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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樱桃树,这时节当然不会有诱人的红果实,只有树叶上的虫眼。我老家现在是大樱桃种植基地,这种樱桃和我家院里的小樱桃还真不像一个品种。我们在豇豆前照相差点踩到刚从地膜探出头的一撮撮萝卜苗,这是樱桃树下套种的菜。秀秀掏出塑料袋,各样摘点,很快就满了。她说抱个西瓜回去吧,我说家里还有,倒是想掰几个苞谷,可是地边别人家的倒是熟了,自家的苞谷穗还白得透亮呢。
才九点钟,我们已经结束了学校访旧和菜园采摘。初升的太阳已经有点刺眼,感觉有些干热,琢磨着回家第一件事是洗个我亲手摘的带刺黄瓜润喉。马路上加长货车堵成长龙,我才想起一公里外是高速公路入口,当然几百米外还有另一个环城路收费站正等着他们呢。我们穿过广场回家,很奇怪我每次路过都有一个矮个子在广场转悠,也不和人打招呼,神情有点已于常人,半低头,翻着眼睛看人。这时候都去农忙了,怎么他这么清闲?回家问我妈才知道那人叫“长长娃”,有点疯病,是个废人。我觉得疯病的状态应该也不算太深吧,可惜没人给他收治。其实我平时在我家,我家聪明的父子俩看我的眼神,也像朱耷画里的鸟,是朝上翻的。
在水龙头上洗黄瓜,抬起腿用流下的水冲脚,刚进门时被拉沙的三轮车堵住,只好从沙堆上踩过。很多年来,我吃黄瓜都削皮除去农药残留,但这个新鲜的黄瓜有点下不了手,就以身试法一次吧。我吃了一半才想起问秀秀,说她家的黄瓜没有打农药,还真是绿色食品。
进屋时看见我妈翻了一炕旧袜子,戴着眼镜在缝补。我说“妈呀,你知道吗?一双丝袜就二元钱,你还在这费什么眼呢?”她坐在走廊上吃黄瓜,我给她看在学校和菜地拍的照片,她也多少年没走过那些地方了。她指着开得正好的一树月季,让我给她的花儿照相。我搬了个凳子把她扶到花前,照完相给她看镜头里的照片。阳光有点晃眼,她看不真,非说我没照到花,嗨,她身后不是花吗?指给她看这一朵,那一朵的。
我进门时妈妈翻出一本影集指给秀秀看,我瞥见是大哥家那个姑娘,我没敢凑上前,不知道她怎么也想起那个孩子了。等妈妈出屋,我拿起悄悄翻看,是我04年春节回来给他们照的几张,有爸妈和大哥家的孩子。而今爸爸已经落叶归根六年,可是大哥家的花季女孩却不知所终了。
我在电脑上写字,她坐在花园边顺势拔草,看来我昨天的劳动不彻底。透过门帘,我吃惊地看到妈妈从凳子上摔得仰躺在地上。老天呀,她肯定是为了伸手拔远处的草;坐翻了凳子,真是的!她也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她歇着缓了一会,又给我洗了两个桃子放到眼前。我才说打算和单位沟通,是否留两天假等八月底同学聚会时再休,她已经开始一声不吭地翻日历了。看着帘外在院子里还快地跳来跳去的几只小麻雀,我望了一眼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早上还安顿我给婆婆去送照片呢,也操心着我老公炒股怎么样,我儿子放假在干啥,我说她真是操闲心啊。她不会明白什么叫“潜龙在渊”或者“飞龙在天”,她当然也听不懂什么是成长股的长线投资,我要给他说我儿子这几天穿着西装去参加“模拟联合国正式活动”,她更不会听明白,我只好说都“好着呢。”
想了想我这次还是把休假安稳度完,多陪她几天,也算避暑了,聚会到时候再说,我妈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回乡日记(八下)
今天中午有些奇怪,一直不见我妈动手做饭,大概前面大嫂拿把葱进来告诉她要端饭过来吧,不然这个时辰我们早吃过了。正好喝一包我妈已经给我塞了几次的特仑苏,吃一个这几天都没工夫、也没空肚尝的西红柿。我妈不做饭也没闲着,我出门看,她已经用盐渍了不吃的嫩豆角、黄瓜和卷心菜,晾在簸箕和盘子里。老天,她把切菜剩下的几段黄瓜头都打算入瓮腌菜啊。
一点多钟,勇勇端着两大碗饭来了,我去帮他掀门帘。是淀粉做的漏鱼,简单的豆角和洋芋丁,他们也太高估了我的饭量了。我拨出半碗来,叫勇勇吃,他隔门跑了,我一周来总算见了他第二面。已经洗碗了,秀秀又端来一碗浆水漏鱼,这下倒好了连晚饭都现成了。
