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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已久的印度英文学校里读书。
他说:“我那时候六年级中学毕业,中华学校,1961年。英文学校的价钱也不大高,但是爸爸妈妈没有办法叫我去那里读书。因此,我走到尼泊尔的学校,那里我们只要给6块钱还是7块钱一个月读书,(于是)在那里,我读了4年。”
但是,刚开始小开福怎么也不甘心,每天都在哭,每天都去英文学校报名,但是他们就是不肯接受他。那个校长说:“你们有这么多中国人,为什么不叫他们帮忙?”开福说:“他们没有帮我,所以我才来,我自己来报名。”校长听他这样说,便被他的决心给打动了,他说:“好,那你来考试。要是考的好,我会接受你。”小开福听后高兴极了,欢天喜地地回到家,告诉了父亲这个好消息。父亲也很高兴,还在报名表上签了字。可是,谁想到,一个月之后,开福的父亲就不幸病逝了。
父亲是当时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他的去世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尽管丘开福在同龄人里是读书成绩最优秀的,但现实使他不得不放弃任何美好的幻想,准备开始挑起养活这个大家庭的重担。于是,他还是放弃了读英文学校的机会。
1970年,丘开福11年级毕业后本来还想去读大学,但是看到自家的小店里没人照应,又再次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他发现镇上有个学校可以读教师培训,一样也可以拿个文凭。为了不浪费大好光阴,开福立刻决定报名,从此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
在采访中,丘开福并没有提起他半工半读的艰辛,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个从小就懂得自强的少年知道,迈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于父辈们的道路。1978年,丘开福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教师文凭,并开始尝试着在学校里教书。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会教一两个月,可谁知,这一教就是整整25年。
第四部分印度雪域的教书匠(2)
学校放寒假后,丘开福一周六个晚上都要给学生上门补习,其他时间他还要在自己家里教书。大多数时候,丘开福的妻子和小孩晚上都会和他一起到学生家去上课。他说,妻子和小孩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离不开他。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丘开福和他去世的父亲一样,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妻子和孩子的依靠。
“这个是正正,负正,负负,正负,算出来了?是1减4。”
“X减4?”
“不对,是1减4。”
“1减X?”
“不,很简单的。这样得出结果是1减4。”
……
丘开福耐心地给一个小女孩辅导算术。由于学生的程度不同,补习的时间长短也不确定。有时晚了,丘开福一家就会留下和学生一起吃晚饭。学生的家长用家里最好的饭菜,热情款待他们。
女孩的母亲对我们说,现在她小孩该上9年级了,经过补习,功课有了很大进步,她很感谢丘老师的帮助。她还说,丘老师是个很好的数学老师,在这里很受欢迎,所有的本地人都认识他。“他是这里的英雄,……这条是甘地路,隔壁是尼赫鲁路,对于他说,原本是五分钟的距离,他要用将近半小时(才能走完)。为什么?因为认识他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要和他握手打招呼。在这个小城里所有人都认识他,都很尊敬他,所以说先生是这里的英雄。”
在学生们眼里,先生是个好人,他们没想到先生不但数学讲得好,还很会唱歌。他们说,上次学校里表演节目,先生在学生面前唱了一首中国歌,听起来却和本地歌似的。丘开福听学生们赞扬自己的歌唱地好,开心地说:“那个小小姑娘,那个歌我唱给他们听,他们觉得很好听,他们都无法想象,先生平时教数学,唱起歌是什么样子。……你们还想听那首歌吗?”大家都鼓掌欢迎,丘开福便哼唱起来那首他童年时学会的歌谣:
“小小姑娘起个清早,提着花篮上市场,走过大街穿过小街,卖花卖花阵阵香,花儿真美花儿真香,没有人买怎么办,慢慢再说哥哥小弟,怎么回去见爹娘……”
