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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太爷一脸感慨的样子,随口和沈从元聊着天。有意无意间居然还一伸手,似是和晚辈极其亲热一般,把那青儿递来的香囊送到了这位沈知府沈大人的鼻子尖底下。
青儿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那沈从元伸手欲接,却怎奈那香囊已经伸到了鼻子尖底下,只好作势一嗅,果然觉得已过清香之气直冲鼻际,一闻之下人竟是浑身舒坦,忍不住脱口赞道:
“好香!”
“当然是好香,我的宝贝孙女儿是什么人,单这手调香的手艺,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份儿来!”
安老太爷把手一收,脸上傲然之色溢于言表。
青儿虽然已经极力表现到了最佳,但是她毕竟稚嫩,又如何逃得过沈从元沈知府这等老官油子的眼睛!
沈从元正觉得那丫鬟动作似带着点儿生硬,心中略略生疑,这一嗅之下却是疑心尽去,呵呵笑着道:
“世伯这话可就说得小侄无地自容了,贤孙女那一手调香的妙艺哪个不知?好在云衣如今中了榜眼,只怕倒是要先做一阵京官的,贤孙女若是嫁了过来,自然也还是要住在京城,左右贵我两家亲如一体,到时候时时过来伺候您老,那还不是一样的?”
一甲头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做官通常都是先在京城,或是进翰林院、或是到六部,运气好的甚至能够到御前侍读随驾。
如此过的个三五年的熬出些资历政绩,接下来却要外调地方,那便是所谓的“京官外放”了。
照惯例一甲出身的京官外放,那最少也是个实授的知府。
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沈云衣在未来三五年后便能达到父亲十几二十年才达到的高度,前途无量,却是实非妄言。
安老太爷是当朝重臣,这等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沈知府有意无意间提醒起这事,自然是给儿子的分量加加码添添份量。
沈从元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三句话不离主题的又转到了联姻之事上。
安老太爷微微一笑,倒是也由着他,偶尔问起些沈云衣的学问,沈云衣倒是对答如流,在不涉及安清悠的问题上,沈小男人还是很有些真材实料的。
沈从元见安老太爷考校沈云衣的学问,心中却是反倒兴奋不已。有心关注才会考校,若非有嫁女之心,又何必如此?
正在沈从元高兴之间,忽然见一个丫头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老太爷面前哭叫道:
“老太爷,求求您饶了二公子吧,他……他快被打死了……”
这个哭哭啼啼的小丫鬟自然就是查香了,当初她初进安府之时,每天就是躲在墙角里哭。
后来安清悠训练,温慰安抚,却是让她这一颗充满灰色的心渐渐复活了过来,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此刻安清悠对她委以重任,这人用得却是恰到好处。
安清悠身边的大丫鬟里,查香比不得青儿意志坚定,也比不得成香那般能写会算,性格懦弱如她,骤然担负起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当真是战战兢兢举步维艰,颤颤悠悠地蹭到了老太爷面前,这心都已经抖了。
好容易一跪在老太爷面前,这浑身上下却都已经软了,直接瘫了下去,鼓足勇气说出这么一句二公子快被打死的话语,却是哆哆嗦嗦,声音颤抖不已。
可是这等模样,用在这里却是恰到好处,比什么演技都来得像模像样,至于哭……
找遍了安家阖府上下,只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查香更会哭的来了。
这当一小半儿是安清悠下令,一大半儿倒是她自己心惊胆战吓的,她又不懂什么机巧应变之道,索性就往老太爷脚面上一趴,一口气直哭了下去,梨花带雨之间,那哭的叫一个可怜哭得叫一个凄惨,当真是闻者为之动容,视者为之心有不忍焉!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等了两世
“大胆!老夫实行家法,也有你这等下人插嘴的份儿?”
安老太爷脸色铁青,须发皆张之间,身子竟是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怒极。
查香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可是见着安老太爷这等发作的样子,却是哭得更凶了。
“拖下去!”
安老太爷怒喝一声。
旁边自有下人来拖走了查香,安老太爷却似气怒不已,口中连连怒道:“此等没规矩的丫鬟,就该和那孽障一起打死!”
