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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哦”了一声:“怎么个乱法?”
陈武却不愿意细说,只道:“具体的我不好说,反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干什么都比在里头当兵强。”
“大家若是都不去,又由谁来保卫这条边境线,保卫大邺?”楚清欢道,“听说东庭越发强大,比起最近几年的大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边军营若是真如陈兄弟所说的这般,又如何担负起镇守边疆的重任?”
“唉,其实这道理我也懂。”陈武叹了一声,“听说东庭在边境线上已经增了兵,领军的就是东庭大皇子司马如。”
东庭增兵?
楚清欢眸底微沉,若无战事,好端端地增什么兵?
她曾听夏侯渊说起过这司马如,听说他天纵英才,深谙兵法,年仅二十二岁便已执掌一国兵马,或许就是应了天妒英才这句话,从他十岁之时起便全身无力,不能如正常人那般行走。纵使如此,他在东庭的威望依然极高,尤其在军中,广受将士们爱戴。
由他亲自带兵,意味着什么?
她凝神思索片刻,问道:“这增兵的消息是否可靠?”
“应该是可靠的。”陈武肯定地道,“我跟营里的兄弟爬上山头去看过,东庭营地比原先扩大了一倍都不止,帅旗也同原来的不一样了。”
“这事上报兆京了没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陈武摇头,“我们只是底下的小兵,这么重要的事将军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楚清欢没有多问,她自然明白重要的军机不可能泄漏出去,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底层的士兵更是无权知道军中机密,不过,既然连一个普通士兵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主将应该早已把情况上报。
只是,既然战事在即,军营又岂能随意允许士兵离营回家?
“边军营的主将是哪一位?”
“孙文略。”陈武答,“前两年刚从兆京调来的。”
楚清欢从脑海中筛选了一遍,发现对于这个名字全然陌生,便不再细问,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边不熟,不知道边军营怎么走,还想麻烦陈兄弟明日陪我们去一趟。”
“你们真要去投军?”陈武略感意外,他以为自己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我们千里赶来,就是为了能进入军营干出一番事业,总不能一无所获地回去。”楚清欢淡然地吃着饭,“再说,到底怎样,还没有亲眼见到,总归是不死心的,以后实在待不下去再走也不迟。”
“没错。”何以念插话,“陈大哥就帮人帮到底,明日送我们一回吧。”
“倒不是不愿意帮忙,”陈武看着他们两人,想了想,道,“好吧,明日一早,我与你们一起回边军营。”
“武子,你不是说过了年就不回了吗?”一直不说话的大娘连忙提醒。
“不,娘。”陈武浮现出歉疚,“之前说不回去,是因为没有仗打,在那边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打仗,我还是要回去的。”
“打仗?”两老都因为这话而露出惊忧。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这还不一定呢。”陈武连忙安慰,“只是我都投军三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兵,爹娘也一直盼着我能有出息不是么?回头我立了功,就可以给爹娘争光。”
“争不争光没什么,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陈武笑着打断:“不说了,时候不早,娘,您还是快帮楚兄弟他们收拾屋子吧。楚兄弟,我们出去赏雪怎样?”
楚清欢和何以念当然不会有异议。
出了屋子,陈武的笑容渐渐黯了下去。
楚清欢负手望着自天上不断坠下的雪片,静立了许久,道:“时势造就英雄,陈兄弟,我相信你能有出头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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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相助
因为有陈武的举荐,再加上负责新兵招募的又与陈武同村,因此楚清欢与何以念很顺利地入了军。
登记列案之后,陈武带他们去库房领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却因有事被人叫走,只得匆匆给他们指了方向让他们自己去。
“军牌。”打着呵欠走出来的司库看也不看他们,一脸的没睡醒。
楚清欢递上两人新造的军牌,那司库掀了下眼皮,没好声气地转身往里走:“跟我进来。”
库房分左右两座,左边为军需装备,右边为生活所需,三人跟着司库进入右边库房,一直走到最里面才停了下来。
“一人一份,自己拿。”司库指着里面打好包的物品。
“就这些?”何以念有些怀疑。
“就这些。”
“为什么不让我们拿外面那些?”何以念望着眼前捆扎在一起的被褥,并不伸手,只是不解,“这些看着就薄,怎么够暖和?”
