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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都是小节,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风起于青萍之末,这样的道理我们懂,孟子更懂,所以,每次碰到此类问题他都绝不敢掉以轻心,一定要堵住,一定要说圆,堵住和说圆的一般路数是,把小节问题一口气升华成大节问题,由一滴水见出海洋,然后,再由大节正确反过来证明小节正确,也就是从海洋里再找出那一滴水。如此倒腾一遍,很少有人不晕,只好承认他老人家是七百年一出的圣人。
当然,这很累,这意味着人的自我和生活毫无矛盾浑然一体绝对自洽,他一辈子不能留任何缝隙让苍蝇下蛆,他没有私人生活只活在宏大意义里;如果碰上了弗洛依德,弗大夫一定会说这是病,但孟子不以为病,他的弟子们也不以为病,两千年来我们都不认为这是病,这是一个关于圣人的游戏,我们和圣人们都乐此不疲。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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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
☆‘网‘☆;
该游戏具体做法如下:
1。我们爱圣人,因为圣人无缺点。
2。于是就有了圣人。
3。为了证明圣人无缺点,我们关注他的鸡毛蒜皮,我们认为只有鸡毛蒜皮才能见出圣人的真精神和大境界,比如圣人如果长期不回家不可能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好而必有更为重大和庄严的意义。
4。因为圣人要求我们向他学习,我们很累,于是我们再度翻出鸡毛蒜皮证明他也是人原来有缺点有缝隙和我们大家一样。
5。于是他不是圣人,鉴于他不是圣人他的宏言傥论也就都是鸡毛蒜皮。
6。我们厌倦了一地鸡毛和蒜皮,我们期待出现下一个圣人。
7。从上述第1步重新开始,再来一遍。
当孟子遇见理想主义者
孟子有理想,但有时他会遇见比他更有理想的理想主义者。
比如那日,酒席散了,他的弟子彭更借酒撒疯提意见:像您老人家这样,几十辆车开着,数百弟子跟着,从这一国吃到那一国,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孟子的表情我们看不见,但我愿意相信他的脸上平静如水,他答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只要有真理,吃人家一顿饭又有何妨,当年尧把天下都送给了舜舜也没客气,你难道认为舜也过分吗?
——孟老先生啊,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明明是说你过分,你马上抬出个舜来,舜王爷是大圣人,战国时代的读书人当然不敢非议,就好比人家一批评我我就说他是要批评托尔斯泰,。电子书下载这不是拉大旗做虎皮又是什么呢?
所以,愤怒青年彭更没被唬住,说了一句话直指要害:“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这是惊雷,两千年来响在儒生和知识分子的噩梦里:你们这帮家伙,不劳动白吃饭,不行!
孟子不得不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他看着彭更愤怒的眼睛,他必是从中看到了广大的沉默人群,于是他字斟句酌地说了一番话,大意是社会分工不同,知识分子行仁义之道,守精神家园,也算是一份工作,应该像木匠和修车师傅一样有一碗饭吃。
彭更愣了一会儿,忽然,他更生气了:难道君子追求真理就是为了混碗饭吃吗?
孟子的回答我不想引述,有兴趣的可以去查查《孟子》。我的兴趣在于彭更如此迅速地改变了立场而且对他的自相矛盾毫无自觉:一开始他认为思想不是劳动,不劳动而吃饭是可耻的,但紧接着他又宣布,如果思想是为了吃饭,那也是可耻的。精神活动不仅是“事”而且是无比纯洁的“事”,不应搀杂任何世俗考量,写小说就是写小说,不能想着挣版税。
两千年前的那一天,孟子面对这个弟子,他一定感到极为孤独和疲倦,这位彭更在那一刻远比孟子强大,他同时占领了两大高地,居高临下,胜券在握,而孟子的任何辩解听上去都像是陷入重围的徒劳挣扎。
——一方面,从劳动在人类生活中的重大价值出发,人们理直气壮地质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而空作玄远之谈的书生;另一方面,从精神在人类生活中的重大价值出发,人们也理直气壮地质疑那些以精神为业的人们的世俗生活:你为什么不纯粹为什么为稻梁谋?为什么做不到通体真理天衣无缝?
