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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止地劳动了一百年的破坏人死了。他死后立刻如何如何的说明,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实际上肯定有重大情况。大怪声的现象是否实际上发生了另作别论,如果那只是个象征而实际上却是反映业已发生的别的事情,但构成其根源的历史上的事件,是身居领导的破坏人之死,权力顶点的座位已成空白时期肯定具有政治性格。
妹妹,破坏人死了之后立刻就成了干蘑菇那样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他立刻进入冬眠状态,〃在〃和峡谷就开始了决不是让人听了心烦的而是轻轻的嘭嘭的响声。开始的时候决不像创建期的那种地声。开始阶段的这种声音,听到的人还以为那是自己耳朵里的血在响的程度而已。但是当它被人们发觉这是响遍盆地的声音时,已经是峡谷和〃在〃任何人都逃脱不掉了。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微细的声音早在几天之前就一直响个不停。
妹妹,前面说过,开始时那声音并不是让人听了不愉快,不过是很小而已,甚至有的人听了反倒受了鼓舞,把它当作足以使自身的力量奔涌而出的声音。这大怪声本来是创建期和五十天的大雨一样,一直持续了五十天,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声音鼓动起发自内心的昂扬感觉。不久,这嘭嘭的声音就成了任何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既高而且又强。父亲=神官曾打算对我说明这声音的独特性格,并且以鸣门涡流①为例。他的意图是把海流的特异现象的涡流换成气流的特异现象来说明这个问题。由多种声音的高低与强弱组成的嘭嘭的声音,在峡谷和〃在〃随处可闻的这种声音,确实可以和被大海围绕地带的无数涡流相比。实际上,从高处看我们的高地,如果能看到那里活动复杂的气流,你可能意识到身处鸣门的景观之中,看到大小涡流一刻不停地猛烈发生与消失。
①位于日本德岛县东北端的孙崎和兵库县淡路岛西南端的门崎之间,长约1400米的海渠。涨潮时通过此处的海峡潮流发出极大的声音,并且形成巨大涡流,极为壮观……译注。
也和鸣门发生涡流的海域外侧意识不到有任何涡流一样,如果出了从那森林以下以两个山腰为下限的盆地之外,也就是说,从那大石块或黑硬土块曾经存在的瓶颈之处往下走,立刻就听不到那嘭嘭的声音。据父亲=神官说,沿盆地外缘的一个椭圆形的筒封闭了的峡谷和〃在〃,只有盆地内侧才有高低强弱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嘭嘭声。于是,在那透明的墙内侧的人们,总而言之就是破坏人死后,遗留在峡谷和〃在〃的已经超过百岁的创建者们以及他们的子孙,立刻被那响声催促得狂奔不已,那五十天的大怪声后半期,简直没有白天黑夜之别,响个不停。
听到这种响声的地点不同,响声的质与量也明显不同,然而总的来说,那大怪声虽然使峡谷和〃在〃的人颇受其苦,但是也如前面提过能给人以昂扬感。而且这是一件重要的事,首先是让孩子们处于兴奋状态。应该说,孩子们在五十天的大怪声期间一直处于狂躁状态,然而这以后却是长时间的虚脱。父亲=神官说,大怪声和〃更换住处〃以及〃复古运动〃时期,是村庄=国家=小宇宙开始以来的庸人很多的时代,所以有人说,担负下个时代重要使命的孩子们可能是被大怪声弄得兴奋过度,以致脑子受了伤。然而,整个大怪声期间,和或多或少给大人们的痛苦比较起来,年轻和年幼的都喜欢这嘭嘭声,这一事态,使人们感到这是值得可喜的神的意志。孩子们在峡谷和〃在〃的任何地方,不论大怪声显得如何,他们根本不感到有什么痛苦,这一实际情况,使对于大人们实行的〃更换住处〃变得容易多了。〃更换住处〃是使个人所有的住房和耕耘的土地等等私有制解体,把人们强制地转移到新的地方以躲避那大怪声。因为这是根据人们对某种声音的耐性而把他们转移到无须忍耐的地方而规定的,所以有的夫妻不得已只好两地分居。但是孩子们却不受这种强制的约束,任意选择父母的住处。
