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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凡拿着请柬琢磨了一会儿。这种校友聚会通常一年或半年举办一次，她很少参加。因为她对某些校友怀有矛盾的心理，而且她一向对不必要的应酬不感兴趣，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用来交杯换盏中。不过，校友的影响真是无处不在。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每当你和别人交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要像报家谱一样把你的大学、研究生、博士生的家门报出来，以此博得别人的信任。这张关系网可能带来的好处很多。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一趟看看。肖凡把请柬放在办公桌上，对秘书说：〃小曼，你看看章总来没来，如果来了，让他过来一趟。〃
第72节：临危受命（5）
〃章总已经来了。我现在就去叫他。〃顾小曼答应着出去了。
不多时，满脸倦意的章乃和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沙哑地问：〃Sandra，你找我？〃
〃A竞标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章乃和摇摇头：〃进展得很慢，我去问过几次，得到的答复均是目前还在论证之中，究竟采用哪一种方案，还没有最后定夺。〃
〃什么叫选用哪一种方案？不就一种方案吗？〃
〃哦，我忘了告诉你了，中方现在改变了竞标规则了。〃
〃怎么？〃
〃现在中国政府改变了投标规则，他们增加了一套备选方案，还组织了几个专家组专门论证究竟该选用哪种技术。〃
〃备选方案？什么备选方案？〃
〃是这样，原来的方案叫A方案，这套方案技术难度大，具备竞标条件的只有我们一家公司；现在中方增加了一套B方案，B方案技术难度较小，不仅鲨鱼公司，其他德国、日本、法国、意大利的几家公司都拥有技术专利，如果中国政府选择了B方案，那咱们的竞争对手可就多多了！而且我们即使中标了，利润也会大大缩水了！〃
肖凡感到很奇怪，问：〃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投标规则呢？〃
〃我打听了。据说是戴强的主意。戴强说了，从国外买技术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中国企业的技术水平。既然这样，这次竞标的技术必须要保证64％的国产率，怎么样？够疯狂的吧？〃
肖凡点点头说：〃我倒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从中国的角度看，当然是谁能更有效和彻底地转让技术，谁中标的希望就大。〃
〃可是这么一来，咱们就惨了！一块大饼，本来咱们一个人吃，现在好了，得分成七八份，而且还得看人脸色。〃章乃和略略停顿，又说，〃而且中方又增加了一个条件，如果哪家公司中标了，必须和一家中国企业合作生产。〃
〃哪一家中国企业？〃肖凡皱起眉头问。
〃学勤集团。〃章乃和做出一副夸张的憎恶表情说。
〃学勤集团？〃肖凡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问，〃是李学勤的学勤集团吗？〃
第73节：临危受命（6）
〃是啊，就是他。〃
听到李学勤的名字，一种熟悉的沮丧感觉突然袭来，肖凡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刻感到一种腹背受敌的压迫感。
比起周世浩，肖凡更加熟悉李学勤。或者说，更加痛恨李学勤。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鲸鱼公司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他们就和李学勤打过交道。那时候，鲸鱼公司刚刚进入中国，不熟悉中国的国情，一时找不到经销商，后来有人介绍他们找到一家土生土长的中国企业学勤集团，希望他们代销鲸鱼公司的产品，并且承诺给他们高额回扣。当时，学勤集团还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工厂，既没有名气，又没有资金，也没什么像样的产品。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当时的厂长李学勤竟然坚决拒绝了这次合作。他的理由是〃学勤集团不给洋品牌打工，不傍名牌〃，这令鲸鱼公司十分惊讶。他们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企业竟然拒绝了这么一个大机会，不禁讪笑他们自不量力。于是，鲸鱼公司就改为全面打压学勤集团。他们垒起技术高坎，低价打压，逼着学勤集团退出。可是李学勤却并不退缩，反而和鲸鱼公司摽上了。没想到短短的十几年间，中国市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被人当做小经销商的学勤公司现在已经成为中国市场上最成功的公司。而鲸鱼公司反而成了他们的手下败将，市场份额还不到学勤集团的110。在肖凡的眼睛里，李学勤已经成了压在她头上的五指山，欲除之而后快。今天，挡她听到章乃和说学勤集团竟然作为这次世界顶级水平的技术竞标的加工商，不禁疑惑地问：〃这怎么可能呢？学勤集团怎么可能具有如此先进的加工能力呢？〃
