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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本事……”他好笑地道,“你没本事,当初却跟于琰两个人毁了我整座大营?”
“形势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算了吧。”司马如摆手,“这场仗我不想与你打,算我认输怎样?”
夏侯渊挑眉。
楚清欢倒是不动声色,“怎讲?”
司马如一笑,仰头看向碧色云天,眸光悠远,笑容宁静。
“你曾说过,你不好战,但也不反对以战止战。因此,你的战,是为了以后的不战。”他道,“七星罗盘阵杀伤力太过巨大,你会用来对付乌蒙,但不会对东庭。你说过的话,我一直记着,你问过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肯定的答案。既然你我目标一致,又何必让无辜的人送命?”
“凭什么你就认为,阿欢不会对东庭用七星罗盘阵?”某人很是不爽。
“凭我对她的了解。”司马如淡然自若地微笑,“我愿意成全她,也是在成全我自己。”
成全她,亦成全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
楚清欢凝注着他的双眸,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她很清楚有多难。
但最终,她只是唇角微扬:“如此,多谢你的这份成全。”
司马如没有推辞她的谢意,迎着她的眸光,久久未语,无声的眼神交汇之中,有着彼此都相通的心意。
有人十分见不得这般“情意绵长”的对视。
“阿欢,既然不打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夏侯渊拽了拽她的马缰,语声有着不耐。
“嗯,是该回去了。”她收回眸光,斜斜看他一眼,唇角一深,蓦然扬声道:“鲁江,传我令,全军调转方向,启程回国。”
不打了?
各军愕然,说好的打仗呢?怎么说撤就撤了?
谁也不明白,这跺一跺脚便可让天下颤上一颤的三位站在权力顶峰的大佬谈了些什么,怎么就握了手言了和,一场似乎就要打起来的大仗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消弥于无形了。
回国?回文晋?
夏侯渊拽着马缰的手忽地一顿,不能相信地回头,面前的女人回以一个淡淡眼神,看样子,分明不是开玩笑。
她本来就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他意识到这一点,突然就一声断喝:“慢着!”
喝声震耳,让虽有疑惑但依然坚决执行命令的鲁江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解地看过来,然后……
然后!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或者说,除了中间空地上的那三位,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位尊贵无双傲视天下的皇帝陛下,刷地一下跃下了马,然后执起他们家陛下的手,面无表情地,干脆利索地,势在必得地,一撩衣摆单膝跪在她的马前,开口:“阿欢,嫁给我吧。”
天地间霎时一静,一静之后,三军哗然。
求婚?
他们的耳朵没出问题吧?居然听到了如此彪悍的求婚,而且还是如此强悍的方式!
且不说地位身份尊贵如皇帝,便是寻常男子,亦做不到如此屈膝下跪向女子求婚,更何况还当着如此多人的面。
石坚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而且有点犯晕。
多掉脸面啊,主子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好歹也该矜持点儿,好歹也要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不是……
被求婚的女主角很淡定地眨了眨眼,点头:“好。”
各军谁也不哗然了,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女主,等着听她接下去要说什么,生怕漏了一星半点,谁知盯了半晌,硬是没听到下文。
这就完了?
没完。
接下去的更让人吃惊。
夏侯渊跪着不动,依然面无表情地道:“那我们就在这里把婚事也办了吧。”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声风轻云淡的“好”。
“好!”刚刚还山水不显的夏侯渊忽然就豪气万丈地站了起来,“阿欢,这可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的,不能反悔!”
“不就是成个婚么?”楚清欢轻挑眉梢,“至于反悔?”
夏侯渊便笑了,暗中吁了口气的同时,顺带悄悄拧了把大腿,疼得他直抽冷气。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肯定绝对果然不是做梦!
楚清欢将这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有丝好笑。
她就知道他一直绷着呢,有本事就一直板着脸板到最后。
司马如垂了眼睑,掩去眸中未能极好克制住的心绪,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幕发生在眼前时,依旧会有一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出现。
到底不如他,便是这求婚的方式,他就未必能想到,即使能想到,也未必能在数十万人面前去做。
只有他这样的人,在被她征服的同时也征服了她,她这样的女子,天生需要这样的男人来配。
各军沸腾了。
两国陛下不仅就地求婚,还就地成婚,让他们一饱眼福并全程参与,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也能落到他们头上?
