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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freedom)-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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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告诉他,科伊尔·马西斯还是在反反复复地骂着她的上司是个多么愚蠢、自负而又缩手缩脚的浑蛋,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她完全地扮演了白脸的角色;而颇具亲和力的维恩·黑文(他和乔治·W。布什的友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显然也在福斯特洼地受到了合理的接待。这次会面在当地那所规模很小的小学进行,当从九英里河山谷外赶来的一小队抗议示威的人在疯子乔丝琳·佐恩的带领下,举着 “不要相信这家基金”的标语牌在小学外游行时,洼地的八十户人家通通签了协议,当场接受了八十张大大的开在基金华盛顿账户下的保付支票。

现在,九十天后,福斯特洼地即将成为基金名下的一个鬼魂,明早六点就要被炸毁。沃尔特看不到任何要去参加第一个早上爆破作业的理由,倒是看到了好几个不去的理由,但是拉丽莎却异常兴奋,因为蔚蓝莺公园中的最后一个钉子马上就要被拔掉。他在雇用她的时候,用一百平方英里无人迹污染的土地这样的图景诱惑她,而她对此也非常买账。她是将这个想法推进到实现边缘的大功臣,他无法不满足她想去福斯特洼地看看的心愿。而又因为他无法给予她他的爱,他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尽力弥补她。他宠爱她,曾经,他常常想去这样宠爱杰西卡,但为了做个好家长,他大多时候都克制住了自己。

拉丽莎开着租来的车到达贝克利时,雨下得更大了,她身子前倾,满怀期待。

“明天那条路会很不好走。”沃尔特说,他看着车窗外的雨,不快地注意到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再年轻的人的苦涩。

“我们四点就起身,可以慢慢开。”拉丽莎说。

“哈,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我什么时候见你开过慢车?”

“我太激动了,沃尔特!”

“我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他闷闷地说,“我应该在明天早上召开记者招待会。”

“辛西娅说,在新闻圈,星期一是个更好的时间。”拉丽莎说,她指的是基金的新闻发布人,到目前为止,后者的工作主要在于避开和媒体的接触。

“我不知道我更害怕哪个,”沃尔特说,“是没人愿意来,还是房间里坐满了记者。”

“哦,我们当然希望坐满了。如果你作出合理的解释,这肯定是条令人惊叹的新闻。”

“我只知道我害怕。”

和拉丽莎一起住旅馆或许已经成为他们的工作关系中最困难的一部分。在华盛顿时,虽然她就住在楼上,但至少那是不同的楼层,而且画面里通常都有帕蒂存在。而在贝克利的天天旅馆,仅隔着十五英尺,他们将一样的房卡插入一样的房门,然后各自走进房间,室内那一样可怕的单调乏味似乎只有一场热烈的偷情才可以消除。沃尔特忍不住去想待在同样房间里的拉丽莎是多么孤单。他那低人一等的感觉中包含有直截了当的忌妒——忌妒她的年轻,忌妒她那天真的理想主义,忌妒和他自己这水深火热的处境相比,她的处境是多么简单——在他看来,她的房间尽管表面上和他的一模一样,却似乎是那个充实的房间,那个还可以拥有美好渴望的房间,而他的房间则是那个空虚的、装满了毫无生气的禁忌的房间。为了房间里能有点声响,他打开N,看了看关于伊拉克大屠杀的最新报道,一边脱掉衣服,准备洗一个孤单的淋浴。

头天早晨,在他动身去机场前,帕蒂出现在他们的卧室门口。“我尽可能说得明白些吧,”她说,“你得到我的许可了。”

“什么许可?”

“你知道什么许可。我是说,你可以做那件事。”

他几乎要相信她是说真的,如果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疲惫,双手也没有那样可怜巴巴地拧在一起。

“无论你在说什么,”他说,“我不要你的许可。”

她看着他,先是恳求地,之后是绝望地,然后走了。半小时后,出去的路上,沃尔特敲了敲小房间的门,这是帕蒂写东西和发电子邮件的地方,最近,也越来越频繁地成了她睡觉的地方。“亲爱的,”他在门口说,“周四晚上见。”她没有回应,他再次敲门,然后走了进去。她坐在折叠沙发上,一只手紧攥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脸通红,烂醉,满是泪痕。他在她的脚边蹲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比她身体的其他部位老得更快,皮肤很薄,摸上去全是骨头。“我爱你,”他说,“你明白吗?”

