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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更是噤若寒蝉,不禁都起了先看看再说的念头。
沈从元对于什么叫做官理解得极为深刻,对于那取势知道亦是颇有手段,两句话的功夫便似乎控住了这份场面。那句品评之词一说,登时从门口走进了一队人来。
安清悠秀眉微皱,真正有底蕴的调香师似乎对同行有一种天生的感知能力,眼前这几个人呼吸极轻,却似连汗毛孔都在感受着周围的味道一般,手艺如何虽不得知,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断定他们在调香之术上沉浸已久,显然是极具经验之人。
但是对方却还有余力,那江南檀香寺所出的安神香同样是名冠天下,这几人之中显然没有那能送得出念珠的僧人。
只是此刻安清悠却没时间多想,因为那对面的调香师已经率先发了话。
“在下名叫齐河,乃是对面云香阁的大柜手,久闻清洛香号之名响彻京城,只可惜一直未能与萧五奶奶一见。似那香露、香膏、香胰子,在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只是若论及熏香,在下倒还也有几分丑技,恳请萧五奶奶鉴赏一二!”
这齐河倒也磊落,上来先自承清洛香号里香露香膏这类物事做不出来。
但是他能做到七大香号之一的大柜手,手下亦是颇有几分手艺。眼见着安清悠随手燃起了一点盘香,却是顺势而为,也拿出了一盘香来。
旁边自有清洛香号的伙计接过了那盘香,安清悠见他说得客气,倒也微一点头。盘香点起,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之际,香气已是慢慢地弥散开来。
“齐先生这熏香倒是做得颇有华贵之意,七大香号之前享誉颇久,果然是自有独到之处。”
安清悠面色从容,此刻倒是微笑着先夸了一句。那齐河素来以焚香类的香物擅长,此刻亦是面有得色,只是眼见着安清悠却是半点也没有要把那焚香的细炉拿过去的意思,这脸色却又不禁有些微微的变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调香师的功底首要的便是闻香品香,若是气味都辨不清楚,这调香又从何谈起?
安清悠此刻夸归夸,却是半点也没有要把那焚香的细炉拿近细闻的样子。对面的一溜调香师彼此对视一眼,对面这女子鼻子上的功夫不知如何,难道便是这么远远的一闻,就算是品香了不成?
“还请萧五奶奶品鉴!”齐河皱着眉头说道。
“不敢!齐柜手这熏香颇有独到之处,大家彼此切磋一下而已。”安清悠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犹如绵里藏针一般:“我来说一下齐柜手这熏香的方子,有什么对与不对的,您瞧着点儿?”
文章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大斗香(二)
“说方子?”
这话一说当真是满座皆惊。
古时的信息从来就没那么畅通,调香师若是调出了个好香方,从来都是死死地捂在手里,极少有外传的可能。
那齐河再怎么说也是天香楼的大柜手,这萧五奶奶口气好大,这香连细品都没有行过,张口便要说方子?
安清悠却是安之若素,另一个时空里调香师的成长道路却是远远地和这古代不同,网络时代商品的高速流通,早就让调香师们可以轻易接触到几乎所有能够接触到的香物材料,而现代调香师的培养,才真正是成体系成流程的。
更别说那些熏香的古方早就被后人以科学的方法分析了无数遍。
这个古代里或许是不传之密的东西,放到另一个时空里也许就是个入门级。这位天香楼大柜手齐河所制的熏香,对于安清悠说来太是简单不过了,根本就是古方上流传下来一种普通的熏衣香。
虽说是占了些对手刚好撞到了枪口上的便宜,可是这当口安清悠却半点儿迟疑不得。
沈从元高调而来,已经接着官威和睿王府的背景来了个以势逼人。更何况这些人只怕还就是打头阵的而已,自己若不是立显本事把这个局面弹压了下去,这招商大会的形势还当真有些不好掌控了。
“齐柜手这份熏香,当是以七分草为主料,辅之以虫蝶香、菟丝子、海棠树油、白风木粉、天麻叶……中间却是未曾用过水的,乃是以茉莉花蜜调制烘干而成,所以期间不仅是香,还多了一股淡淡的甜味,不知道我说得对也不对?还请齐大柜手指正。”
安清悠口齿清晰,这时候话语之间说得更是清清楚楚。
那天香楼的大柜手齐河一样样听下去,脸色竟是越发的惊骇,待得听到那最后一样的茉莉花蜜调制烘干之时,已经是满脸的苍白。
“萧五奶奶好厉害……好厉害的品香功夫,当真是……当真是一样也不差!”
