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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你拦着我干什么!”外头“啪”地一声脆响,不用想也能听出是有人遭了暴力,奶娘的声音再次极具穿透力地传入,“阿欢啊,都过了晌午了,你饿不饿啊?再怎样也要吃了饭再说,不吃饭哪有力气办事儿啊……”
“嗤嗤……”尽管没人敢笑,都使着劲儿憋着,但人数过大的憋笑声汇在一起,也让人无可忽视。
“起来。”楚清欢将身上的人一推,“你想让那么多人看笑话?”
“谁敢!”夏侯渊眸中冒火,低头咬开她的衣带,“今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先把你给办了。”
“你说办就办?”她伸手按住衣襟,撑身欲起,“这事得由我说了算。”
里衣没能如期打开,他放开衣带,隔着衣衫就是一咬,衣料单薄,他一咬即准,她气息一荡,手中一松。
衣衫顿散,他眸色倏忽幽深,定定地望着这一片乍现春景。
“哗啦!”窗户忽地一声大响,地面也随之咚地一声,奶娘的声音直接传了进来,无遮无挡,“渊儿啊,你别霸着阿欢不放,好歹让人家吃口饭,吃完了饭,你们爱咋咋地,奶娘再不来管。”
楚清欢转眸一望,抬腿便是砰然一脚,将身上的男人踢了下去,再刷地一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快速拿过边上的衣服套上。
完好的窗子被砸了个大洞,滚落在地上的那块石头毋庸置疑就是那罪魁祸首,更让人惊悚的是,奶娘那一张笑眯眯的脸正趴在窗沿上,睁开一双眼睛骨碌碌往床这边瞅。
床帏没有放下,一床纱帐虽不能让外面的人看个真切,但这种朦胧的效果更让人想入非非,这奶娘,分明就是故意的。
半点没有提防的夏侯渊毫无形象地跌在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惊愕地望着床上的女人,再回头望向窗外的奶娘,眸子里瞬间烧起熊熊烈火。
“你又……”他蹭地站起,怒视着楚清欢,刚想说‘你又踢我’,又意识到外面正有无数双耳朵正竖得高高,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得强行忍了下来,瞪了她一眼,遂转身,冷眸一扫,将那些耸动的脑袋扫了回去,才冷着声说道,“奶娘想要干什么?”
“吃饭啊。”奶娘惊讶,“刚才不都说了好几遍了?渊儿,不说奶娘说你,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你的伤还没好,阿欢又刚回来,身体是不是该注意些?早饭不吃也就算了,午饭可不能再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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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罪过大了
吃午饭的时候,人到得很齐,奶娘乐滋滋地坐在楚清欢旁边,不停地给她夹着菜,反倒将夏侯渊挤在了一边,夏侯渊黑着脸,自身上逸出的森冷之气能将一屋子人冻僵,偏偏奶娘好似无知无觉,阿欢长阿欢短地说个没完,整张饭桌就听见她的声音。
季婉瑶挨着楚清欢在另一边坐着,亦是喜笑颜开,只是碍于夏侯渊的脸色而不敢说笑,只是小声且好奇地向楚清欢核实这将近一年内发生的事,连连低呼。
小一小二与小五都站在后面伺候着,脸上也都是欢喜。
最难熬的莫过于石坚杨书怀等人,他们平时虽也常与夏侯渊一同用饭,与楚清欢亦是再熟稔不过,但此时面对着夏侯渊那一张黑脸,哪个敢随意谈笑?莫不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自己被无辜波及。
只有何以念始终低头吃饭,不交谈,也不抬头,无比安静。
楚清欢不紧不慢地吃着菜,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奶娘与季婉瑶的话,眼梢却望向对面尤为沉默的纪望言。
他的眉宇间含着一抹郁色,也不夹取面前的菜肴,只是慢慢地喝着酒杯里的酒,喝得虽不快,但一杯接一杯地喝,却也喝了不少,不多时,白皙斯文的脸已泛起了淡淡红晕,目光偶尔会掠向她身边的季婉瑶,但很快滑开,神情更见黯然。
昨晚不经意间听到的对话犹清晰记得,这个进退有礼的男子能有如此胆色倒令她有些微意外,但男女之情,喜欢了能开口表白,这份勇气与直接还是很让她欣赏。
他做事本就不是个扭捏之人,但季婉瑶的反应却多少出乎她意料。
季婉瑶或许心性晚熟,做事亦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但她本性纯良,并不是尖酸吝悭之人,为何对纪望言说话如此刻薄?许久不见,那份果断与决然倒是长进了不少,只是用在纪望言身上,并不见得就是好。
但当时她在暗处又看得分明,季婉瑶说话间眼眶发红,水光隐现,那神情显然言不由衷。
趁着奶娘招呼其他人时,楚清欢也不另挑时候,直截了当地低声问道:“你与纪望言是怎么回事?”