“你们是新兵,有这些就不错了,还想怎样?”司库不耐,“快些,我还赶着去吃饭。”
何以念不服气,外面那些厚实的放着不给,凭什么只给这些单薄潮湿的被子?
楚清欢拦住了他,看着那司库道:“户部每年都有拨军饷下来,为什么这里士兵的待遇这么差?”
“差不差的,这种事也轮得到你来管?”司库拿眼角看她,“还要不要?不要就滚蛋。”
“你!”何以念见他对楚清欢口出不敬,立即就要跟他发急。
楚清欢身子一挡,抱起一捆就放到他怀里:“拿上。”
何以念忿忿地怒瞪了司库一眼,双手接过,那司库露出不屑,哼哼一笑:“长成这样还想来当兵?没准过两天就得回家哭着找娘……”
话到一半,他只觉得浑身陡然一凉,一转头,见楚清欢正淡淡收回视线,取了被褥用品就往外走。
司库摸了摸脖子,邪门了,什么都没有,哪来的阴风?
新兵的条件差,不止体现在这一处,当楚清欢两人来到指定的营帐时,才发现里面竟是一张大通铺,从上面的被褥看起来,足有十来人之多。
“这么多人?”何以念一呆。
“能睡觉就成。”楚清欢径直走到最边上空着的位置,打开物品开始铺床。
“我还从来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何以念小声嘀咕,来到她旁边的位置将东西一扔,眼睛还在大通铺上无法移开,“更别说跟这么多人。”
楚清欢三两下就铺好了床,又将洗漱用具都放在床底下,才道:“你是来当兵的,不是来享受的,哪来那么多话。把床铺好,去吃饭。”
何以念连忙学她的样子把东西都归置好了,两人正要出去,外面忽然起了喧哗。
“快快快,轻骑营的人跟轻甲步兵营的人打起来了……”
“在哪在哪……”
“就在前头……”
“看看去……”
楚清欢掀开帐帘,只见不断有人从各个营帐中跑出来往一个方向跑去,这些叫嚷声与各人的表情,不见得有多紧张,反而兴奋的成分占据更多。
“打架?”何以念倒是有些紧张,“大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楚清欢毫不停留地往外走。
这就是陈武所说的乱?还是说,这只是其中一种?
在军营中无视军纪私下斗殴,这种会受到重大处分的错误,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却分明已是司空见怪,她倒要看看这边军营到底乱成了何种程度。
等他们到达一片空地时,那里已聚满的人,陈武也在,看到他们就让人让出一条缝道让他们挤了进去。
空地上,十多个分两种军服的士兵正打得不可开交,旁边又站着两个年纪都比较轻的,从军服上看,应该也是分属这两个营,并没有参与打斗,只是互相盯着对方,神情不善。
“怎么回事?”楚清欢冷声问。
“据说这两营的都尉为了争夺一个军妓,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陈武低声道。
“军妓?”
“就是营里的一些供男人消遣的女人。”陈武不带表情地解释,“去年末孙将军说将士们常年在外,太过辛苦,便找了些女人统一安排在几个帐子里,只要给付一定的银子,就可以与她们睡一晚。这两人都看中了同一个,谁都不肯相让。”
何以念听了傻眼,他只知道军营的作用就是用来打仗,哪里知道还有女人可以玩的。
楚清欢眸光一冷,这孙文略难道不知道东庭增兵,司马如亲自压阵的意图?
“这些人的胆子倒不小,公然闹事,就不怕被军法处置?”
陈武笑了笑:“这种事天天都有,不是这个营跟那个营打,就是自己营里窝里斗,都已经习惯了,谁也不管。”
“就连孙文略也不管?”
“孙将军很少出自己的营帐,这些事情他应该都知道,但从来都不管。”陈武摇头,“开始时大家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闹了事也担心受到处罚,后来就放开了胆子。”
楚清欢没再问,周围爆发出来的喝彩声令她略皱了下眉,她缓缓扫视一圈,打架的那些人还在继续,彼此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沾满了雪泥,但步兵营的稍占了上风,骑兵营的人脚步踉跄,眼看已是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