和同学汇报下我联系聚会的进展,用了QQ、短信和邮件这几样我能利用的方式。躺在炕上休息,同学让我“注意休息,做个好梦”,嘿嘿,午觉被苍蝇绕着,梦就不做了。
三点钟起来,到底是没有入睡,外面太阳简直有些毒。可怜的牵牛像被晒死了一样耷拉在架上,昨晚雨后翠绿的青苔已经和黑瓦混为一体。我先替我妈翻搅一下她的腌菜吧,豆角和卷心菜已经蔫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感觉脊背快晒着了。难怪姐姐说这两天都是高温,不打算出门,在家看我写的日记了。她也想让我在她家住,但想到我要写日记就没挽留。
再解决个袖珍西瓜吧,今天不能晒在花园边吃了,只能坐在屋里板凳上吃,我妈不能吃西瓜,递给她一个西红柿。她去院子我告诉她前面已经翻搅过菜了,她还是出去了,原来菜已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了,得往太阳底下挪一挪。
隔壁婆拿着她的针线活—纳鞋底来了,她递给我一塑料包鞋垫,看大小应该是给我老公准备的,我只有谢谢她的心意了。妈妈摇着扇子陪婆说话,婆戴着又大又笨的老花镜在穿针引线。她俩耳朵都有点背,盘腿坐着,膝盖靠膝盖。我妈说话时身子还直往前倾,快贴到耳朵了,这可真叫“促膝谈心”啊。我妈之前已经交代我给婆给点零用钱,这我早想到了,不过给多少由我妈做主。
我正给老公在QQ感叹这么高温的天只有呆在屋里最凉快,看到大哥进来。他还穿着长袖,从后园进出几趟,扛出几捆竹竿。大嫂来接应,说要去给豆角搭架子。我才在院子里挪了下我妈盐渍的菜,背心已经发潮,感觉快晒晕了。
下苦人也是血肉之躯,可是他们都得被锤炼成特殊材料做成的。农民在地里风吹日晒辛苦,在脚手架上搏命的农民工一样辛苦,还充满未知的危险。刚看到上海去年“1115”特大火灾系列案后续报道,说电焊工与包工头一起受审,将“因违规操作酿成特大火灾的后果,以重大责任事故罪追究刑事责任”。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外层建筑装修材料过关,“无证电焊工违规操作”会点燃大楼吗?
看了李大眼的“我承认,这是一个奇迹”和砍柴的中国这辆“和谐号”动车将驶向何方,心情更加沉重。家里的上网信号不好,我看到标题,却差点打不开网页,心想不会是因为敏感词吧。待看到朋友转发的一条据说是纽约时报头条摘引的短信,几乎无语:
“中国,请停下你飞奔的脚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灵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不要让列车脱轨;不要让桥梁坍塌;不要让道路成为陷阱;不要让房屋成为废墟。慢点走,让每一个生命都享有自由和尊严。每一个个体,都不应该被这个时代抛弃。”
正吃晚饭,秀秀来了,我让她看看我最近写的文字。除了我妈,她是第二主角了,不知道她和我一起经历了,是什么样的一番感受。她竟然不知道李子是什么,我指着她的脑袋说就是天水话说的“育黄子”呀,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了。我去倒洗锅水,才掀开门帘,看到一只身材修长、黄绿色的漂亮鸟儿从树梢落到对面屋檐下,我一把放下锅,蹲在地上喊叫“秀秀,快把我相机拿来”,我只能把焦距调到最远,肘子抵在膝盖上,几乎模糊了,总算将它摄入我的镜头。可惜我还想再拍一个它的优美姿势,直接张开翅膀飞到上屋的屋顶了。
进屋我妈问我照上了没有,我说照到了,刚才那是什么鸟?她说了名字,我让秀秀给我写在纸上笔译。一看到学生写出的两个字“化蜜”,我差点笑出来,还化蜜呢,怎么不是化糖?我给她再次把我妈的天水话转化为普通话“画眉”。哎,这个中学生,土生土长的天水人呀,我离开天水的时间比她年龄还长,我倒要来教她天水话了,她确实应该好好看看我写的“趣说天水话”。不过说起来我这个老学生今天也差点犯了愚蠢的错误,我妈拿出一个新铝壶,问我能不能在电磁炉上烧水。我竟然脑袋短路,忙向我家的理科生紧急求助,答复是“不能”,幸亏请教了专家呀。稍后一想真是愧对物理老师,都忘了铝在磁场中无法产生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