她迅速地点点头,咬着嘴唇,感激却并不相信。“好的,”她轻轻地尖声说道,“你得走了。”

下楼到基金办公室的途中,他心里想着:我还要让这个女人在我心口捅几千次?

可怜的帕蒂,好胜而迷失了方向的帕蒂,在华盛顿没有做着任何与勇敢或值得钦佩沾边的事情的帕蒂,忍不住会注意到他对拉丽莎的赞赏。爱上拉丽莎是一件他甚至不容许自己去想,更不要说采取什么行动的事情,原因就在于帕蒂。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遵守婚姻法的字面条文,也因为他不忍让帕蒂知道,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评价高过对她的评价。拉丽莎比帕蒂好。这是事实。但沃尔特觉得他宁愿死,也不能向帕蒂承认这个明显的事实,因为,无论他或许会多么地爱拉丽莎,也无论他和帕蒂的婚姻生活已变得多么无法持续,他仍然以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爱着帕蒂,更广泛,更抽象,但也更实在,这和一生的责任有关,和做一个好人有关。如果他炒掉拉丽莎,字面义或象征义,又或二者兼有,她会哭上几个月,然后继续她的生活,和其他人一起做很多好事。拉丽莎还年轻,而且幸运地拥有一个清晰的大脑。可是帕蒂,虽然她经常冷酷地对待他,最近越来越多地回避他的爱抚,但她却仍然需要他的重视。他知道这点,因为否则,她为什么没有离开他呢?他非常,非常清楚地知道这点。帕蒂的心中有一处空虚,而尽他所能,用爱填满它就是他今生的命运。她内心闪烁着的那一点点希望之光,只有他才能守护。所以,尽管他的处境已经变得难以忍受,而且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但除了坚守,他别无选择。

从旅馆淋浴间出来,他刻意没有去打量镜子里那个白白的、不像样的中年人的身体。他查看了他的黑莓手机,看到理查德·卡茨发来一封信。

嗨,老友,我这里的工作结束了。我们现在在华盛顿碰头还是怎么样?我是住酒店还是睡你家的沙发?我需要一些这样的额外津贴,这可是我应得的。

问你的美女们好。理查德

沃尔特反复看着这封邮件,心里有种来源不明的不安。这或许只是输入错误,因为理查德向来粗心大意,可是,这也有可能是两周前他们在曼哈顿那次会面的后遗症。虽然沃尔特当时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他的老友,可是事后,理查德在酒吧一再要求拉丽莎重复他妈的这个词的情景,他后来对她口交兴趣的暗示,以及他自己在佩恩车站的酒吧里竟说起了帕蒂的坏话的行径——他原本从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做这样的事,这一幕幕都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四十七岁了,却还在大学舍友面前贬低自己的妻子,吐露那最好不要吐露的私房话:多么可悲。虽然理查德看上去也很高兴见到他,但沃尔特还是无法摆脱过往那个熟悉的感觉,那就是理查德试图把他的卡茨式世界观强加于他,并由此,打败他。分手前,理查德答应把他的名字和肖像借给反人口过剩运动,沃尔特喜出望外,立刻打电话告诉了拉丽莎。然而,也就只有她能够满心热忱地品味这个好消息。沃尔特在登上去往华盛顿的快车后,一直在思考他是否做了对的事。

理查德为什么在他的邮件里提起拉丽莎和帕蒂两个人的美?为什么要问她们好,却不问他好?只是另一次粗心疏忽吗?沃尔特不以为然。

顺着天天旅馆所在的那条路走下去有家牛排馆,里里外外的摆设都是塑料的,不过倒是配有一个摆得满满的酒柜。沃尔特和拉丽莎都不吃牛肉,所以去牛排馆就餐多少有些可笑,但旅馆职员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可推荐。坐在隔间里的塑料椅子上,沃尔特用他的啤酒杯杯沿碰了碰拉丽莎的马丁尼,她一饮而尽。他示意女侍应再来一杯,然后开始痛苦地研究菜单。想到牛群排放的大量甲烷对环境的巨大威胁,养猪场、养鸡场产生的一池一池的粪水,海洋渔业灾难性的过度捕捞,人工养殖虾和三文鱼带来的生态噩梦,奶牛场对抗生素的滥用,以及农产品全球化运输造成的能源浪费,通常,他只有点土豆、豆子和淡水养殖的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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