然而这样一来却出现了极大的麻烦是:大怪声能够给孩子们增加活力,但是比孩子大然而又不属于听了大怪声就痛苦不堪的大人的那些十四、十五、十七、十八的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一天到晚响个不停的大怪声,就像肉体内部蠢动的性欲一样,既是快乐的契机也是痛苦的种子,首先是这两者纠缠在一起的东西。由于这怪声的触发,他们不可能没有冲动的行为,然而大怪声并没有告诉他们行为的方向。
其中有统率的都是十七八的年轻人一个团,他们还统率着听了怪声只会兴奋的一群孩子,在盆地一带转悠,他们介入了必须〃更换住处〃的大人们的纠纷,他们精力充沛,对于〃更换住处〃帮忙,特别大卖力气。结果是青年们这个集团掌握了〃更换住处〃的领导权,他们对于那些内心强忍着怪声带来的痛苦,外部又抵制〃更换住处〃的指示,坚持住在原来住处和保持夫妻关系的人们,甚至施加迫害。破坏人虽然见不到了,尽管创建以来活了百岁的老人仍然健在,但是老人们之中那些有经验和智慧的权威人士,依然抵抗不住青年们和孩子们的专横跋扈。〃更换住处〃成了覆盖村庄=国家=小宇宙整个社会的大变动。它是出现大怪声的五十天所触发和展开的,然而挡住了摇摆与反动,终于完成了的第二次革命。这也是对于我们当地从创建期以来百年之后给予的一个总结。
本来,〃更换住处〃是被大怪声所苦的人们为了应付自然现象,出于临时措施的考虑,人们各自开始的自发的疏散。包围整个盆地的气流之筒所发出的声音,因听到这声音的地点不同,那响声的高低、强弱也不一样。而且,那声音的质与量,也因为听者个人体质不同而有差异。在峡谷的A地点对那声音感到难以忍受,难以睡觉的人,到了〃在〃的B地点临时住宿时,同是那种声音,却丝毫不觉得痛苦。这种情况,在所有的大人中,不论男女,概无例外。人们不愿意离开创建以来已逾百年的私有制之下经营起来的自己的土地、房屋,更不用说自己的家属,因而强忍着大怪声带来的痛苦。当然,如果〃更换住处〃就再也不会受怪声困扰之苦了,但是他们还是尽可能地忍耐下来。不过这种忍耐毕竟有个界限,超过了界限就无法坚持到底,所以只好夫妻分手,按照听觉本能的要求,各自投奔不受怪声所苦的方向。男人已经走了,女人虽然也想一起去,但是她的耳朵也有方向性的选择,不得不按自己的需要另作打算。由此而引起的夫妻龃龉,前边提到的青年们和孩子们居然插手其间,让妻子脱离开丈夫,使妻子按怪声指给的方向〃更换住处〃,于是孩子们也就各按所愿随父或者随母而走向新的住处。
当然,〃更换住处〃的初期,离开家的都是为了怪声停止之前有个安身之处而找临时住处的。但是发展到不论峡谷和〃在〃,所有的人不得不概莫能外地〃更换住处〃的局面时,事态就起了质的变化。希望实现永久性的〃更换住处〃就成了超越一切的愿望,人们逐渐地相信,大怪声消失了,〃更换住处〃一旦停止,这怪声卷土重来的事也是可能的。于是青年们和孩子们这个集团为〃更换住处〃的永久化而大费力气。
本来我就怀疑,在那大怪声作祟时期,只是难耐那种声音,于是就放弃自己的土地和房屋,去了从来没有住过的地方,也就是说纯粹因为怪声所迫而〃更换住处〃的人家,是不是极少数。而且开始时那为数不多的〃更换住处〃的几家只具有象征意义。我甚至怀疑,可能是那些十七八的青年把比他们年少的孩子们召集在一起组织起来的集团,就以这些少数人家为规范,对于峡谷和〃在〃的人们强制推行〃更换住处〃运动的。当然,从根本来说,如果没有这大怪声作祟给人们那么大的痛苦,也不会有〃更换住处〃的运动,自然也谈不到它收到什么效果。但是,即使如此,也有人抵抗峡谷和〃在〃的青年们把孩子们也组织起来的集体力量,坚决抗拒〃更换住处〃的人。他们一方面和大怪声的痛苦对抗,另一方面还要和青年们集团的强制行动斗争,所以他们的勇气和忍耐力肯定是了不起的。根据传承来看,有五个人家坚决抵抗到底。但是青年们把峡谷和〃在〃的孩子们也组织起来的集团,就在怪声大起之中袭击了抵抗他们的人家,把他们的房屋捣毁,并且放一把火烧光。一位创建者老人有一大家人,他和他的家人们誓死抵抗前来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