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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朗坦就始终是一位将军。在德·罗维戈公爵手下,他保持了从前在德·奥特朗特公爵手下占据的高级职位。当时普通警察与司法警察一样,每有一件稍稍牵连广泛的案子,就让三个、四个或五个能干的警察包揽。警务大臣得知有某个阴谋,听说有某个诡计,不管怎样,他就对手下的一位上校说;“要取得这样的成果,你需要什么?”科朗坦、贡当松经过成熟思考,便回答道:“两万、三万、四万法朗。”行动的命令一旦下达,要使用的一切手段和人员都由科朗坦或指定的警察选择、决定。司法警察就是这样与大名鼎鼎的维多克◎一起破案的。
◎俄瑞斯忒斯和皮拉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他们是好朋友,皮拉得斯帮助俄瑞斯忒斯报杀父之仇。
◎维安(一七一六—一八○九),法国画家。
◎大卫(一七四八—一七二五),法国画家。
◎维多克(一七七五—一八五七),法国警察。本是苦役犯,后成为警方侦探。
政治警察局也跟司法警察局一样,主要从知名的登记在案的有经验的警察中选拔人员。这些人员就是这支秘密武装的军人,尽管那些慈善家或道德不高的道德家进行激烈的攻击,这支秘密部队对历届政府都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对佩拉德和科朗坦这样两三个强硬大将的过分信任将导致他们获得使用不知名的人员的权利,当然,如果情况严重,还是要向大臣报告。佩拉德的经验和精明能干对科朗坦来说极其宝贵。一八一○年的狂风刮过后,科朗坦便任用起他的老朋友,对他言听计从,并大力满足他的需要。科朗坦设法每月给佩拉德约一千法朗。而佩拉德这头呢,也给科朗坦以巨大的帮助。一八一六年,在发现波拿巴分子戈迪萨尔可能参与的那起阴谋活动中,科朗坦试图将佩拉德再次拉进王国警察总署,但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势力把他排挤掉了。原因是这样的:佩拉德、科朗坦和贡当松为使自己成为必不可少的人物,在德·奥特朗特公爵指使下,为路易十八建立了一个反侦探组织,最得力的警察都被任用在这个组织中。路易十八一死,他所知道的秘密对于掌握材料最丰富的历史学家来说也就成了秘密。王国警察总署与国王反侦探组织之间展开斗争,产生了一些可怕的案件,而这些案件的秘密只有几个上断头台的人才知道。这里的地点和时间都不适合详谈这一问题的细节,因为《巴黎生活场景》不是《政治生活场景》。不过,只要看一看大卫咖啡馆里那个被人叫作康奎尔老爹的人是靠什么生活的,他通过什么线索与可怕而神秘的警方权力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明白了。从一八一七年到一八二二年,科朗坦、贡当松、佩拉德以及他们手下的警察,他们的使命是经常对警务大臣本人进行侦察。这就可以说明,为什么警务部拒绝任用佩拉德和贡当松。科朗坦在他们两人背后使大臣们怀疑他们,以便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复职时,可以利用他的朋友。那时候大臣们信任科朗坦,他们指使他监视佩拉德,这正合路易十八的心意。当时科朗坦和佩拉德还是这块地盘十足的主人。贡当松在一段很长时间里追随佩拉德,现在还在为他于事。他早已按照科朗坦和佩拉德的命令,为商业警察效劳。的确,怀着因爱好一种职业而产生的这种热情,这两位将军喜欢将他们的精锐部队部署到能获取大量情报的地方去。另外,贡当松的坏毛病和腐化习惯使自己跌得比两个朋友更低,并使他花销很多钱,他为此必须干很多活才行。贡当松毫不冒失地对鲁夏尔说过,他认识那个唯一能满足男爵需要的人。佩拉德确实是能为某个私人当侦探而不受惩处的独一无二的警察。
路易十八死后,佩拉德不仅丧失了自己全部的重要性,而且也丢掉了国王陛下的普通侦探这一职业带给他的好处。但是,他认为自己是必不可少的人物,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女人,吃喝,外国人俱乐部◎,这一切不会使他积攒下什么钱。而他跟其他所有为恶习而造就的人一样,又有着钢铁般强壮的体质。不过,从一八二六年到一八二九年,他快七十四岁时,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出了故障”。佩拉德眼看自己的舒适一年不如一年。他参加了警察的葬礼,伤心地看到查理十世政府抛弃了警察的好传统。议会一次次开会,削减维持警察队伍的必要拨款,仇视这一统治工具,打定主意要教训这一机构。“这简直是要戴着白手套下厨房。”佩拉德对科朗坦这样说。
