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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正所谓见贤思齐焉,岂可闻教而过?年兄大才之人,今日能来敝府,那才是吾辈之幸,家严闻之岂必以之为喜哉?”
却说那二房老爷安德经做官捞钱的本事虽然不行,对于什么规矩礼法的事情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加之在士林之中向来是素有文名,和这些清水京官一打交道还真是合适之极。和一群人在那里之乎者也地大掉书袋,行礼接待讲规矩之间倒是越来越有如鱼得水之感了。
旁人听得半懂不懂,但是那群清水京官们一个个颇为满意的样子却是人人都看得出的。
钱二奶奶在一边摇头苦笑道:
“来之前宫里那位贵人还说,这些人等做垫场宾客虽是够体面,但是一个个酸气冲天偏又死守着那些破讲究,这考校也是有些重了。谁知妹妹不过一句提醒话儿,瞬间便将这局面轻轻巧巧地接了过去。倒害得姐姐白替你担心半天了!”
安清悠却是微微一笑道:
“姐姐过誉了,这都是我那二叔父学问好,小妹却是半点功劳也没有的。倒是姐姐再入宫之时,替妹妹多多谢过文妃娘娘的恩典了!”
这“文妃娘娘”四个字一说,钱二奶奶也不禁浑身一震,再拿眼瞧去时,却见安清悠轻轻说道:
“宫里能够随手之间便点动这么多京官大人们前来的捧场,我却实在是想不出除了文妃娘娘还能有谁?也不知妹妹猜得对与不对?”
钱二奶奶这般精明灵巧的人,唯一思忖间便知道了安清悠的意思——您在宫里位高崇尊,我也不是满眼不知所云的笨人。这妹妹还真是不含糊,知道若只是低头干活反倒在宫里那位眼中缺了分量。
不过一转念间,钱二奶奶心里又不禁啧啧称奇,这安家妹妹久在闺中,却似对宫中的一些事情明白得很哪!
难道她身边有深谙宫中掌故的高人?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轮,天色早已经大亮。
垫场的宾客早已把安府门前烘托得热热闹闹,眼看着时间临近晌午,真正有头脸有身份的主宾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登门了。
“刑部侍郎周文渊周大人到——!”
“大理寺少卿孙鸿名孙大人到——!”
“中常阁选讲、钦命御前参政知事刘长生刘老大人到……”
一个个够分量的名贴递到了安家门房,负责迎宾掌礼的二老爷安德经自然是眉飞色舞,这些大人可不比之前那些垫场凑热闹的酸官儿们般两袖清风,个个不是手握实权的重臣便是皇上面前的近人。
二老爷忙着见礼之际也不禁心里一句暗赞:
“大哥这帖子送得可是不错啊!单看这些宾客,今年的寿宴比之往年便是不差!”
二老爷这边暗自称道,却不防猛听得众人之间一阵喧闹,有人大声叫道:“老太爷出来啦!”
原本按照古时名门望族做寿的讲究,本是要在内堂之中单辟出一间宽敞明亮的正房作为“稳寿台”的,安老太爷不到吉时不轻易上席,便在此处接受众人的贺喜。
可是讲究毕竟是讲究罢了,真到了这个层面又哪能像那些不得志的酸官儿们般迂腐!
一群正经八百的朝中重臣到了自家,难道还真把人家晾厅里坐着?安老太爷也少不得亲身要出来照面一番了。
“安老大人福寿啊!”
“恭喜老大人,贺喜老大人!
“下官祝安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片颂寿声中,今天的老寿星,大梁朝的左都御史安老大人,在长子安德佑的陪伴下慢慢地走向了首席寿位。
“同喜同喜,贤侄莫要多礼了!”
“哎呀刘大人,您也来了,老朽实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安老太爷何许人物,此刻宾客虽多,气氛虽然热烈,但这一行一往之际依旧是举重若轻,纵处众人包围之中,依旧是应对之间的挥洒自如,便像那闲庭信步一般。
安老太爷这般的轻松写意,跟在他身边的长房老爷安德佑则是满脸的喜气洋洋。
安老太爷每和一位正宾之人打招呼,安德佑的脸上便更加开心了一分。
这些人可都是他一家一家的去拜访送帖子请了过来的。
如今这事情办得圆满,长房面上自然亦是大有光彩。
偶一瞥眼看到远处遥遥望着这边局面的安清悠,安德佑却是笑意更浓了。
心下高兴,安德佑自不免想瞧瞧如今那四房的脸色,只是看到了那四房夫人蓝氏之时却免不了有些失望,平日里这位四弟妹可是惯要挑错挤兑人的,今儿个怎么就这么老实?
