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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抖一件沾满了灰尘的破布一样,把修掂着上下晃悠了几下,感兴趣地看着他几乎已经被泥水糊满了的脸上,那两只仍闪烁着不认输光芒的、黑宝石一样的眼睛。
这是个可造之材啊。就是脏了点儿。
年轻人默默地想着,把修掂着又嫌恶地上下甩了两把,沥沥的泥水顺着他的衣襟流了下来,也让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历,还是慎重点儿为好。
不过反正自己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顺手拣个小玩意儿回去玩儿,爸爸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吧?
修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理活动,他强忍着腰腹部和背部一阵一阵刺骨难耐的疼痛,悄悄把双手背到身后,用右手拧开了那还剩一半饮料的饮料瓶的瓶盖。
大雨哗哗地落着,把四周一切的杂音都掩盖掉了,年轻人打量着这张脏兮兮的小脸,咬着嘴里的烟的过滤嘴,正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自然没想到已经落在了自己手里的修居然还在做小动作。
修默默地喘息了两下,趁那年轻人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左手上时,猛地扬起手来,把开了盖的饮料瓶倒着对准了年轻人的脑袋——
哗地一声。那半瓶饮料顺着年轻人的头就流了下来,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年轻人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感觉到头上有液体流下来,第一时间还以为是雨漏下来了。稍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拿着伞,再然后,一股饮料流到了他的嘴里,他咂咂嘴,嘴里弥漫着一股过期的蜜桃味饮料的味道。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布满了饮料污渍的衣服,继而抬起头。看着那正对着自己头顶,已经空了的饮料瓶口,才把视线集中到了自己手里拎着的修身上。
修却像是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任务一样,把眼皮低垂下来,把空饮料瓶信手朝旁边一丢,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修清楚,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要不是因为自己耍了个小手段,估计只有被他追着打的份儿,而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说难听点儿,就是在自找死。
反正自己弄脏他的衣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修索性闭着眼睛,等待一顿暴打。
谁料到,修并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暴打,耳边反倒传来了年轻人的笑声。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都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微微松了一些。
修可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像疯了一样笑得这么厉害,他只知道,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
于是,他抓着那年轻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一掰,他那纤瘦的身体便像泥鳅一样从那年轻人的掌控中逃脱了出来。
如此轻易?
这么容易就能跑出来,叫修略微感到不可思议,他落在地上,腰腹部和背部的疼痛还是迟迟没有消散,他忍着痛朝前猛跑了一段。才敢回过头去,看看那个年轻人有没有追上来。
看样子,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并没追上来,但修似乎感觉他正举着手中的伞。面对着自己逃走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
雨实在是太大了,把修的视线都弄得模糊了起来,所以年轻人具体的面部表情他看不大清楚,但修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那年轻人应该是在笑?
修觉得自己这样的推想简直是毫无依据,刚准备继续逃走,就听到雨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年轻人的声音:
“喂,小子!”
修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再度回头。
那年轻人的声音混合在雨声中,充满了笑意:
“想跟我学打架吗?”
修的心登时动了一下,身体也有了动摇,可是他立刻想到,年轻人说不定就是想用这招把自己骗回去,然后再打自己一顿。
修宁可小心警惕一点儿,也好过被别人提供的蝇头小利欺骗,换来一顿毒打要好得多。
于是,修对于年轻人的提议置之不理,掉头就跑。
满天满地的雨声回荡在他的四周,他踏在地上的脚步激起了雨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雨水沿着他的脸倒灌进他的嘴里,混合着他唇齿里的血,涌进了他的喉咙。
看着在雨中渐渐跑远了的修,年轻人从嘴里吐出已经被兜头浇下来的饮料弄熄了的烟头,放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下,把伞换了个手拿着,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嗯,爸,是我。事情办完了,不过我有点儿事,先不回去了。没什么,找到了一个蛮好玩的小东西,感觉是个可塑之才。看样子是个小讨饭的,这小家伙刚才浇了我一头饮料,是不是有我小时候的风范?行行,我知道分寸,放心吧,就是玩玩而已。”
挂掉电话后,那年轻人脱掉了身上被弄脏的上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运动背心,把脏衣服随手扎在在腰间,顺手拨弄了一下被饮料弄得有些发黏的头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朝着修消失的地方,慢慢地走去。
第十二节 为什么要找我?