◎外国人俱乐部位于格朗若一马特里埃尔街,此处馔肴十分有名。
科朗坦和佩拉德从一八二二年起就预见到一八三○年的形势。他们深知路易十八在内心深处对他的继承人怀有仇恨,这就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家族的幼支◎听之任之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一幼支,他的统治和政策便成了不解之谜。
◎指奥尔良公爵。
佩拉德年纪越大,越喜欢他的私生女莉迪。为了她,他才把自己打扮成有产者,因为他希望莉迪能嫁一个正派人。因此,特别是近三年来,他总想让自己待在警察总局或是王国警察总署领导部门某个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职位上。他最后竟然创设了一个职位。他对科朗坦说,这个职位的必要性早晚会被人们所认识。这就是在警察总局内设立所谓“情报办公室”,它是巴黎警察局、司法警察局和王国警察署之间的一个中介机构,便于总领导机构利用所有这些分散的力量。佩拉德小心谨慎地干了五十年,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只有他能有资格成为这三家警察机构的联系纽带,也就是成为政治和司法两家警察为搞清某些案件而必须与之求助的档案人员。在这种情况下,佩拉德希望在科朗坦帮助下寻找一个机会,为他的小莉达获取一笔嫁妆并物色一个丈夫。科朗坦已向王国警察总署署长谈过这件事,不过没有提起佩拉德。这位南方人署长认为必须由警察总局提出这个建议。
贡当松用他的那枚金币在咖啡馆桌子上敲了三下。这是一个信号,意思是:“我有话对你说。”这个资格最老的警察正在考虑这样的问题:“通过什么人物,利用什么利害关系,才能骗取警察局长的同意?”他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正在阅读《法兰西邮报》的模样。
“我们可怜的富歇,”他沿着圣奥诺雷育行走时心里这样想,“这位伟人已经死了。我们那些与路易十八联系的中间人也都失宠了!而且,正如科朗坦昨天对我说的那样,人们也不太相信一个七十来岁的人还会怎么灵巧,还会有多大智慧……啊!为什么我养成了这些习惯:要去维里酒家吃晚饭,要喝上等好酒,要唱《戈迪雄大妈》◎一有钱就去赌博呢!正如科朗坦所说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光有头脑还不够,还必须善于采取行动。那位亲爱的雷努瓦先生,在项链事件中得知我并未呆在使女奥莉华床下时◎便大声喊起来:‘你一定不会默默无闻的!’他正确地预见到了我的命运。”
◎《戈迪雄大妈》是十八世纪的一首淫荡歌曲。唱《戈迪雄大妈》,其意为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项链事件”发生在法国大革命前夕。红衣主教德·罗昂为取悦王后玛丽一安东奈特,为她购买一串珍贵项链充当中间人。他以为在凡尔赛树林与之相会的就是王后,而实际上却是王后的使女奥莉华。此处意为佩拉德并未去窃听红衣主教与假工后的谈话,而是为奥莉华所迷,上了她的床。书中叙述的情节似系作者虚构,并无历史记载。
这位可敬的康奎尔老爹(他在家里大家都叫他康奎尔老爹)之所以一直住在麻雀街五层楼上,请你们相信,那是因为他发现这一住所具有非同一般的布局,有利于行使他那可怕的职责。这座房子座落在圣罗克街的拐角处,所以一边没有邻屋。房子被一列楼梯分成两部分,每层有两间完全隔开的房间,这两个房间都朝圣罗克街。五层楼上方是阁楼,其中一间是厨房,另一间为康奎尔老爹的唯一女仆的住所。这个女仆是弗朗德勒◎人,名叫卡特,莉迪就是她带大的。那两个单独的房间,第一间是康奎乐老爹的卧室,第二间作为他的书房。一堵厚厚的地墙把书房与后院完全隔绝开来。书房的窗子朝麻雀,正对着街角上一堵没有窗户的墙,佩拉德的宽阔的卧室把两个朋友与楼梯隔开,他们在这个书房里商谈事情无须担心别人窥视或窃听,这个书房是为他们可怕的行业而专门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