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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新计划中并不包括这样一项:吃了一半的午饭还留在桌上,然后她发现自己的牛仔裤被扔在了多萝西往日住的那间卧室的地板上,她泳衣的裆部被粗暴地扯向一旁,向着卧室那面贴着墙纸的天真墙壁,他的撞击带着她去到极乐之地,而此刻,光天化日,一个人能有多清醒,就有多清醒。墙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是后来那个位置却始终清晰可见。那是一处小小的坐标,它所标注的那个世界已经被历史永久地记录和改变。在她和沃尔特后来单独来这儿度过的那些周末,它,那个位置,成了房间里与他们共存的安静的第三者。对她而言,无论如何,这似乎是她一生中第一次真正地做爱。大开眼界,可以这么说。而她也从此就完蛋了,尽管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领悟到这点。
“好的,所以,”她坐在地板上,将头靠在她的屁股刚才所在的位置,说,“所以,这很有趣。”
理查德已经穿好裤子,正盲目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如果你不介意,我要直接在你的房间里抽烟了。”
“我想,在目前这个情形下,可以允许有一次例外。”
天彻底阴了下来,冷风从纱窗和纱门吹入。所有的鸟叫声都停止了,小湖似乎与世隔绝。大自然正等待着这股寒气过去。
“你里面干吗要穿件泳衣?”理查德说,点上了烟。
帕蒂笑了。“我本来想等你走了之后去游一会儿。”
“水很冷。”
“哦,不会游很长时间的,显然。”
“只是对肉体的小小惩罚。”
“完全正确。”
冷风中混杂着理查德的骆驼牌香烟的味道,就像喜悦中掺杂着懊悔。帕蒂没来由地再次笑了起来,随后找到句有趣的话说。
“你或许棋下得很糟,”她说,“但在另一个游戏上,你无疑是个赢家。”
“闭上你的嘴。”理查德说。
她无法分辨他的语气,但她害怕那是愤怒,所以她强忍住不再发笑。
理查德坐在茶几上,非常专注地抽着烟。“我们绝对不可以再这么做。”他说。
帕蒂又偷偷地笑了;她忍不住。“或者,我们可以再做几次,然后永远不再做。”
“好啊,可那样会把我们引向何方呢?”
“可以想象,痒痒的地方被好好地挠过了,之后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照我的经验,事情可不是这样发展的。”
“那么,我猜我只能听从你的经验了,不是吗?我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有这样一个选择,”理查德说,“要么我们现在就停止,要么你离开沃尔特。而因为你不会接受后者,所以我们现在就停止吧。”
“也可以有第三种可能,我们不必停止,只要我不告诉他就行。”
“我不想那样生活,你想吗?”
“没错,这个世界上他最爱三个人,当中就包括我和你。”
“还有一个是杰西卡。”
“在我今后的人生中,她会一直恨我,会完全站在她爸爸那边。他会永远得到女儿的支持,”帕蒂说,“这倒是一种安慰。”
“那不是沃尔特想要的,我也不打算这样对他。”
想到杰西卡,帕蒂又笑了。杰西卡是个非常正直、极其认真、奋力表现得成熟的年轻人,她对帕蒂和乔伊——她糊里糊涂的妈妈和冷酷无情的弟弟——的不满,往往会因为过于极端而显得很是滑稽。帕蒂非常喜欢她的女儿,事实上,如果为此失去女儿对她的好评,她真的会垮掉。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被杰西卡的咒骂和谴责逗乐。这就是她们两个相处的部分模式;而杰西卡太过沉浸于她的严肃,所以并不为之困扰。
“嘿,”她对理查德说,“你觉得你会不会是个同性恋?”
“你现在才来问我这个?”
