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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蕻良细说红楼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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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不成熟的《曹雪芹》上卷初稿,已经单行。恳请读者朋友们不吝赐教,以便将来我能把它改写好!

我在此衷心感激红学专家吴世昌同志在百忙中审阅了书稿,对这本书出版的支持和帮助。同时,并感谢曹辛之同志为本书装帧,尹瘦石同志为曹雪芹绣像,戴敦邦同志赶制插图。

更重要的是感谢中共北京市委批准钟耀群同志协助我来进行创作,否则我是无法进行这么一个浩大的工程的。

最后,我还要向为我提供书籍、资料的单位和朋友们,特别是那些不相识的朋友们,致以深切的谢意。如果没有这种条件,我也是没法完成的。

作者

1979年7月

(原载《曹雪芹》上卷,北京出版社,1980年1月版)

'1'《恩格斯致弗·梅林》,《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501、502页。

'2'《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鲁迅全集》第8卷,第348—35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3'《论睁了眼看》,《鲁迅全集》第1卷,第33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

关于《曹雪芹》

拙作《曹雪芹》,如果按计划,现在应该写下卷了。可直到今天,中卷还未完全脱稿。如果罗列原因,也可以说上一大把。但我想,不必细说,读者们也会谅解的。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说一下,就是我自己有一种紧迫感。而这种紧迫感,并未起催化作用,而是相反。这就应了一句古语:“欲速则不达”。

去年五六月间,和耀群同去江南,探寻曹雪芹游踪,走了十个城市,唤起我一些想法。那就是曹雪芹是捕捉了大江南北的人情风味,熔一炉而冶之,这也许是形成《红楼梦》独特美学魅力的最重要因素之一。远方有一位批评家曾说过,我有过这样的意图:“一方面加强作品的民族风格与民族气派;另一方面又陶醉于十九世纪西方小说所具有的性质:真实的美学。”这位批评家可能是对的。但同时,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意图,即要了解曹雪芹的美学观点,才能写出他这个人来。

不错,西洋画为我们带来了透视法。可是,在这以前国画也不能完全用“单线平涂”概括得了的。中国人很早就懂得一切事物都是由单系统到多系统、由简单到复杂的。但是,必须掌握了这全面事物的内在与外在的统一之后,才能做到“洗尽铅华归平淡”呢!我们不妨以水墨画为例,水墨画讲求墨分五色,这不仅是色感问题,而是有远近浓淡光影之分了。齐白石画的蜜蜂,翅膀是振动的,虾是透明的,从中表现出生命的动态来。

在南行的考察中,我试图有意去追溯曹雪芹所处的时代氛围,把它复现出来。我的企图显然没能实现,但也并不为它旷时废日而有所懊恼。

总之,我试图尽量避免用现代的词汇和情感去刻画二百年前的人物,同时也想和读者一起同感时光倒流。这就需要多花一点儿时间了。至于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是必然的。为了适应这一点,我就须把已写得的稿子,多作一些修改。虽然我不赞成像贾岛那样“苦吟”,但我缺乏的正是“倚马可待”的“捷才”。谁要看到我誊清前的原稿,就会看到它被改得一塌糊涂的面貌。小改尚且如此,何况大改呢?何况我又头脑昏愦,经常顾此失彼呢?

现在,仅就具体体会,略谈一些儿。我和耀群由孔祥贤陪同去参观南京云锦研究所时,感谢朱守如、朱枫工程师为我们介绍情况。谁知于无意中又碰到耀群小学时代的同学徐钟杰,真是喜出望外。

我们到研究所时,已经到下班的时候了,几位老师傅听到我们想了解清代传统操作情况,都高兴留下来,并且由两位年纪最大的老师傅,重上织机,为我们表演织锦。

我请教他们:在清代是否就是这样操作呢?中间经过什么重大的改变吗?他们亲切地告诉我,二百年前正是这样操作的。

可惜,时间已晚,我不好请老师傅们在织机上工作过久,便拍了照片,依依告别,匆匆离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不久前我们的民族手工艺师傅们,带着展品出国表演工艺程序,出国前在北京预展。我又'〃文〃'有机会'〃人〃'看到川锦'〃书〃'的传统操'〃屋〃'作表演。也是由两位老师傅亲自表演的。他们答应我的请求,不但不嫌麻烦地表演操作过程,还详细地为我讲解。和南京云锦研究所见到的,几乎没什么两样。

