁边还站着一名女子,容貌出色,只是煞气太重,让她看上去有些狰狞。
“她们虽看便世态,却被保护极好,没受过什么挫折,为人做事也没有顾虑,只听凭本心。”
就像个孩子,喜欢糖葫芦,便认为糖葫芦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看旁人吃豆花吃过桥米线,都觉得不解:明明糖葫芦比豆花比米线好吃那么多,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喜欢呢?
谢有容是奴兮的糖葫芦,所以她愿意放下身段,不计任何回报,讨好谢有容。
自己是韩小蝶的糖葫芦,所以韩小蝶愿意抛弃原来想要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驱使。
“那你呢?”姬柳敬婉兮一杯:“你又是谁的糖葫芦?”
她故意买通宫中侍卫,要他截住并作态认出那是一张安胎药方,上报君长笑。
果不其然,君长笑第一个便怀疑到谢有容身上。
婉兮果真聪明,瞬间便猜到是自己从中作梗。
也果真可怜。
今日明明是她的“忌日”,可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君长笑的心都被谢有容牵挂着。就如同从前,君长笑无视自己牵挂她一样。
风水轮流转。
“你讽刺奴兮在我身边那么多年,还不上谢有容,我并不介意,我知道你恨我,我杀了你唯一的亲人,害你成孤家寡人。”婉兮毫不客气的自斟一杯酒,酒水浅彻透明,细细的波纹震动,香气浓郁热烈,这秦晗在细节上倒不像姬柳,姬柳好喝清淡果酒,从前每年都会亲自去山间采摘野果酿酒。
她食指贴着白玉做的酒杯,细细研磨,“只是你没想过,你非要与我斗来斗去,同样得不偿失。长笑不喜欢后宫搬弄是非,更不喜欢被人算计,你这样做,讨得了什么好,没斗下去我,倒让谢有容渔翁得利。”
姬柳道:“这话要是同姬柳说,她必定大失方寸,可我不会,我不爱君长笑,便是谢有容因此得了他垂怜,我也只会高兴,不会吃醋。”
“是吗?”
“当然,你抓不到我弱点的,我的弱点,已经被你杀死了。”两年前,当她说,不许君长笑立她的孩子为太子时,她便再无弱点。“没有弱点的秦晗,是铜墙铁壁,谁都凿不烂。”
所以这次轮到她,让婉兮品尝失去弱点时的痛彻心扉。
秦晗没有弱点,婉兮攻不破,唯有杀了谢有容,方能破这一局。
——可谢有容的命是与楚应轩连着的。
忙碌了几乎两个月,好不容易带回来生死蛊的解药,楚应轩拿到后,甚至没有让谢有容知道。
说不爱,谁信?
、第一一六章
谢有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她心里乱七八糟,实在想不通一张安胎药方,怎么会出现在绛薇阁中。
她和君长笑到底是怎么回事,扯断了藕还连着丝,没完没了。
到底是谁和她这么过不去,非要和君长笑送作堆。
如若当初,在一发现篮筐中的小衣裳小鞋子时便告诉君长笑就好了,可偏偏鬼迷心窍,选择将其付之一炬。她那个时候脑子一定被门夹了,才给今日的自己招来这等麻烦事。
君长笑脑子也被门夹了,他在绛薇阁中看到安胎药方,首先该想到是姬柳怀孕嘛,竟然说她行为不检!
她倒是想行为不检呢,楚应轩给过她机会吗?
谢有容对情爱之事还是看得挺开的,她讨厌妓女,觉得她们下贱,也只是因为她们不思进取,想的都是出卖身体赚钱,可换了正常的交往之下,互诉衷肠,情动难持,那欢愉便是不容侮辱践踏的珍贵回忆。
君长笑这分明就是只许管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倒是有上百上千的妃子,还只兴对方只有他一人。
被戴绿帽实属活该!
对,说不准这安胎药方也并非姬柳的,她住了一年,要是姬柳的早该发现了,许是哪个妃子终于想开了,决定不吊死在他这一颗树上,然后不小心有了孩子。
总之,不关她的事!
谢有容豁然开朗,心也不再梗得慌。刚才自己真是杞人忧天,被害妄想症发作,为别人家没米下锅发愁。她拔下簪子,随意扔在桌子上,然后展开双臂扑在床上,再转过身,顺便将被子盖子身上。
睡觉,睡觉。
她不知道,将君长笑送走的楚应轩,还有些担心她的,并且特意过来看她,可看到她呼吸绵长,睡得不亦乐乎,也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谢有容,你果然没心没肺。”
再睁开眼,奴兮那张脸大喇喇的凑在她面前,与她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
谢有容长长的吸了口气,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眼睛瞪得大大的,与奴兮对视。
最终奴兮败下阵去,别看头,不停的眨眼睛:“师兄说,让姐姐起床之后便去找他。”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起床?”
奴兮理所当然道:“是啊。”
谢有容:“……”
被她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睡觉也不会安稳吧,难道她今天起得这么早。
谢有容扯开棉被下地,一边收拾妆容一边问奴兮:“是要问我关于昨夜之事吗?”
“不知道,可能是吧。”
奴兮伸出双手搂住谢有容脖颈,而后躬身将头抵在谢有容肩胛,铜镜中瞬间倒映出两朵美人花,“姐姐,那个安胎药,是不是你用的?”
谢有容:“是啊,我见着后宫一遛儿水灵的小侍卫,一个没把持住就……你懂的。”
奴兮打了个哆嗦,僵硬道:“我不懂。”
“没事,以后会懂的。”
“……”
果然还是嫩了些,这么不经挑逗。谢有容看着镜中的少女,十多岁,多好的年纪,花骨朵儿一枚,想来也从未听过这样露骨的说辞,偏偏说书时语气阑珊,到情殇更是老气横秋,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每日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一群刚刚情窦初开,刚刚懂得耍酷的男孩子环绕追求,喝个果汁都有人递吸管。
可是奴兮已经与楚应轩互相扶持。
她错过了楚应轩的情窦初开,遇见时,他又已足够担当守护他与奴兮的未来,于是这遇见,怎样不甘心也只徒留惘然,最后他走他的路,她过她的桥,不说背道而驰,只交叉而行,便足够她与他越隔越远。
“我想清楚了,这次君长笑闹够之后,我便离开。”她缓缓开口道:“楚公子与君长笑牵扯太多,我呆在他身边,只会给他添麻烦,而且我也该独立在这里生活了。”
她给过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从念柳湖旁跳下去,结果未能如愿以偿。
她该死心了。
“啊——?”奴兮顿时不知所措,只呆呆的望着她,最后竟然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