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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不要老怀疑咱们车间的能力。”徐爱华笑着揶揄老公道,“这些都是去年的合同了,早就验收完工了。”
“是呀,是呀。”褚纪文虚心接受别人批评指正的情形还很少有,连连点头道,“大家都不容易呢,你们也不容易。就像你吧,这么晚还把老公扔在一边,在办公室挣命。”
“啊,对了,”徐处长扯了一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拈起刚刚写的那一页纸推到杨明峰面前,严肃地说,“小杨,这是我刚刚整理出的咱们远宏所有的银行账户。达总这几天在外面跟别人谈合作,来电话催要。你明天上班一定要记得交给朱宏宇,要他给达总送过去。不过要叮嘱朱宏宇,绝对保密,这里面可有账外账。”
“呵呵,”褚纪文转了转眼珠,在一旁不屑地笑起来,“什么帐外帐?说得好听,不就是远宏私设的小金库嘛,哪个单位没有?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用朱宏宇跑一趟,发个传真过去不就完了。”
“哎呀,你不明白。”徐爱华粉脸通红,有些着急的样子说,“平时大家都这么做,上面不查谁也不算犯错误。可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查出来可就麻烦了,达文彬、张红卫都得跟着倒霉。”
“是呀——”褚纪文慎重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倒是建议你,把账外的账号画掉。那么多账号,达文彬要是一时糊涂,无意中漏出去就不好了。要是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要怪你没写清楚,咱可不要惹麻烦。”
徐爱华不说话了,长睫毛扇动,摸着珍珠项链又是出神了好一会儿,起身把写满了串串数字和银行名称的纸又抽了回去,低头拿笔很快在一个账号上面,重重地画了长长一道。
杨明峰再次接过这张纸,就有些不安。既然这些账号这么重要,处长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朱宏宇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经自己这一转手,如果出了事,自己肯定有摆不脱的嫌疑。这些东西对自己毫无价值,可在有心人手里,就是重磅炸弹呢!
褚纪文一下就看出来杨明峰的顾虑,摇了几下扇子,呵呵地对老婆说:“爱华呀,连我这个外行都听清楚了,这些账户可是非同小可。我看你还是自己给小朱送过去吧,这样更保险些。”
“啪!”徐爱华很响地在褚纪文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无可奈何的口气道,“你呀,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明天一大早我要飞广州。”
她说着忽然瞪大了眼睛,敏锐的眼神死死盯住仍趴在桌面上专心致志的孟凡群,随即直视杨明峰。冷森森的目光刺得他心里顿时震颤了几下!徐爱华的奇特的眼神片刻之后倏地就暗淡了,她似乎是自言自语,但却是一句一顿地说:“再说了,我手下的人,我再信不过,还能相信谁呢?”
四个人走出临街的一个私家菜馆,已经很晚了。夏夜里凉风习习,暑热尽消。褚纪文瞥了一眼杨明峰骑在自行车上摇摇晃晃的背影,目送着孟凡群闪着红灯,一路远去的车屁股,仰望漫天星汉灿烂,“哗啦”一把打开折扇,缓缓在胸前摇动着,不安地说:“你这一招可够损的,我怕这两个孩子谁也扛不住!”
清亮的月光洒在徐爱华精致的脸上,幽光下,那些细小的皱纹似乎都不见了,她恬静似水,宛若少女一般可人。徐爱华抬手挽起褚纪文的胳膊,偎在老公怀里,仰脸望着他淡淡地笑着说:“你是不是真的把我明天出差的事情忘了?”
“不是,我是考虑到你这里面可能有纰漏,临场发挥,给你补充说明一下。”褚纪文晃了晃被老婆捉得紧紧的胳膊,心事重重地说,“达文彬知道你的计划吗?”
“他不知道,怎么能告诉他呢?我是下午接到他要账号的电话,才灵机一动想起来要这么做的。达文彬也是,两个单位互相注资就注资嘛,还找什么第三方来审计?真是多此一举。”徐爱华抿嘴浅笑,不无得意地说,“本来是后天的机票,我也给提前了一天,这样就彻底从里面择出来了。”
“你还是哪边都不想得罪?”褚纪文低头看着老婆,提高了声音,“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徐爱华像一个饱受蹂躏的小丫鬟,唉声叹气轻声念叨,“小孟心术不正,继续留在处里,让我很难办,即使是想保持中立都难。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此人留不得,我这么做,全是他自找的。”
“杨明峰可靠吗?”褚纪文目视夜空,有些担忧地说,“在现在这个复杂的大形势下,如果他有什么歪心思,把自己可就彻底装进去了。”
“应该差不多吧——”徐爱华思索了片刻,松开褚纪文,双手十指不停搅动着幽幽地说,“就看他自己怎么把握了,否则也是咎由自取!”
