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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秀斯文的男子目光温和,面有动容,朝她伸出了手:“外面热,我陪你进去吧。”
“你,你怎么没走?”她忽然大为慌乱,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他,无视他伸出的手,扭头从地上爬起就要跑,却被人拦住。
“是我让他留下的。”楚清欢挡住她的去路,淡淡道,“不留下,又怎能听你亲口说出心里话。”
“清儿?”她既慌又惊,满脸泪痕。
“望言,我把她交给你了。”楚清欢不看她,对一旁的纪望言道,“她这人的脾气你也知道,有时候脑子就是一根线,不会拐弯,接下去的事能不能成,就要靠你自己,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纪望言微笑道,“望言定不负姑娘今日相帮之情。”
楚清欢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季婉瑶大急,连忙去拉她衣服:“清儿,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用担心奶娘会问起你,我会跟她说,你正在跟望言谈心。”楚清欢一拢袖口,让过她的手,快步离开,“跟望言好好谈谈,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后悔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转过拐角,身后还有低低的吵闹声传来,大抵是季婉瑶还想着追上来,却被纪望言拦住,她唇角微勾,成人之美,也算是好事一桩。
“……渊儿啊,你怎么还绷着个脸?”还未入殿,便听得奶娘尚在喋喋不休,“是饭菜做得不合你口味,还是在怪奶娘把承天殿的窗子打破了?你放心,等你回去,那窗子肯定已经修好了。”
“以后若再有这等情况发生,不管是谁,一律宫刑伺候。”夏侯渊冰冷的语声毫无温度,语调亦是斩钉截铁。
“哎哟哟,吓死奶娘了。”楚清欢站在门边,便见奶娘拍着胸脯在抱屈,“奶娘那样做是不对,可渊儿你也不能这么吓奶娘不是?不就是让你跟阿欢少亲热会儿么,待会儿补回来就是了。”
话一边说着,还朝着石坚清河杨书怀挤弄眼睛,刚才那窗户打破之后,这几人虽不敢象她那般胆大妄为,可眼睛都没少往里看。
石坚等人立即低头扒饭,只作什么都没听见。
何以念抿了抿唇。
“只是少亲热片刻么?”夏侯渊火气骤盛,霍然站起身来,“杨书怀,即刻准备东庭凌雪公主与高越皇帝陛下大婚之贺礼,朕明日便前往高越。”
“明日?”杨书怀大感意外,“会不会太早?”
“不早了。”
杨书怀不敢多说,只得应下,石坚与清河跃跃欲动,“主子,我们这就去挑选护驾随扈。”
“不必了。”夏侯渊眸光一扫,“你们两个留下。何以念此次平乱立功不小,此次随驾出行,再挑选几个得力的,朕不想太过招摇。”
石坚与清河闻言皆跌了下巴。
奶娘啧啧有声:“连‘朕’都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
她似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吃惊地问:“渊儿,你该不会昨晚啥都没做吧?你你你……哎呀,奶娘罪过大了,大了大了大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起洗洗
为弥补先前犯下的“罪孽”,奶娘当下便将夏侯渊推了出来,见到站在殿外的楚清欢拉着她就往承天殿走,怎料楚清欢轻飘飘一句话,就破灭了她想要赎罪的机会。
楚清欢说,女子的清誉最重要,在她与夏侯渊还没有成婚之前,她都将不再留宿承天殿,若不希望她离开,便给她另外收拾个住的地方。否则,哪天夏侯渊起来找不到她,大家也不必太惊讶。
话说到这个份上,把后路都经堵死了,奶娘哪里还敢再撺掇,只得愧对当场黑了脸的夏侯渊,乖乖地给她准备一间靠近承天殿的小殿。
面对楚清欢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只能装糊涂打哈哈,这殿小是小了点,好歹挨着承天殿不是,心里的愧疚多少能少一点点。
然而当晚,大邺的皇帝陛下头一回被人拒之门外,在那间小殿门口吃了闭门羹,殿内窗户一律紧闭,非暴力不能打开。
谁敢对楚清欢动用暴力?除非嫌命长了。
密切关注此地动向的奶娘一脸菜色,完了完了,不用暴力得不到媳妇儿,用了暴力更得不到媳妇儿,因此连夏侯渊的脸色都不敢去看。
未想夏侯渊却并未动怒,只是在那门口站了片刻,笑了笑,明璀的灯光映着他轮廓鲜明的脸,卓然俊朗。
