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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因为冰寒侵体,受尽折磨痛苦死去?他又何必,在这三途河畔一等多年,只为了向同样走火入魔的玄霄亲口说一声抱歉?
“有愧于心… …师姐,当年的事情,痛苦的人不止你一个。”固然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但这也无法抵消命运弄人,翻云覆雨,徒留悲伤刻骨。
夙瑶一甩袖子,彻底背过了身。
她不理解,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理解,为什么有人竟然可以全然不顾整个门派的大局!在那样生死存亡的时刻,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那么多血… …那么条命… …全部付诸东流!
默默无语片刻,云天青又笑了。
“师姐,你难道连看我一眼都懒得吗?好歹骂我两声?不然多无聊… …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没问你大家都过得好不好呢,玄霄师兄怎么样了?还有夙莘,到现在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偷酒仙翁的醉清平喝得酩酊大醉的情景… …”
他一个人说得热闹,夙瑶却还是不言语。
过得好不好?能好的起来么?玄霄被封在玄冰中这么多年,神智昏聩,也不知道能否活着出来。夙莘也离开琼华了,哪怕自己极力挽留… …自从自己接管掌门以来,为琼华殚尽竭虑,但还是遭了多少非议… …云天青倒是一甩袖子跑得干脆,和夙玉躲得远远的,哪管其余人的死活?现在才来假惺惺问这些,不嫌太晚了吗?
云天青见夙瑶不说话,也知道她是烦他。从前她就不待见他,后来出了事以后,恐怕更是恨他入骨吧。
“哈哈,看我这记性。师姐是怎么会来这儿的?看你怒斩衣领树的气势,阳寿肯定未尽吧,但你又怎么会出现在黄泉鬼门?难道是下来游玩的?”
他性子素来不着调,说话也十分荒腔走板,但人却极聪明,一下子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夙瑶摇摇头,终于还是开口问他了。
“你在这里这么多年,知道怎么出去吗?”
云天青望了望湍急的三途河,又望了望夙瑶,其意不言自明。
“我虽然从未渡过河,但这么些年在这里来来去去,只知道渡过河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却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至少我知道,在河的这一边没有任何出口。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能去河对岸看一看。”
得到回答,夙瑶掉头而去。他的话与摆渡人的话不谋而合,而无论这个方法是否可靠,她都至少要试一试。
云天青看她走了,喂喂叫了好几声,但夙瑶像是未曾听见,越走越远。他追了几步,夙瑶背对着他停住脚。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
云天青一愣,脚下也顿了一下,错愕地脱口而出。
“什么?”
“云天青,你要记住,你已经被琼华派逐出门墙!你没资格穿这身高阶弟子的衣饰!不要再跟着我… …否则,我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云天青看着她笔直的背影,当真慢慢地一件件把道服脱下来,放在一边。
“可惜衣领树被你斩碎了… …否则,我就可以称一称我今生的罪孽到底有多少啦,想必是不少的吧,哈哈哈!”
他一边脱一边笑,等他说完再抬头时,夙瑶已经走了。很快,他听见河边传来“咚”的一声。他凝视着夙瑶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沉沉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如不相见
这里的河水没有丝毫浮力。
夙瑶一入水,就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下沉。
水里没有水草,河水像墨汁一样涌上来,转瞬便没顶。河水浓稠,冰冷,像一团冻住的黑暗,誓要将所有水中的活物层层包裹般令人窒息。
夙瑶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剧烈疼痛。
河水,难道竟是有毒的?
现在上岸也来不及了,从她入水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原本近在咫尺的河岸瞬间消失了,就好像她不是从岸边跳入河里,而是从某个奇异的地方坠落下来的一般。
她挣扎着划了两下水,浮浮沉沉间,完全望不到彼岸。
夙瑶昏昏沉沉地望着头顶暗下去的水光,胸臆中的氧气已近耗竭,这里的河水如此诡异,源源不断地吞噬她的灵力,筋络间像是一把刀子在来回刮… …
她吐出一串气泡,吃力地试图浮起来,身不由己地沉下去。
闭上眼睛,是,不甘心。可那又能怎样呢?
沉下去… …一直一直,沉下去… …
就在她闭目等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托着她下沉的身体,轻盈地浮上去。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水面上,一眼望过去,水面上浮着一层白色的浓雾。
不!那些… …那些不是雾气!