褚纪文忽然间换了一副表情,嘻嘻哈哈的样子,拍着自己宽厚的胸膛:“哎,夫人,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嗯,不错,很好!”徐爱华赶紧停在他面前,像哄孩子似的抬手摸着他浓密的头发,大声笑着说,“在男人里,我觉得你是最棒的!”
“哈哈——”褚纪文得意地大笑起来,“你大概忘记了,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可是学校话剧团的男主角,女同学们的偶像!”
孟凡群没有回自己新买不久的房子,而是开车直接来到老丈人家。
他如果晚上有应酬,不能回家给娇妻做饭,娇妻一般都是回娘家蹭,等他忙完了,再开车过来,夫妻双双把家还。这样做,可谓一举三得:一是遂了丈母娘思念宝贝独生女儿的心愿;二是省了自己的饭钱;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偶尔为了工作夜不归宿,娇妻和他一样,都不会独守空房。
果然,拿钥匙开门进屋,黑灯瞎火的老式楼房客厅里,老张正陪同着两个娇妻在看电视。明暗交替,光影闪烁之中,三双饱含同情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二十九寸电视机屏幕,似乎对关门,放包,换鞋,大张旗鼓,有意要把这一系列动作弄出很大响动的孟凡群视而不见。
每逢此情此景,孟凡群总是感觉到,归根结底,自己还是个外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城里人吗?我还正告你们,若干年之后,这些全是我的!那时,我还得考虑值不值得接收呢。可是今天,孟凡群倒是没有跟他们过多地计较。
孟凡群此刻,心里揣着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破釜沉舟的宏大构想,早在会议室里听徐爱华两口子互相腻歪的时候就基本形成了。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不,更确切地说是天赐良机!孟凡群坐到老丈人身边,一声不吭,一面假装看电视,一面把当时的现场情况在脑子里又重播了好几遍。
上次不幸被张红卫和郝震给忽悠了,让他们一家子冷嘲热讽长达半个月之久,灰头土脸的不说,有为青年的光辉形象还大打折扣。从北戴河回来之后,又备受冷落,以至于连自己都曾一度对仕途丧失了信心。现在,挽回品牌颓势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就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永不言败的职场战士!
直至自我感觉,比拉登指挥飞机撞世贸大楼策划得还可靠,还有把握了,孟凡群这才轻轻捅了捅身边热泪盈眶的张处长,低沉严肃的声音说:“爸,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一旦女婿以尊称开头说话,肯定是有大事相商。可惜张处长这回没能意识得到,只是哽咽着随便敷衍地“嗯”了一声,仍然僵着脖子,直盯屏幕。
别看孟凡群在外面是公认的好性格,可在家里却是暴脾气。他索性端起茶几上老丈人那把养得乌黑发亮的紫砂壶,使劲在玻璃面上蹾了一下。“哐!”这下果然有效,张处长听见这清越的声音,比连叫他十声还有效呢,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倏地侧过头,惊愕地望着正襟危坐的孟凡群。
“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咱们能不能里屋谈?”孟凡群不容置疑地说。
张处长迟迟疑疑地站起来,恋恋不舍地随孟凡群往里屋走。脑袋和电视屏幕之间,还仿佛被根线牵着似的,做着定向扭转运动。
“爸,没事,你放心去吧。”善解人意的女儿见状赶紧说,“明天我一定负责给你讲。”
“让我放心去!我往哪儿去?”张处长联想到刚才电视里的剧情,暗自苦笑,“都说养闺女比养儿子强,我看都是白养。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几个到老能指望得上的呢。”
两人走进女儿的房间。张处长坐在写字台前面与办公室一模一样的转椅上。而孟凡群呢,当仁不让,照例是坐在首次与老丈人坦诚相见的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现在我找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