“黄口小儿,这一次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沈从元沈知府看那查香哭起来的这份可怜,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假的,心下却是更加的洋洋得意。
一想起上次在长房府上被那不着调的小胖子捉弄的样子,竟是大有解恨之感。
想象着安子良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沈从元是越想越是高兴,可是脸上却露出一副悲天悯人之像,在旁边口口声声地劝着:
“安世伯,试问人谁无过?我家云衣小时候也曾有过顽劣之时……孩子还小嘛!不懂事也是常有的。左右都是您的孙子,今天不过是酒后失态,泼了些汁水在身上,又能当多大的事儿?看这小丫鬟虽然有些乱了规矩,但也是忠心护主算不得大罪。她哭得这么惨,想来令孙儿也得了教训了不是?就当是老太爷卖小侄一个面子,饶过了子良那孩子吧!”
沈从元沈知府这时候心里得意洋洋,嘴上却是大包大揽,他心里可是明白得很,今天自己是带着儿子来求亲的,若真把安家这长房长孙打出了个好歹来,纵是对方不说,心里也一定是又嫌隙的。
这当儿替安子良求着情却是求得极为卖力,那一份慈爱之心,当真是溢于言表。
“嘿!这孽障……罢了罢了!既是沈世侄求情,老夫就饶了那小畜生一遭!”
安老太爷借坡下驴,接着却是长身而起,向着沈从元叹息道:
“叫世侄见笑了,老夫倒是要到后宅瞧瞧,这孽障实在是太不像话,今日这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世侄暂请稍坐,等老夫处置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这再出来陪世侄把酒言欢!”
说罢,却是狠狠瞪了旁边的长房老爷安德佑一眼,怒道: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同为父一同去看看!”
安德佑心疼儿子,早在查香跑过来哭得昏天黑地之时便早已惊得面如土色,此刻百爪挠心之际听得父亲招呼,哪里还有不肯去的。
急匆匆起身告罪,安德佑竟是走得竟是比父亲还快。
“都是些不成器的!”
安老太爷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却又像沈家父子称了两句见笑,这才向着后宅走去。
“到底还是自家的儿子孙子!便是再怎么喊着规矩大过天去,真到了自家人身上还不是嘴硬心疼?”
沈从元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连声说着伯父但去无妨。再看安德佑那急匆匆的样子,心里却是更瞧不起他,不过是打个儿子罢了,便这般举止失措,哪还像个做官的?
瞧瞧人家安老太爷,这般时候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步子迈得四平八稳,这才叫朝廷重臣的范儿!
沈从元在这里心里念叨,却不知安老太爷一出外厅,伸手便打开了那个香囊。看看上面“婚姻之事,孙女另有隐情禀报。”的几个字,眉头微一皱间,却是快步疾行,径直奔着后宅而来。
才到了门口,却见安德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犹有迷惑之色。旁边一个女子双目泛红地站在那里,却不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安清悠又是谁来?
“一起去书房!”
安老太爷微一联系前后状况,登时便反应了过来,心知这必是安清悠专门在这里截着自己。
此间不是说话之处,当机立断之下低喝一声,却是带着这一对父女直奔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尚未说话,却听“扑通“的一声轻响,安老太爷拿眼看去之时,只见安清悠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祖父大人,昔日孙女进宫之前,祖父大人曾经答应过孙女,可为孙女做一件事的。如今孙女厚颜,唯请祖父大人开恩,能够让孙女自己做主挑一门婚事,求祖父大人念在孙女对您的一片孝心上,就应了孙女吧!”
安清悠眼圈泛红,牙关紧咬,这话却说得没有半点的含糊。
事情到了现在,任谁还能瞧不出来她不愿嫁入沈家之意!
长房老爷安德佑在一边轻叹一声,早在老太爷许了安清悠那一件事情之前,他便有过定要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的承诺。这女儿不仅理正了家,教好了儿子安子良,更是对自己都多有触动。
更何况这入宫选秀,安清悠实是承担了太多的压力,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如今作为出宫头车光耀门楣地回了来,看看那厅中的宾客就知道,她给安家上上下下带来了多少的好处!
可是如今沈家上门提亲,形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