当初的选择也许是出于枉然无奈,但却决定了一个人数十年的生命轨迹。不善言辞的丘开福,无法向我们呈现自己平凡生活背后的理念,但看到他与学生之间的那份投入与信任,我们相信,这也许就是出于天性,他用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换来了五千多个毕业生。
第四部分印度雪域的教书匠(3)
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开始,大吉岭这座带着殖民地味道,又富有浓厚地域色彩的边境小镇,逐渐热闹起来。现在每逢集市,除了本地西孟加拉人,来自尼泊尔、锡金、不丹和欧洲的居民和商人都纷纷会聚在这里,但自从1959年—1963年的中印边境的历史冲突之后,华人在这里就几乎绝迹了。由于平时的宁静,周末的赶集几乎成了这里的节日。作为生活在这里的少数民族,丘开福一家过着简单而朴素的生活。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丘开福告诉我们,他们平时吃的蔬菜、水果、还有肉、蛋都是在这里买的,虽然比这些商品的货源地——平原地区要贵一点,但因为这里离家比较近一点,就图个方便。他还说,现在这里开店的中国人已经很少了。
不一会儿,当我们走到一条狭窄的街道上时,丘开福说,这里就是以前的中国街了。他说,过去这里有很多中国人的鞋店,可是现在只剩下一家了,就是他哥哥开的。这里曾经住过1000多个华侨,现在剩下的不知能不能有100个,他们除了开鞋店的,还有开洗衣店的和开餐厅的等等。
说着,我们已经走进了丘开福六哥开盛的鞋店里。丘开福说,他从小,大概从1959年开始,就和开盛在这个鞋店里看管了。开盛告诉我们,如今店里的生意马马乎乎,勉强能够赚钱维持。
在赶集的人群里,我们再也没有发现过华人的面孔。披长袍的印度居民待人友好而善良,小镇上充满风情的生活也显得热闹无比。丘开福说,这里还有一家姓任的华人夫妇。男主人任先生是他的中学同学,现在和太太一起经营一间理发铺。每个月,丘开福会带自己的太太去理发,顺便看望老同学。
“后面要剪一剪,要用剃刀。”
“用剃刀削一下,这样削一下比较好。”
“我不喜欢剪的太短。”
“不过那样也挺好看的。”
“好看吗?我觉得长点好。”
……
理发师遵循着开福太太的意思,精心修剪出她满意的发型。由于华人已经很少,这家理发店主要的顾客都是当地人。印度的传统是男女分开理发,因此这里现在只接待女宾。任先生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是中国宁波人,母亲是当地夏巴人。上个世纪40年代,他的父亲在船上做西餐厨师。后来,二战开始了,日本人攻打印度时,把他父亲工作的船炸沉了。死里逃生后,父亲就在加尔各达居住了一段时间。可由于那里太热了,他们找到了一个山包,就是大吉岭定居了下来,后来就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居落户。
任先生说,现在留在这里的华人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想出国。因为在他们看来,外国就好像天堂一样,能够挣到很多钱。而印度却如同地府,他们再也不愿留在这里了。但是,对于任先生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年纪,不愿再为了赚更多的钱而四处奔波,在这里只要有一口饱饭吃,就心满意足了。他说,他出生在这里,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乡,如果出去了,又想回家,还是会回到这里。而且,从内心里,他们依然把自己当作中国人,依旧遵循着中国人的传统习俗,庆祝春节。任先生说,不管他走到哪里,他的黄皮肤告诉他们,自己是中国人。最后,他用一句话,总结性地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对,我们是中国人,故乡是大吉岭,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对吗?”
虽然想象中的外国是天堂,可这最后的几家华人还是对大吉岭有了难以割舍的乡情,也许他们还得为了生计到别处奔波,但最终他们会愿意回到这个雪域小镇,在此度过余生,而雪山另一面的中国对他们来说,则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梦。
第四部分印度雪域的教书匠(4)
大吉岭的学校有其他印度城市所没有的特色,对于在这里读书的学生来说,登山是他们中学结业考试的一部分,通不过的学生将不能继续升学。丘开福读书时在登山学校受过严格训练。最近,他教的几个男孩子面临结业考试。由于平时关系要好,他们集体要求丘老师给他们上一堂登山补习课。
“不行,你一定要绑上绳子。”
“你先把外套脱掉,大家都把外套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