路还长着,又何必急于一时。
而此时,殿内一人亦望着门外那挺拔峭立的身影,淡淡一笑,路还长着,又何必急于一时。
门内门外的两人隔门而望,并不知彼此心中同时闪过同一句话,然而那话中的含义,却是天差地别,大不相同。
路还长着,可此路,却非彼路。
次日,夏侯渊亲点人员,身边只随带何以念与几名身手高超的御前禁卫,虽说是禁卫,却是屡上战场实战经验丰富的干将,亦是从淮南一路追随至兆京的旧卫,这让石坚与清河懊恼不已。
若不是没能有力地阻止奶娘来那么一出,主子又岂能恼他们至此?虽没有明责,这结果却比痛斥甚至用刑还让他们难受。
季婉瑶泪眼汪汪地扯着楚清欢的衣袖,让她去完高越这一趟务必随着夏侯渊回来,切不可再丢下她不管。
奶娘趁着这档口,把夏侯渊拉至一边,悄着声地再三叮嘱,让他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一旦有下手的机会切不可手软心软,也不能惧楚清欢之威势,势必要将她拿下,夏侯渊回她一张冷脸,她只得讪讪停口,心里的内疚更是泛滥得肠子都打了结。
一行八人悄然出了宫,一辆马车,六人随骑,一路向南。
马车外表普通,内在宽敞舒适,六人分前后两侧,身着黑衣,低调而精悍。
楚清欢本欲骑马,考虑到夏侯渊箭伤未愈,又不肯单独乘坐马车,便与他坐车而行,只是与他约法三章,未让他有近身行不轨之举的机会。
离裴玉与司马凌雪大婚的日子还有些早,当初她在甘宁时,在司马凌雪对她明确表示一个月后和亲高越的决定后,便将消息第一时间发回高越,随后裴玉便将大婚的日期定在了九月十五,并发出请贴邀请各国届时前去观礼,动作不可谓不快,其间日期不可谓不紧,算起来竟是只等司马凌雪一到长平,紧接着便是大婚之日。
这样的安排对于两国和亲这般的大事来说,未免显得有些仓促,但东庭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其他各国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她在回兆京前,在甘宁等待了一段日子,本来是打算与迎亲使团一起护着司马凌雪去高越,后来得知夏侯渊出了意外便急急赶回,在路上花了些时日,即使如此,此时距两国大婚的时间依然相当宽裕。
她原以为夏侯渊是出于一时之怒才临时作出决定,行了几日之后才发现他哪里有什么怒气,根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一路巡视沿路州城村镇,视察民情吏治了。
这男人,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如此且行且住大半月,大邺边城巩州已近在眼前,至此微服南巡也接近尾声,再行几日,正好赶上九月十五的大婚之日。
因为处理一桩民事纠纷,等他们到达巩州时,天色已黑,城门更是紧闭,原定于在城内过夜的计划被打破。
“主子,要不要属下过去叫开城门?”一名禁卫见此,向车内的夏侯渊请示。
“不用。”夏侯渊撩开车帘,朝四周打量一眼,“不要惊动不必要的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去附近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凑合着过一晚上。”
“是,主子。”禁卫立即与其他人分头去寻找适合过夜的地方,只留下何以念守在原地。
不多时,便见几人陆续回转,禀报说城外不远处有块平缓的坡地,视野开阔,附近还有条河,露宿正好。
“就去那里吧。”夏侯渊当即示下。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车马便停了下来,楚清欢掀帘下车,带着一丝清凉水汽的风便迎面吹来,将夏末初秋那种燥热吹得一干二净。
都是习惯了行军打仗的人,对于野外生存这项技能自不在话下,当下各人打水生火,又有人去附近一片小林子里寻找野味,留下何以念与另一名禁卫行守卫之职。
“算算日期,司马凌雪此时应该已经到了长平。”见夏侯渊从车上下来,楚清欢道,“原以为还能见到东庭此次和亲的排场,这下是看不到了。”
“不需要看。”夏侯渊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等日后你我大婚,定叫天下人都为你而惊叹。”
楚清欢见他没两句话就把话题转到她身上,立即闭起嘴巴,望着面前河水不再言语。
夏侯渊无声一笑,亦转头看向河面,河水平缓,两岸相距不远,只是条寻常的小河,只是不知水下深浅。
他脚尖一动,踢了块石头下去,辨着那石头落水之声,忽而唇角微勾,便去解腰间锦带。
她眼角瞥见,眸光一抬,“怎么,要下水洗澡?”
“在车里坐了一日,又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