齐河面如死灰,一个人怔了半天,这才断断续续地憋出来这么一句。
旁边沈从元却是心中大骂,暗道这手艺人就是死心眼,左右那方子都是你的,便胡乱说中间错漏了一两样,尽管栽赃了又能怎地?
沈从元心里如此念叨,安清悠却对这齐河颇有好感,输了手艺不丢人,连对自己手艺的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那才叫垃圾一个!眼见着此人倒是颇有几分磊落之意,倒是微微一笑道:
“齐大柜手倒是不用在意,您这份熏香的方子,我却是曾经机缘巧合见过也调过的,此番品香不过是侥幸而已,您的手艺自有精湛之处,倒是别往心里去。”
这一番明白相告自有坦然之意,那齐河微微一愕,心道这方子乃是自己所创,向来是秘而不宣的,这女子又如何得知?只是越这般想,却觉得对方行事有度,对自家颇有回护之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感激之色,却听安清悠又道:
“当初我机缘巧合见到这方子时,曾得一位高人指点,言道这等熏衣香的中所用的茉莉花蜜虽然能添上几分甜香,却是有利亦有弊,最是容易招惹虫子,那位高人用另外几味香料对其再做了修正,今日既是和齐大柜手凑巧遇见,索性倒不如和您切磋一二了。”
这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方子,安清悠却是不肯当众说了,拿过纸笔径自写了些香方添减之料,径自让丫鬟送到了齐河的面前。
那熏衣香的方子本是齐河所创,其中的缺陷他如何能不知?
此刻他拿过了安清悠所写的新方来看,只见那上面几味香物添减虽与原方不同,却越琢磨越是觉得恰到好处。
作为这时代的调香师而言,漏了王牌方子就好比砸了身家毁了安身立命之本。
原本安清悠道出香方之时,那齐河已经是面若死灰,谁料想转瞬之间竟是又有一个更好更新的方子送上了门来,一时间不由得大是感激。不由得站在哪里对安清悠大声说道:
“多谢萧五奶奶指点,小人心服口服,感激万分!”
安清悠微微一笑,在另一个时空中的调香师圈子里,这些古方早就有历代高手提出了无数个修正方案。这一场虽说是凑巧,可也算是胜的兵不血刃了。
当然,这等事情安清悠自然不会和别人去说,可是对面那几个调香师心里可就大是凛然了。
更有人与那天香楼素来相熟,知道那熏衣香的方子乃是这齐河所创,倒觉得对面这位萧五奶奶口中调过此香高人指点云云,定是不愿毁人饭碗的心软之词罢了。
只这么离着远远的随意一闻,不但一口道出了方子,更是转瞬间便给出了修正之道,这女子的鼻嗅功力调香手艺又该有多高?
一干调香师们心下震撼不已,却是气坏了旁边压阵的沈从元,他狠狠地瞪了那天香楼的大柜手齐河一眼,心道如此混账工匠,不懂栽赃胡搅也就罢了,还心服口服?
这是来踢场子的还是来捧场子的!回去定要将此人重重收拾,重重收拾!
心里边气归气,这事情还是得继续往下做,那齐河垂手退在了一边,沈从元却是拿眼睛冷冷盯着余下几人。离他最近的那名调香师首当其冲,到底还是不敢忤逆沈从元的官威,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在下关西刘一手,久闻清洛香号诸般香物的大名。昔日家师曾偶得一塞外名方,只可惜这反复调制多年,却是一无所得。今日既有缘得见萧五奶奶,还请您老不吝赐教,露上一手调香的功夫,给在下指点一二。”
这人一报出名字来,倒有几个外地的客商嗯了一声。
这刘一手在塞外一带名气极大,便是那西域的酋长贵族也多有千里迢迢前来重金求他制香之人,在关西一带向来有“一手千金”之说。此人并不属于任何香号,如今却是站到了沈从元那一边,这睿王府果然是位高势大,这等千里之外的人手也能搜罗得来。
下面自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沈从元却是点了点头,心道这刘一手倒是识做,眼看着安清悠品香的功夫了得,却是换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