楚清欢撑着夏侯渊的手下了马。
“司马兄,可愿做我们的证婚人?”夏侯渊问。
“当然。”司马如扬眉一笑,下马,“荣幸之至。”
“主子,不能缺了司仪!”石坚忽拉一下蹿了出来,仿佛有人跟他抢一般冲了过来,“我嗓门大,正好让我来当。”
夏侯渊将他一打量,“就你吧。”
石坚的嘴巴咧到了耳朵边,觉得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好觉——终于有了向杨书怀和清河炫耀的事,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鲁江也跑了过来,一脸犹豫:“陛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喜服都没换,这也太简陋了。”
“怎么仓促了?”夏侯渊眼角一扫,“要不是严子桓,朕至于等到现在?”
冷得能在大夏天冻死人的眼神与语气,硬是让鲁江一肚子的微词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并且甚是忧心地考虑,这陛下要是成了亲,还回不回去了?要是不回去,他可怎么跟辅国侯和那么一大帮大臣交待?
“一拜天地!”石坚才不管他能不能交待,不等夏侯渊与楚清欢示意便迫不及待地唱词。
不能再拖了,万一再也个什么岔子,这准皇后真该拖没了,如今好不容易同意了,还是赶紧的吧。
夏侯渊很是满意,与楚清欢对着天地深深一揖。
“二拜天地!”石坚继续唱。
主子已经没有高堂,女主子的高堂又不在,再拜次天地得了。
于是,再拜。
“夫妻对拜!”
各自退开一步,彼此相对着下拜。
“礼成——”石坚乐不可支,尾音拖得长长,笑得见牙不见眼。
三军欢声雷动,手中长枪齐齐顿地,响声整齐有力,震彻天地。
铁血帝后,注定轰轰烈烈一生的两人,连大婚也不循规蹈矩,就这么在战场上完成了简单而隆重的仪式。
没有彩绸花带如何,没有满殿宾客如何,没有喜乐冲天又如何,有这数十万大军的共同见证,有东庭皇帝陛下作为证婚人,这成婚大典,便是独一无二。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楚清欢平静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唇角弧度柔和温暖。
从此,她将与他一起,共同走过一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不求这天下永远统一,但求在今后一个不短的时期内,至少在数百年间,不会再有分裂割据的局面出现。
她不会做依偎在他怀里的金丝雀,但她可以与他并肩站在城楼之巅,一同傲视天下。
------尾声------
大婚消息一出,有人气得拍桌跺脚——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草草完事了?明明答应过要穿漂亮嫁衣给他看的!他给准备的嫁妆怎么办?就差个文书了,他还想着到那天给她个惊喜呢!
也有人对着月亮坐了一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酒,天亮了,酒醒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照样上朝,只是在朝堂上提了件人人反对,反对无用的事。
还有人窝在别人怀里,唏嘘感叹抹眼泪——女大不中留啊,成婚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给当娘的通知一声,她女婿那一拜就这么给免了?
不过后来,听说当女婿的不仅给补拜了一回,而且还普天同庆了三天三夜,此乃后话。
三个月之后,东庭向大邺送上了一国玉玺,并附司马如亲笔所书,称东庭愿成为大邺属国,对大邺俯首称臣。
楚清欢不知道司马如是如何做到的,东庭称雄已久,岂能甘于人下?至少要说服朝中那班大臣便不是易事。
可他说送就送了,就称臣就称臣,后来国内也没出什么乱子,可想他在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功夫。
在此之后不久,高越与莒卫亦主动称臣。
高越的当家人裴玉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道:“成全了她又如何?这世间,再未有一个女子能象她那般,让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哪怕是我的命。我连命都可以给她,国又有何不可!”
莒卫的少年皇帝在朝堂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的姐姐,莒卫长公主说了一句话:“她说过,有朝一日,想要看到这个天下的统一。我是她弟弟,这是我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