〃是啊，其他几家公司也怀疑他们是否具备这个加工实力。据我分析，学勤集团能入围无非承地利之便罢了。我曾经亲耳听李学勤说过，他们参加竞标，无非是开开眼，长长见识罢了。让大家了解一下自己与世界先进技术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不，那不过是李学勤的自谦之语。〃肖凡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旁，俯视着下面，自言自语地说，〃也许学勤集团才是我们未来最大的对手。〃
第74节：临危受命（7）
〃Sandra，你何必杞人忧天？再怎么说，学勤集团只是一个小小的本土二线品牌，他们的市场份额高无非是靠以往计划经济的便利，至于技术方面，他们所谓的先进技术也不过是利用我们和鲨鱼公司一些早就过时的，东拼西凑抄袭来的东西，根本无法望我们的项背。我听说他们一直在研究并试图仿制咱们的产品，但一直没有成功。他们至少低于我们几个档次！不可能对我们有直接威胁。〃章乃和不以为然地说。
对章乃和如此贬低对手，肖凡说：〃你不要低估我们的对手。我刚刚拿到一份市场调查表。数字显示，学勤集团除了稳稳占据中国市场的半壁江山外，他们的产品已经批量出口海外市场，甚至销售到了美国市场。也许有朝一日，学勤集团将会成为我们的最大对手。如果我们不加重视的话，我们会被他们挤得无立足之地的！〃
〃好了，Sandra，咱们别管学勤集团了！〃章乃和耸耸肩，〃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中方选择B方案，我们的机会和利润都将大大缩水。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个节骨眼，咱们得有点表示，搏一搏！〃
〃怎么搏？〃肖凡回过身来，静静望着章乃和问。
〃你看，这是我通宵起草的有关竞标的新方案。〃章乃和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肖凡。
肖凡一页一页翻看着，问：〃你在原来的出价上拉下来一个百分点？〃
〃是，你看行不行？〃
肖凡低头思索了一下，说，〃总部的出价我们无权更改，必须得到总部的同意才行。〃
〃怎么？Sandra，你现在不是可以全权负责吗？怎么还要请示总部？〃章乃和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肖凡心平气和地说：〃这个我说了不算。再说总部也没什么给我什么明确地说法。〃
章乃和感慨地张着嘴说：〃新瓶装旧酒，看起来谁坐在这个位置都是身不由己。〃他指点着肖凡桌上的日历，口气也变得有些尖刻起来，〃没时间了，Sandra，下星期一上午9点之前我们必须提交正式文件。这方案到底行不行，你得赶紧拿主意啊！〃
第75节：临危受命（8）
肖凡点点头，拿起听筒，说：〃行，我现在就和总部联系。〃她立刻把电话打到戴维的办公室，没人接，她听了半天无聊的音乐应答，只好放下电话。她又拨戴维的手机，可是，手机关机。没办法，只好等着戴维和自己联系。她对章乃和说：〃方案先放这儿吧，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另外，我们现在除了A竞标外，必须尽快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
〃说的容易，到哪里去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
〃这是最让我感到头疼的问题。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想打破一个平衡的话，总需要超常规的行动，那么，这个打破平衡的支点到底在哪里呢？〃
〃也许就是A竞标呢！〃
肖凡摇摇头，心里想，不，这个支点绝对不会是A竞标，可到底是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只有一团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想法，转瞬又消失了。
章乃和走后，杜寒冰又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脸上绽开了热情的笑容：〃Sandra，总部来通知了。〃
〃什么通知？〃
〃下个月8号不是中国公司成立15周年庆典吗？总部明确表示，将这次庆典当成是一个总结过去、开拓未来的大好机会，通知我们必须高调隆重举行这次庆典活动，把各方面的贵宾都请过来，同时要举行隆重的新闻发布会，由亚太区总裁、全球资深副总裁里克·谢姆斯博士亲自宣布您出任中国公司总裁这项人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