正满脸笑容的季婉瑶脸色一僵,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下意识地就去看纪望言,与他正抬头看过来的目光一对,当下狠狠剜了他一眼,现出忿然之色。
纪望言被她没来由的一剜,一怔之下神色更黯,推杯站了起来,低头拱手向夏侯渊告退。
夏侯渊心情不好,只略一点头,算是准了。
“哎,望言,怎么走了?”奶娘连忙喊道,“你饭还没吃,吃了再走。”
“不了,户部还有公务需要处理。”纪望言低低地说了一句,头也不抬地往外走。
“小人。”季婉瑶冷着脸,“这种事也来告状。”
声音虽小,但从她身边经过的纪望言却脸色微变,白了一白,意味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快步离去。
“说什么呢?”楚清欢低声斥了一句,招过身后的小一,低低地说了几句,小一便躬身退了出去。
“难道不是么?”季婉瑶咬着下唇道,“如果不是他告状,你怎么知道。”
“是我自己知道的。”她对上她惊讶的目光,“昨晚你跟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季婉瑶微张着嘴,脸忽地一下涨红,又是尴尬又是窘迫。
“什么话,什么话?”奶娘耳尖,立即凑了过来,两眼晶晶亮地看着季婉瑶,“今天望言看着就不对劲,婉瑶丫头,是不是你说什么让他伤心的话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季婉瑶脸色忽红忽白,想否认,楚清欢清幽的眸光又让她无法开口,想起昨晚情景,心里忽有悲意涌上,胡乱地摇了摇头,强笑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出去一下。”
说罢,便推开椅子,在一室探究的目光中逃也似地离开,过门槛之时险些被绊倒。
“婉……”奶娘张口欲喊,被楚清欢拦下。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来,并让小二与小五留在原处,便跨出殿门。
走过一个拐角,便见季婉瑶抱着胳膊坐在石阶上,脸埋在臂弯里,只看见肩头耸动,走近了才听到极小声的低泣。
楚清欢不语,只是在她旁边坐下,见她哭了许久都不说话,便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哭什么?看来是他不够好,你看不上。”
季婉瑶泣声一止,随即便为伤心,拼命摇头。
“不是不好?”楚清欢沉吟了一下,“那就应该是他家世不够好。也是,你出身官家,又怎会看得上商贾出身的人。”
“不是,不是……”季婉瑶哭了出来,呜咽着道,“是他太好了,是我配不上他……”
楚清欢不再说话。
“他人好,身世好,品性好,前途也好……可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家没了,国没了,可如果只是那样,我也不怕……可是,可是……我不是黄花姑娘了,没有完璧之身……我怎么可以喜欢他……怎么可以答应他……”
“他有大好的前途,以他的条件可以娶比我好一万倍的姑娘,兆京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没有,有好几位大人都已明着暗着托人撮合,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他怎么能看上我……”
“我是喜欢他,可我不能……我不能害了他……娶了我,他以后在朝中会抬不起头来,别人会怎么看他……谁都知道我是文晋先帝的妃子,他怎么能娶我……”
“清儿,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宁可对他狠一点,宁可让他恨我,也不要他以后受委屈……我宁可现在心痛,也不要他以后后悔娶了我……”
楚清欢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发,缓缓道:“我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也知道他现在是真心,可以后,谁又保证得了。”她哽着声,将脸埋在掌心里,有晶莹的泪水从指缝里漏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使心意再坚的人也难挡日日锤磨,谁能保证得了,谁能保证得了……”
风声低垂,卷起庭前落花,随风滚落至柳色裙裾,女子低低哭泣,身单影薄,在地上勾勒出一个浅淡印迹,夏末的烈阳亦抵不过这此刻的凄清。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靠近,挡在了她身前,挡去这烈烈骄阳,她又哭了一阵子,才觉察出有异来,慢慢抬起头,在看清眼前之人后蓦地一愣。
俊秀斯文的男子目光温和,面有动容,朝她伸出了手:“外面热,我陪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