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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病态地崇尚胜利,而且如果不嘲笑失败者他就会感觉不爽。有一次,全公司举行了一次圣诞聚会。他在一只酒瓶上写下了主要竞争对手的名字——特莱恩公司,在一阵口哨声和醉鬼们的喝彩声中把那只酒瓶扔到墙上砸得粉碎。
他所经营的公司仿佛是家高级男装店,所有的高层成员都跟他一样衣着光鲜,穿着七万块一套的阿玛尼、普拉达、布廖尼、姬特(皆为著名国际时装品牌——译者注),或者其他我听都没听过的名牌。他们能受得了他是因为他们都令人作呕地得到了高薪补偿。公司里有个众所周知的笑话:上帝和尼古拉斯·怀亚特有什么不同?上帝不会认为他是尼古拉斯·怀亚特的。
怀亚特每晚只睡三个小时,似乎只在早餐和午餐时间吃点能量条,其他什么都不吃,他是个“神经能量的核反应堆”,极爱出汗。人们暗地里称他为“驱除剂”。他靠恐惧控制人心,睚眦必报。有家大型科技公司的CEO曾经是他的朋友,当那位CEO被炒鱿鱼的时候怀亚特叫人送去一束黑玫瑰——他的助理总是知道在哪儿能买得到黑玫瑰。怀亚特总是重复他那段著名的言论(最好是能把它刻在公司入口处上方的大理石上,或者把它制成屏保程序放在每个人的电脑里):“我当然很多疑,我希望每个为我工作的人都多疑,成功需要多疑。”
我跟着怀亚特穿过走廊,从企业安全部走到他的办公套间。要跟上他可不容易——他走得飞快,我几乎得跑步才追得上他。我身后跟着米查姆,他像拿着根指挥棒一样挥动着黑色的皮质公文包。当我们到达怀亚特的办公区时,两旁的墙从白色的石膏板变成了花岗岩,地毯也换成了柔软的长毛绒地毯。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的两位助理抬头向他露出迷人的微笑,一个是金发碧眼,另一个是黑珍珠。他说:“琳达,伊薇特。”仿佛是在给她们注上名字。她们俩都跟时装模特一样漂亮,这一点儿都不出乎我的意料——这儿的一切都是顶级的,比方说墙壁、地毯和家具。我只是怀疑她们的职务描述里有没有包括跟秘书职责无关的工作。
怀亚特的办公室非常大,大概能装得下一个波斯尼亚人村落。其中的两面墙是落地式的玻璃窗,窗外的城市景色美不胜收。另外几面墙是昂贵的黑色木质挂壁,上面挂满了装裱起来的东西,例如用他的脸部作封面的杂志——《财富》、《福布斯》、《商业周刊》等。我一边小跑一边瞪大了眼睛看。有一张相片是他和几个人与过世了的戴安娜王妃的合影,还有他和大小布什的合影。
他领我们进了“交谈区”,那里有几把黑色真皮的穗饰椅子以及一张长沙发,这些家具看上去更应该属于MOMA国际寓所。他的身体陷进长沙发的一头。
我头昏脑涨,迷惑不解,似乎完全处身于另一个世界。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在尼古拉斯·怀亚特的办公室。或许他是那种喜欢用镊子把昆虫的腿一条条拔掉,再用放大镜把它们活生生烧死的残忍的家伙。
“你刚才编的故事很动人嘛,”他说,“了不起。”
我微笑着谦虚地垂下了头。我甚至不能选择否认。感谢上帝,我暗想。看起来我们似乎会为我通过了勇气考验而击掌庆祝。
“但是没人能占了我的便宜却若无其事地全身而退,你应该知道的。我是说,从来没有。”
——他已经拿出了“镊子”,准备好了“放大镜”。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在这儿当产品线经理已经有三年了,你的绩效评估很糟糕,整整三年里既没有加薪也没有升职。你只是完成任务,报告情况,却不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没错吧?”他说话很快,这让我愈发紧张。
我又笑了笑。“我想是的。因为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比方说?”
我迟疑了一会儿,耸了耸肩。
“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事情有激情,否则他们就毫无价值。你显然对你的工作毫无激情,那你对什么有激情呢?”