两大高地绵延不断,孟子及孟子的后继者们在高地之间的深渊中挣扎求存。“文革”中不劳动是知识分子的原罪,而今天,在捍卫精神纯洁性的名义下,“理想主义者”会在任何精神现象的背后闻嗅铜臭和私欲,然后他们就像捉奸在床一样兴奋,他们宣布:所谓“精神”不过是苟且的权谋,果然如此,总是如此。
面对后一种责难,孟子的回答是苍白无力的,他实际上说:请你读我的书,你不应追究我的动机,就好比你尽管吃鸡蛋而不要去审查下蛋的母鸡。这当然不行,有时审查母鸡是必要的,两千年前的那天,如果换了我,我宁愿如此回答那位彭更先生:
任何一个人的精神活动,都终究离不开人要吃饭这个事实,他的思想、想象和精神是是他在世俗生活中艰难搏斗的成果,即使是佛,也要历经磨难方成正果,而人,他是带着满身的伤带着他的罪思想着,思想者丑陋,纯洁的婴儿不会思想。
——我知道我也不能说服他,这个叫彭更的人,他是比孟子更强大的先知,他的激情和理想有着更持久的力量,那就是,不管以劳动伦理的名义还是以精神纯洁性的名义,剿灭人类的精神生活。
与盗跖喝酒
我上初中的时候,正赶上批林批孔,由此接受了传统文化的“启蒙”,身为中国人而第一次知道了孔子、孟子。不过,“启蒙”是反过来进行的,老师告诉我,世上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坏人”,一种是“好人”,坏人是孔子、孟子,好人呢?好人是商鞅,因为他让秦国人民守纪律,还有李斯,因为他帮着秦始皇灭六国、取天下,秦始皇当然是最大的好人,他做的好事很多,其中一小件是把书都烧了,把写书和看书的人都活埋了。
这就是我受的教育。这种教育好不好呢?我认为很好,它让我从此心明眼亮,看清了支配世界的根本力量是什么:拳头、力和血。这几样孔子、孟子一样都没有,所以他们是没出息的、滑稽可笑的,是“坏人”,注定要失败。
显然,我少年时代所知的“好人”通常是可怕的,很难说他们令人畏惧是因为手握真理还是手握权力,在我受的教育中该两者是一码事;又正确又可怕,于是就比较无趣,很难想象你会跟商鞅、李斯、秦始皇喝酒聊天,反过来,和孔子倒是可以喝点小酒,和孟子,就可以索性喝醉了。
有趣的“好人”倒是也有一个,他不仅是好人,还是打家劫舍的好汉,人称“盗跖”。“盗”字演化至今,已经沦落到专指小偷小摸,而在那个伟大的时代,“盗”就是土匪,伙一帮兄弟啸聚山林,威风得紧。
虽然当土匪就具备了拳头、力、血这些成为“好人”的因素,但“盗跖”青史流芳主要不是因为他的土匪生涯,而因为他还是个巧舌如簧的土匪,我的老师曾经绘声绘色地讲述“盗跖”的故事:
有人问盗跖:盗亦有道乎?
盗跖一拍大腿:何止有道啊!你想,站门口一张看,就知道这家有财无财,这算是圣明吧?动手的时侯,你得领着头往里冲,这是什么品质?这就是“勇”!撤退的时侯,你最后一个出来,这叫“义”,时机拿捏得准,这叫“智”,得手回寨子,分脏分得匀,这就是“仁”!——“不通此五者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无有。”
故事讲到这儿,老师曰:同学们,请看,这位古代劳动人民的代表如何机智地揭穿了孔孟之道的虚伪面具!
如今,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反对把盗跖选为“古代劳动人民的代表”,但读了《吕氏春秋》,重温这个故事,我觉得盗跖至少是比较有趣,这个“好人”并不认为自己真理在握,尽管他的拳头硬,尽管攥着刀,但他知道拳头是一码事,真理是另外一码事,他还有兴致把拳头暂且收起来,对着真理嬉皮笑脸胡搅蛮缠。
在这个意义上说,盗跖先生的“好”是很不彻底的,他不应该对着真理讲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