她来不及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因为眼前的,是怎样噩梦般的景象!
无数张脸凑到她面前,那些早已死去的,琼华弟子的脸!他们的表情极度扭曲,是愤怒,是仇恨,是贪婪,是嫉妒… …所有丑恶的表情都能在那些肿胀苍白的脸上找到。
那些不是雾气,而是无数白色的怨灵。层层叠叠,甚至看不到边际。
“师姐!”
“大师姐… …”
“大师姐!”
“陪我们… …”
“和我们一起… …”
“别离开… …!”
“留下来吧,嘻嘻嘻… …”
夙瑶看着那些阵亡于卷云的琼华弟子对她发出急切的呼唤,他们的手抚过她的脸颊与手臂,没有半分温度。
夙瑶颤栗着,想甩开离她最近的一个弟子。
这些逝者的愿望,是要她留下么?… …
不,不行… …起码,不是现在!
“留下来吧… …师姐… …呜呜… …这里好冷。。。 …”
夙瑶怔住,低头看着正拉着她袖子的一个幽灵,看轮廓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清秀,然而如今大半张脸都腐烂了,正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师姐怎么不说话?… …不要离开阿瑾好不好… …”
她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凄惨的抽泣声。
“阿瑾… …阿瑾!”
夙瑶终于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张开手,试图将那个小小的白色影子拥入怀中。
名为夙瑾的怨灵半张脸笑,半张脸哭。她左眼正簌簌落下血泪,右眼却看着怆然的夙瑶,射出狂热欢喜的光。
“师姐还记得阿瑾对不对?阿瑾最喜欢师姐了… …师姐不要走,留下来陪阿瑾好不好?”
怎么会不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阿瑾… …阿瑾… …她的小师妹… …
夙瑶的师妹有很多,多到她记不清,但她最喜欢的,是夙瑾啊… …
“师姐师姐!五灵剑阁后面的梨花开了,比往年早了整整七日呢,大约是今年的东风特别的暖吧?再过几天,那儿的海棠也该开放了吧… …我们一起去看吧,不许拒绝!”
“师姐… …这招雨润我怎么一直练不好… …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我这么笨,师姐不会嫌弃我吧?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努力!否则以后还怎么和师姐一起斩妖除魔呢?”
“师姐——我不小心把酒仙翁的酒坛子打破了几个… …什么什么?那些酒坛都是白玺土烧制的?我上哪儿去找这种少见的土啊… …你去帮我说说情嘛——好不好?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谢谢师姐!哈哈哈——”
夙瑶用力搂紧眼前形状可怖的怨灵。
“别… …别说了… …不要再说了!”
是她的错,是她没能在幻暝之战中护住她!
还记得当年她牵着阿瑾的手,隔墙为她折白梅。那个时候她笑得多美啊,哪怕如今她已经变成眼前这般模样,在夙瑶眼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鬓边簪着凤凰花,一笑两个梨涡的孩子。
“你答应过的… …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一生一世的!”
夙瑾哭着说,死死拽着夙瑶的袖子。
所有的怨灵都围着夙瑶,沸反盈天,整个空间都似乎在尖啸中摇摇欲坠。
“是!我答应过你!”
夙瑶伸出手,想去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
“可是你骗我!”
夙瑾恨恨地说。
“既然你不守信用,那就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吧!”
她十指如刀,拽着夙瑶的手深深陷在她的肉里。
“师姐不骗你… …师姐还要和你一起去看梨花呢。我带你一起出去… …”
夙瑶忍着疼,拉着夙瑾一起往前游,全然不顾后者已经将她的手臂划得鲜血淋漓。
夙瑶的血不断涌出来,在身后拖了长长的一条血痕。
怨灵嗅到血腥气味,更加疯狂。它们尖利地围着夙瑶打转,在她脸上身上噬咬。
“真的?真的不骗我?”
夙瑾幽幽地说。
无数琼华弟子的怨灵,在血腥的刺激下双眼发红,与别的全无理智的幽魂没什么两样。撕扯间,半透明的灵魂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飘落。
夙瑶脸上溅着自己的血,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紧紧拉着夙瑾,咬牙往前游。
多么讽刺啊,他们曾经是卫道的修仙人,可是死去之后,与他们所厌恶的妖鬼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不堪。
“不骗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