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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当时当地,被顺手牵来当了注脚。任何时代的群众,其实都有理由认为自己被亏待了。
复仇电影,或许只是电影本身的风潮,是电影的喇叭裤、百褶裙,是创意匮乏时,最心安理得的抄袭理由。再没有一种故事核,像复仇这样便捷,信手拈来即可敷衍成篇,单线发展照旧揪住观众一颗老心,最后十分钟里送反角归西就可包观众满意而归。我如果是个编剧,定无比怀念七十年代,大家齐心协力写同一个故事。人生最重要是有边界,边界里的自由,是最有安全感的自由。
既然是风潮,隔段时间,总会重来。这不,时隔三十年,银幕复仇潮又来了,“9·11”事件后,由头有了,美国陆续出现了《杀死比尔》、《单刀直入》、《怒火中烧》、《威震八方》、《勇敢者》、《非法制裁》等影片,银幕大佬全部卷入。连知性女代表人物朱迪·福斯特都卷起袖子上了阵。韩国有《复仇三部曲》(《我要复仇》、《老男孩》、《亲切的金子》),日本有《机关枪少女》,唯独香港空缺,当然我们知道,香港电影,其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香港电影”了。
在银幕的明暗之间,在作为复仇对象的歹人之血涌出的刹那,永恒地存在于整个世界的,那股莫名的怒火,有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所有的故事都是爱情故事
为什么有些作家的生平一次再一次被拍成电影,有些作家却从没得到电影的垂青?原因怕是很简单,全看他们拿不拿得出一段像样的情史——名人的所谓生平,通常等于情史。
阿娜伊丝·宁和亨利·米勒以及亨利的妻子琼的故事被拍成了《亨利和琼》,他们的情事够拥挤也够惊世骇俗。迪伦·托马斯和两个女人以及冲锋枪的故事,成就了《爱的边缘》;西尔维娅·普拉斯和特德的生活那样穷困——《苦涩的名声》从头到尾都有一股子冷嗖嗖的厨房里劣质肥皂的黯败味道,但不妨碍《瓶中美人》照旧把婚恋当做两人平生的头等大事。连古板的T。S。艾略特都拥有《笔外断肠天》这样的传记片,甚至卡波特也同时成了《冷血》和《声名狼藉》的主人公——里面没有爱情,却有情欲的暗影蠢蠢欲动。
情史不够丰富,就创造一段——当然,这一条法则仅适用于生存年代久远些的作家。《恋爱中的莎士比亚》理直气壮地给莎士比亚安排了一个缪斯;萨德在疯人院里形影相吊,《鹅毛笔》却也及时地为他送去一位洗衣女工,传递手稿的同时抚慰身心;至于简·奥斯汀,她一个接一个地把笔下的女主人公嫁了出去,这样“生动地忙碌”着,那么,让那段在她的传记中只占六页篇幅的恋情,在《成为简·奥斯汀》里再生动些,再忙碌些,让男主人公再接近达西先生些,简·奥斯汀书迷会的成员们,大概并不会有太多意见。
所以,我们几乎没在银幕上见到列夫·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太沉稳了,离我们太近了,也活得太久了——相对于总要早夭的诗人,而且以小说的工作量,他们也难得匀出时间来制造惊世之恋。更别提查尔斯·兰姆,他的姐姐精神病发作把母亲刺死,迫使他终生不娶照顾姐姐,以免她被送进疯人院。这样的故事,大概只有七十年代的B级片导演感兴趣,还有赫尔曼·麦尔维尔、惠特曼、海明威、D。H。劳伦斯,他们的生平故事,老实的部分太老实了,暧昧的地方又太暧昧了,而电影需要鲜艳。
所有的故事都必须是爱情故事,而且是鲜艳的爱情故事。就连泰坦尼克号沉没,或者珍珠港事件,亦得托赖一段三角恋,才被梳理出脉络画出骨骼。凯伦·布里克森的《走出非洲》,分明是一部散文集,等到改编成电影,也得变成一个生死恋故事。非洲大陆的羚羊和白鹭,要想在《动物世界》之外的地方露面,唯一的办法是恰好在男女主人公拥吻时从旁边经过。
一个故事,要想获得存在的资格,必须得是爱情故事。最严肃的文学杂志,也希望作者的小说里能有若干情欲描写;最畅销的纪实杂志,不管是英雄故事还是捐肾、捐骨髓的故事,编辑总会要求“加条感情线进去”。最初的欲望,仍是一切的动力,最堂皇的人和事背后,仍然需要用人的欲望打底子。
所以,徐志摩的全部身份,是陆小曼的情人,而不是写下《云游》和《偶然》的那个诗人。我们小城那个著名的女律师,从没能和她接手的大案一起进入小城居民的记忆,倒是因为她恋上了小她二十岁的青年而被挂在嘴边。…》小说下栽+。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