修身上的疼痛渐渐消退了,雨势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但他破烂的衣服牢牢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冷得难受。
修挪回了自己栖身的桥洞,却发现,自己只不过离开了半天的时间,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却已经住上了新的人。
那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小鬼,**岁的模样,看起来面生,应该是新来的家伙,正裹着床竹席子睡得不知人事。
他的睡相很难看,露着粉红色的牙床和塞满污垢的牙缝,扯着小呼噜,嘴角淌下一滩口涎。原本自己铺在地上防潮的废报纸被踢出了桥洞,一部分已经被刚才滂沱的雨水淋成了烂泥,另一部分则被小鬼垫了脚。
修看着睡得像头猪一样的小鬼,沉默了一会儿,就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动手连席子带人卷了卷,扛出了桥洞,直接往干涸了的河道里一丢,拍拍手就走。
河道早就干了,没水,但河底的石头很硌人,那睡死了的小鬼因为背被摔痛了才悠悠醒转过来,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睁着混合着眼屎的眼睛,迷迷糊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人丢了出来。
修此时已经把剩余的破报纸卷了卷胡乱堆在了自己身上,背对着沉沉的黑暗闭上了眼。
小鬼指着修指天画地地骂,结果吵醒了桥洞里的其他人。
那些脾气比修暴躁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被吵醒后,根本不管谁占不占理的问题,纷纷用更加下流污秽的词汇叫骂起来。一时间整个沉睡的桥洞又喧哗了起来,和白天一样热闹,骂得那小鬼抱头鼠窜,转眼就没了影。
制造骚乱的源头消失了。刚才才喧哗成一片的声音又渐次消去,最后也只剩下了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修在潮湿的地上根本睡不着,但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对已经被打过太多次的修来说,身上的这点儿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这些年挨过的打早已经把他的皮肉筋骨磨得相当结实。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睡不着。他在黑暗里,默默地分析着他得出了自己为什么挨打的原因:
自己还不够强!
光能扛打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死。要想变得更强,就得会反击。
可是,修清楚,凭自己的力气,顶多可以对付一些个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一旦碰上一个在体型上和年龄上都占据优势的人,比如说那个喝醉了酒的酒鬼,比如说那个年轻人,自己那点横冲直撞的招数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那个年轻人看样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是他的步法,还是出手的程度,都是凌厉而精确,他虽然瘦,可是力气之大远远超乎了修的想象,修敢确定。如果自己面对面实打实和他较量的话,他甚至有能力在一分钟之内把自己打死!
修想到这儿,很不开心地翻了一个身,把脸朝向了桥洞外,却惊骇地发现,那个穿白衣的年轻人居然就正坐在他容身的桥洞边,面对着夜幕慢慢地抽着烟!
而在这之前,修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至于那股烟味,修起先根本没有在意到,因为在这个桥洞里。住着的并不只是修一个人,在修的隔壁,就住着一个老烟枪,他除了寻找果腹的吃食外,每天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到处去寻觅别人没有吸完的烟头。一发现便如获至宝,吸在嘴里贪婪地吸吮不停,所以在这个桥洞里总是弥漫着各种劣质烟的味道,修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过,那个老烟枪吸的烟绝没有年轻人的这么高级。
见修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一骨碌爬起来,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那年轻人笑笑,掸掸烟灰,压着嗓门开了腔:
“我就打算,如果我这根烟吸完你还没注意到我的话,我就动手推你了。”
修不开口,直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