我几乎从来都不会哑口无言,但是这次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聪明的回答。米查姆也在看我,他的脸上露出了让人厌恶的、残暴成性的浅笑。我想起我在公司里所认识的人,我们部门的那些同事,他们总在策划如何能在电梯或者产品发布会之类的情形下跟怀亚特在一起待上三十秒,他们甚至准备好了“电梯广告”。而我现在就在这个大人物的办公室里,却像个假人一样不哼不哈。
“你业余时间去当过演员什么的吗?”
我摇摇头。
“好吧,无论如何,你很厉害。是个合格的马龙·白兰度。你或许不擅长向企业客户推销路由器,但你却是个奥林匹克级的瞎话专家。”
“如果这是在称赞我的话,先生,多谢夸奖。”
“我听说你模仿尼克·怀亚特(即尼古拉斯·怀亚特——译者注)模仿得惟妙惟肖——真的吗?让我们来看看。”
我脸红了,摇了摇头。
“总之,你偷了我的钱,似乎还想侥幸逃脱惩罚。”
我摆出一副惊骇的样子,说:“不,先生,我不认为我能‘侥幸逃脱惩罚’。”
“饶了我吧,我可不需要再看你表演一次了。第一次见面我就服了你了。”他像个罗马皇帝似的轻轻扬了扬手,米查姆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他瞟了一眼说:“你的能力评分极高。你大学的专业是工程学,哪种工程学?”
“电子。”
“你小时候希望自己成为工程师吗?”
“我父亲希望我学个能够混口饭吃的专业。我本人只想当主吉他手,和珍珠果酱乐队同台演出。”
“你弹得好吗?”
“不。”我答道。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大学念了五年,怎么回事?”
“我被开除了一年。”
“我很欣赏你的诚实。至少你没跟我说‘大三出国了’那种屁话。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我搞了个愚蠢的恶作剧。那个学期我混得很糟糕,于是我黑了学校的电脑系统,修改了我的成绩单,还有我室友的。”
“这么说来,这是你的老把戏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又瞟了米查姆一眼,接着又转向我,“我有个好点子,亚当,”我很不喜欢他叫我名字的方式,那样叫让我毛骨悚然,“是个绝佳的点子。实际上,是个极其慷慨的提议。”
“谢谢你,先生。”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它绝不可能是个好的或者是个慷慨的提议。
“我将不会承认自己说过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这些话。事实上,如果你胆敢泄露出去,我不仅会否认,还会告你诽谤我,明白了吗?我会毫不留情地毁了你。”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有这种能力。他是个亿万富翁,是美国排名第三或第四位的有钱人,在我们的股票价格崩溃之前他甚至曾经排名第二。他想成为最有钱的人——他想把比尔·盖茨比下去——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我的脑袋砰砰作响。“当然。”
“你清楚自己的处境吗?挑一号门你必然——他妈的必然——至少要蹲二十年监狱。因此,要么是蹲监狱,要么就试试帘子后的运气。你想玩玩‘让我们来订个协议’的游戏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答道:“当然。”
“我来告诉你帘子后面会有什么吧,亚当。对于像你这样聪明的工程学专业人才来说这是个似锦的前程,但是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我的规则。”
我的脸直发烫。
“我要你为我开展一项特殊项目。”
我点了点头。
“我要你去特莱恩工作。”
“去……特莱恩公司?”我搞不懂他的用意。
“去特莱恩的新产品营销部。他们公司的几个战略部门都有职位空缺。”
“他们不会雇佣我的。”
“没错,你说得对,他们不会雇你,不会要像你这样懒惰的垃圾。但是作为怀亚特公司的超级明星,年轻有为、有望成为超级新星的年轻人,他们会不假思索地挖走你。”
“我不明白。”
“像你这么聪明圆滑的人会不明白?你的智商评分刚刚减少了几分。得了,笨蛋,Lucid项目——那是你的成就,不是吗?”
他说的是怀亚特电信的旗舰产品,一款多功能掌上电脑,类似于服了“类固醇”(一种临床治疗药物,用于治疗多种疑难疾病,同时也是一种兴奋剂——译者注)的“奔迈”(PalmPilot,一种类似商务通的掌上电脑——译者注),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小玩意儿。但我跟它毫无关系,我甚至都没有碰过它。
“他们绝不会相信的。”我说。
“听我说,亚当。我凭直觉作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