比如,南京香林寺,是和织造府有水路相通的,如果女眷进香,不必走过大街小巷,只由水道撑着船儿,便可进入香林寺了。这都是由吴新雷、孔祥贤二位红学爱好者,带领到实地勘察过,才能了解的。

又比如,“冠云峰”和“瑞云峰”这两块最大的太湖石,由于亲眼得见它们的婀娜多姿的情趣,才使人久久不能忘怀。单单从这两块石头上面,去回溯当年的园林风貌,也必然是甲冠全国的。

目前存在的扬州琼花,据说又名“聚八仙”。诸如此类的情况,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些具体事物,虽然并不一定在创作中全都反映出来,但是,在构思时能够考虑得到,还是有好处的。因此,对全局也自会有牵动呢。

当然,这期间要把二年前就预定要编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和香港三联出版社联合出版的“文集”编出来,由于搜寻文稿和整理出一个创作年表,费去耀群很多时间。虽然参考了海内外热心朋友们寄来的年表,也还难说已经准确,更难说是完全。但,时间已经填进去了。

写到这里,也并没能解除我的紧迫感。但愿南飞的紫燕,请带去这迟书的信息,传向海的远方吧!

(原载《深圳特区报》,1982年12月13日)

和单复通信谈《曹雪芹》中卷

单复兄:

收到你的信,对我是个很大的鼓舞和鞭策。近来经常遇到朋友们问起《曹雪芹》续稿将怎样写,我想趁回你的信中,说一说这个问题。

最近,国外友人寄给我一本《狄更斯传》(正式书名,我未记住),这部书是用小说体裁写的,但却不是用狄更斯的真名。这倒是很有意思的。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就来到松花江畔了。可见在国外也正有人写传记小说。国内,姚雪垠的《李自成》刊行于先,最近又有凌力以捻军为题材的《星星草》问世,还有蒋和森正在以“黄巢”为题材撰写的长篇小说……当然,还有一些没传出来的名人传记小说,正在孕育中。这样蔚然大观,都会给我以更多借鉴的机会。

我没有狄更斯那样的才华,可是,我也有朋友的鼓励,也有在报刊上连载的机会,而出版社又乐于赶着发单行。因而,对我这个老弱残兵来说,只得慢步紧行,马不停蹄地朝前赶。我想早些把它呈献在读者面前,征求意见,以便修改,也是好的。

现在,上部已和读者见面,这就更加重了我的责任感。因为上部写的是曹雪芹的童年时代,我不能把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事,过多和他关联起来。但在中部、下部就要描写到大家对曹雪芹所熟知的许多事了。无须我来提,大家都会想到:曹雪芹的爱情悲剧应该是怎样的?曹雪芹写《红楼梦》的过程是怎样的?曹雪芹的艺术构思和对客观事物的认识是怎样形成的?最主要的,作用在曹雪芹身上的动力,到底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都会接踵而至。

要回答这些重大问题,决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承担得了的。何况,读者要见到的,不是答复,而是描写,不仅是描写,而是要形象,不仅要形象,而是要感动!……面对这样艰巨的工作,空口说白话是不行的,这都要在实践中来解决。失败在等待着我也不要紧,将来在别人手上,还会做成功的。

比如,面对着大观园问题,绕过它,行不行呢?显然不行。因为读者不会答应。但如何对待现实中的大观园,《红楼梦》中出现的大观园,和我小说中处理的大观园?这三个方面,要做到有机地统一起来,处理好它们的关系,使之成为读者心目中的大观园,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之,我就是得有失败的打算才行。

另外,比如写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过程,“增删五次,披阅十载”。借助它来表现曹雪芹思想的成长,本来用全力塑造这个形象就可以了。但是,这里又遇到实际困难,因为要辨别出哪是曹雪芹的初稿、二稿……以至誊清稿,不但众说纷纭,而且分歧很大,实在也很难做到准确。据说,毕加索有一种习惯,把最初的画稿,和历次的改稿,都一古脑儿地保留。他留下的材料之多,和曹雪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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