安德佑这里心里纳闷,却不知蓝氏那边早已经心里暗叫侥幸了好几轮!
蓝氏夺寿宴CAO办不成,又怎么能不想挑出几条安清悠的错处,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能让长房落了个大圆满去!
可是她毕竟在圈子里混的久脑子快,眼见着之前挤兑了一把商贾女眷们前来贺寿,转眼便有一帮清水官们接踵而至,挑错不成反被打脸,却让她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大侄女果然是有些门道,邀请宾客之事居然让她弄得妥妥帖帖,若非我见机得快收了手,只怕是反要平白落下一堆丑去!”
蓝氏心里暗暗惊异,却并没有放弃寻错处的努力,眼下不过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我就不信这小妮子第一次CAO办这寿宴,便能够做到滴水不漏的面面俱到,肯定有机会……肯定有什么机会的!”
文章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憋着还是憋着?
蓝氏就这么一门心思地寻找着能够让长房、让安清悠出丑露乖的机会,虽说早已经是嫁出来为人妇、为人母的半老徐娘,这一刻可当真是静如处子。
“你们不是让我不是查漏补缺各处帮手么?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你什么时候出个毛病!我挑死你!”
蓝氏心里冷笑,可是这寿礼不比家宴,正宾礼厅之中却都是老爷们的地盘男人的天下,此刻也只能是远远地躲在正厅后门的一角之地遥遥看着,别提有多憋得慌了!
可还别说,门口迎宾的一声高叫,倒还真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
“工部侍郎张成林张老大人到——!”
蓝氏登时便是精神一振,说到这位当初喝光了自己一瓶香露的疯老头,那可是乱七八糟地没半点儿的规矩样子。
就这么一个老家伙窜了进来,会搅出什么事来可真说不准,但凡有半点纰漏,自己的话柄那可就有了。
“连这个老疯子也请,大侄女你可真是不知轻重啊……”蓝氏冷笑连连,却见那位工部侍郎张成林张老大人一步三摇地晃进了正厅,口中兀自大叫道:
“安老大人,老兄弟给你贺寿来啦!”
这一嗓子喊将出来,莫说是蓝氏在一边冷笑更甚,便是同样站在远处观察着厅中局面的安清悠也皱起了眉头:
“我可没让父亲去请这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儿啊,怎么还不请自到了!”
这么一位活祖宗式的人物冷不丁地蹦了出来,安府几位各房老爷亦是大为觉得棘手。
倒是安老太爷泰然若素,两人一殿为臣几十年,私交倒还有那么几分,当下却是笑呵呵地率先回道:
“张大人啊张大人,平日里便是内阁那几位大学士做寿,轻易也见不得你的影子,怎么今日却是哪股风把你都刮来了?莫不是要掀我这寿宴的场子不成?”
那张成林张老大人没接到帖子,原本还真是有些不爽的,不过论起这等压局势定场面的本事,他却和安老太爷差得太远,随口一句玩笑般的言语就被挤住折腾的余地。
张成林当下却是带着点尴尬地苦笑道:
“老哥哥你这话可是要了我的命了,难道我张老儿一到哪里便是折腾不成?你老哥做寿,我这做老兄弟来凑个趣嘛!这不,我还带了寿礼来……”
说话间他张老大人也不客气,径自往首席上一坐,却是变魔术般地弄出了一壶酒来。咧开大嘴笑道:
“来来来,这是张老头儿新酿的美酒,莫说京城,便是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壶来,诸位大人都尝尝?”
酒一上桌,却登时便是香气扑鼻,惹得不少人食指大动。
这张老头虽说是有点疯疯癫癫,那一身的手艺本领却是大梁朝中绝对的宗师级人物,如今既有这般好酒,这可真要尝上一尝了。
能坐在首席之上的,哪一个又不是识货之人?
只是美酒入喉,却是人人都更有几分惊异之色,这酒xing子之烈,果然应得起天下无双之称。可是偏偏酒中又似有多种花香,当真是闻所未闻了。
“老夫这酒,那才叫酒!之前哪些所谓的酒浆不过淡水耳!”
张老头儿兀自在那里自吹自擂,却忽然话锋一转道:
“我说安老哥,你那大孙女在不在?我这酒烈是烈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