“我不知道。某些男人有时候不得不干上一百万个女人,为的就是要证明什么或否定什么。而在我听来,你似乎更关心沃尔特的幸福,而不是我的。”
“这点你相信我,我可没兴趣和沃尔特接吻。”
“是,我知道。我知道。可我说的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厌倦我。到我四十五岁的时候,你看到我的裸体,你会想,嗯……我还想要这个女人吗?我想答案是否定的!但你永远不会厌倦沃尔特,因为你并没有想要亲吻他。你可以永远都和他很亲密。”
“这是D。H。劳伦斯。”理查德不耐烦地说。
“又一个我需要去阅读的作者。”
“或者你不需要。”
她用手擦擦疲倦的眼睛和磨破了的嘴唇。总体来说,她对事情这样发展感到很高兴。
“你真的很会使用工具。”她说着,又是一阵窃笑。
理查德又开始踱来踱去。“试着严肃点,好吗?好好试试。”
“现在是我们俩的时间,理查德。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有这么几天,要么利用,要么不用。无论选择哪个,时间都会很快过去。”
“我犯了一个错误,”他说,“我没有考虑清楚。昨天一早我就应该离开。”
“如果你真走了,部分的我也会感到高兴。老实说,那部分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我喜欢见到你,”他说,“喜欢在你左右。想到沃尔特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开心——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以为多待几天没关系,可这是个错误。”
“欢迎来到帕蒂的世界。错误的世界。”
“我没想到你会梦游。”
她笑了。“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一笔,不是吗?”
“老天,别开玩笑了,好吗?我要生气了。”
“是啊,可有意思的是,这甚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呢?你生我的气,然后离开。”
他看着她,随后他也笑了,房间里充满了阳光(比喻手法)。在她的眼中,他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我确实喜欢你,”他说,“相当喜欢。向来都喜欢。”
“我也一样。”
“我希望你过得幸福。你明白吗?我觉得你是一个真正能配得上沃尔特的人。”
“所以这就是你在芝加哥那晚一走了之的原因。”
“我们俩一起在纽约是行不通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
“我就是这样说的。”
帕蒂点点头。“所以,那晚你确实想和我睡来着。”
“是啊,相当地想。但不光是想和你上床。还想跟你聊天,听你说话。这就是区别。”
“哦,那知道这个或许是件好事。二十年后,我终于可以把那份疑惑从我的单子上划掉了。”
理查德又点了一支烟,他们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中间隔着多萝西的一张廉价发旧的东方小地毯。风拂过树林,那是秋天的声音,在明尼苏达北部,秋天从来不曾走远。
“所以,这个局面可能有些难办,不是吗?”最后,帕蒂说。
“是的。”
“或许比我意识到的还要难办。”
“是的。”
“如果我没有梦游,很可能会好办得多。”
“是的。”
她开始为沃尔特哭泣。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她从未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想念和感激他。帕蒂内心开始遭受一种可怕的混乱,直到今天,自述人仍然受到这种混乱的折磨。在无名湖畔,在呆滞的阴天光线下,她已然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她面前的难题。她爱上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一样在意和爱护沃尔特的男人;其他任何人或许都有可能让她离开他。更糟糕的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对理查德也负有一定责任,她知道沃尔特在他的生活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她明白在他的心中,对沃尔特的忠诚是除去音乐之外不多的几样可以救赎他灵魂的东西之一,而她,在睡梦中,却自私地践踏和毁坏了这一切。她利用了理查德,在他混乱和软弱的时候,在尽管如此,他却依然非常努力地维持着他生活中的某种道德秩序的时候。所以,她也是在为理查德哭泣,但更多的是为沃尔特,也为她那不幸的、做错事的自我。
“能哭出来是好事,”理查德说,“虽然我自己从来没试过。”
“一旦你养成习惯,这会是个无底洞。”帕蒂吸着鼻子说。穿着泳衣的她突然觉得很冷,很不舒服。她移上前,用双臂环住理查德那温暖、宽阔的肩膀,和他一起躺倒在那块东方小地毯上,那个漫长而快乐的阴天下午就这样流逝着。
三次,总共。一次,两次,三次。一次在睡梦中,一次极为狂野,然后是完整的一次。三次:可怜的小数目。今天,自述人四十五岁了,她花了相当一部分时间数了一遍又一遍,可加来加去总是超不过三次。
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