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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梨子听她讲话时,话语基本是破碎的,一个词一顿,担心她会听不懂自己的话,就把声音放缓拖长,一字一句地问她:
“让你、住在这里的人、她是谁呢?”
也许是木梨子这种讲话方式让女人觉得好笑。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和脸上的法令纹也掩盖不了她表情的天真:
“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我喜欢……像梅梅……”
这个女人讲话时基本三句话离不开“梅梅”,看得出来,梅梅在她心目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而梅梅的死,也给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木梨子还没来得及问出下一个问题,女人就破天荒地反问木梨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木梨子想了想,回答道:
“我有一个朋友,她以前好像也住在北望村,她叫舒子伽。舒——子——伽。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女人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摇头,好像舒子伽这个名字很好笑一样。
木梨子把视线投到那面写满字的墙上。有了烛光的照耀,那面墙越发显得诡异,在墙的顶端上,“我是舒子伽”五个字显得格外大。
就算女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她真的在这里生活的话。也该见过吧?
木梨子轻声问女人:
“你看到那些字了吗?写在墙上的,上面有舒子伽的名字。”
女人回过头去,瞄了瞄满墙密密麻麻的字迹,晃晃脑袋,说:
“我……不认得……多少字。只……认得,几个。”
木梨子一愣。继而释然。
也对,女人也是从另一个村子里逃出来的,不认字也没什么奇怪。
不过。女人似乎对木梨子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格外上心,她又皱着眉头,细想了一阵子,喃喃地道:
“舒子伽……舒……子伽……”
木梨子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精神一振: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女人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乖乖地回答道;
“我、好像……听过……不,我也记不得了……”
有门!
木梨子抓住这一点突破口。想深入地问下去,可她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尺度,让女人感到害怕,于是她尽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平和地继续循循善诱:
“你仔细想想,可能时间隔得有点儿远,记不清楚了?她那时候,大概十岁,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十年前……有没有印象?”
女人的眼睛迷茫地转了两圈,突然亮起来一道光:
“对,好多年……好多年……春天!”
木梨子没听懂:
“什么?”
女人好像真的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激动得连比带划:
“想起……想起来……好多年……之前,那个女孩,春天,她……我很饿,这个房子……旁边有树,我爬树……翻进来,找吃的,我饿……后来,院子里……看到了……”
女人越急着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口齿越是不清,表意也越来越不明,但木梨子结合着她夸张的肢体动作,加上她的只言片语,大概明白了她想说的话。
木梨子猜道: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在很多年前的春天碰上那个女孩的?那个叫舒子伽的女孩子?你当时肚子很饿,就爬到了这个大宅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翻过了墙,就在院子里,看到了舒子伽?”
女人兴奋地一个劲儿点头,神情真和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木梨子却陷入到了新的迷惑中:
舒子伽在墙上的留言上说过,弟弟和老太太死后,那个送她来的人就会接她走,那时候应该还是冬天,为什么女人会说,在春天的时候,她在红色大宅里见过舒子伽?
该不会是这个女人记错了吧?毕竟她的精神不大正常,记错些事情,也是常有的。
然而,女人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就让木梨子摸不着头脑了:
“她……先告诉我,她叫……人。后来,又让……让我管她,叫……舒子伽……”
“她叫人”?
这是什么意思?
木梨子思索了半天,突然,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冲击得她头脑一阵发麻,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用平稳的、略带颤抖的声音问眼前这个单纯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原先告诉你,她叫左伊人?”
第二十四节 囚女
得到女人肯定的回答后,木梨子的头嗡地一下就大了。
左伊人……
舒子伽说自己应该会被人带走的时候,是在冬天。
但女人说自己见到自称是左伊人的人,却是在春天……
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墙上那串用左手写下的圆周率。
难不成,舒子伽在这里呆过,左伊人也在这里呆过?
木梨子不敢怠慢,急忙向女人确认:
“你说的那个春天,是多少年前的春天?是十年……不,九年前吗?”
女人被木梨子极快的语速弄得无所适从,她呆呆地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知道……时间,好多年……前了,记不得。”
因为在进行思考,木梨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女人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木梨子的表情变化,有些胆怯地退了几步,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好像是害怕了。
木梨子看到女人的样子,明白过来是自己太过严肃,这样不利于和女人更深入地交谈,获取更多的信息。
想到这儿,她尽量让自己僵硬的面部表情变得柔和,学着安的样子,拉着小心翼翼的女人的袖子,一起坐到了屋内的土炕上。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女人这些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一方面,她想从女人的口里了解一下北望村,另一方面,她也想进一步验证一下,看在讲述的过程中女人的思维是否清晰,毕竟她现在的智商只等同于一个小孩子,她的话也不是能够全盘相信的。
女人见木梨子待她这么亲近,更兴奋了,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虽然她只能吐出零星的片段,可加上她丰富的肢体动作,木梨子也能把她的意思猜个七七八八。
女人表述的意思,大致如下:
女人的原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说不清楚,她的记忆,是从自己抱着梅梅的尸体,逃到山里才开始的。关于梅梅的死,她也只能记住几个关键词,即猪圈、踩死、咬烂。其他的,她已统统记不起来。
她在梅梅死后,之所以不肯离开北望村。不是因为记恨这个村庄,也并没有想到报复的事情,她只是单纯地想守住梅梅的尸体,而梅梅的尸体,在北望村里一个老人的帮助下。被葬入了村后的墓地里。由于已经忘记了是北望村人害死自己的爱人的,梅梅甚至很感激北望村人。
而那个老人,据女人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木梨子刚刚来到北望村时,在榕树底下看到的那个疯老头了。
安葬完梅梅,女人就在村里流浪。吃的是百家饭。奇怪的是,自从女人变得神志不清后,村里人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像集体忘记了之前他们对待这对误闯者有多么残酷,时常施舍给她些饭菜吃,给她旧衣服穿,于是女人也就在北望村定了居,白天在村里游荡。晚上就到北望村的坟墓里睡觉。
她的床,是一个挖好了的、还没有放入棺材的坟坑。据女人讲。这个是榕树下坐着的疯老头为他自己预备下的坟坑,等老头死掉后,他就会被葬在这里。
自从女人来后,这个坟坑就被老头慷慨地送给了女人,而老头在坟墓边有一幢茅草屋,他一直住在那里面。
女人也讲不清楚疯老头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北望村人,只知道,老头大约是负责看管北望村的墓地的,但他也只有晚上在,白天时,他时常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到村口的榕树底下,直勾勾地看着进村的方向,一动不动。
村里面的人对待老头的态度也很古怪,对他视而不见,好像北望村压根不存在这个人一样。即使和他面对面走过去,村里人也都是目不斜视,有一段时间,女人甚至以为老头是个鬼,村里只有自己能看到老头。
村里人的古怪,女人意识到了,但她并没有感到多恐怖。她甚至笑着对木梨子描述道:
“没……没有,没有孩子,很无聊。只有……很老的人,在走……在活着……”
女人一直渴望着一个朋友,可村里都是一些老人,除了给她吃的的时候,会和她有一些语言交流,其他的时候,他们对待女人的态度,也和那位疯老头没什么区别。
然而,在她入住北望村大概四个月后,冬天过了,到了春天,她有了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是在她某次肚子饿了,试图爬树翻过一幢红色高墙,去里面找点吃的的时候,在院子里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