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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尚弦拿着一叠准备送给安捷的报纸和信件过来,她将放在上面的一封信递到曹宇面前,牛皮信封纸,很潦草的字迹,写着铁本集团安捷总经理收的字样,看尚弦的神情,这无疑正是那封回寄给安捷的匿名信,曹宇赞许地点点头。
这一天风平浪静。下班时,安捷出来告诉曹宇,叫他通知班子成员明天上午集体到项目工地去走走。曹宇留意看了看他的神情,与平日无异。
次日上午,大家按约定的时间到了楼下停车场,冯满有事请了假,只等安捷下来。财务总监寇真不知何时烫了头,曹宇说寇总监的新发型使人眼前一亮,寇真回答说,我又不是年轻姑娘,还亮什么亮啊?你们不是都叫我“抠老娘”吗?几个人嘿嘿的笑。林晓说人家寇总监的爱人到澜江探亲来了,打扮一下是应该的嘛,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寇真还着嘴,脸却红红的,常胜也嘿嘿地笑起来。这时,安捷从里面出来,几个人上了金贝车,向工地驶去。
转过了一道山坳,即将竣工的再建项目魔术般呈现在眼前,崭新的车间,气派的办公楼,蓝色的标准库房,高耸的烟囱,还有宽敞的水泥马路,它们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和菩萨凼老厂比起来,如同鸟枪换成了大炮。谁能想到,一年多前,这些还是挂在安捷办公室墙上的一张图纸。常胜说,等盛达到位那笔缓付的一亿资金后,便可安装完成一些辅助设备进行试车,成功后即可投入生产试运行,边试产边办理正式的竣工审计手续。
下了车,在项目部工程人员的引导之下,一行人在车间里慢慢转悠,大家兴致勃勃,谈笑风生,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喜悦之情跃然脸上。这是未来的新铁本,是全体铁本员工的希望所在。 转完车间,大家步入项目部办公室,这是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活动板房,知道领导们要来,里面已经收拾干净。安捷坐在一张木椅上,大家依次而坐,凳子不够,几个项目部的人挨着挤在了弹簧单人床上。
“看了项目,相信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既欣慰又振奋。因为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已经‘吹糠见米’。项目部的同志们功不可没,你们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和战天斗地的气势,即将为铁本的项目建设画上一个圆满的句话,我代表铁本经营班子衷心的感谢大家。”安捷真诚地说。
“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再次强调工程建设中的廉政问题。”安捷话锋一转,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曹宇心头砰然一跳。
“去年项目开工之初,大家一起到澜江监狱参加了警示教育,我也和在座的一些同志签订了廉政协议书。目的就是防微杜渐,促使各位绷紧廉政这根弦。”安捷说。
“众所周知,在澜江这么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我们搞一个投资10亿的大项目,可谓万众瞩目,树大招风。盯着我们的,不仅是大大小小的开发供应商,更有检察院和纪检部门。前段时间,市检察院对几个单位移民资金的使用进行了突击检查,搞得鸡飞狗跳,草木皆兵。检察院管这种差事叫着‘回头看’,他们最喜欢‘回头看’。之前,他不管你怎么搞,也不怕你胆子大,只要你经得起查。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树本身就不静,那一定会出问题的。”安捷神色冷峻。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惟恐漏掉一个字。
安捷继续说,“实话告诉大家,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我们在座的有人在工程建设中如何如何。前两天,市纪委的两位同志到我办公室里找到我,了解了一些情况,市检察院的领导也和我私下沟通了此事。”
原来市里也听到风声了,曹宇暗想。
安捷接着说,“本着保护大家的原则,我向他们表了态,说我相信我们的队伍是干净的,没有大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从事经济活动,除了法律制度的约束,主要还得靠自身的自制力和觉悟水平。我的感受是,这种体制之下,企业的领导,特别是国企的领导是一种高风险的职业,我再次给大家提个醒,敲个警钟。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我们的项目建起来了,而我们的干部和工程人员却倒了下去。”
“我一直提倡‘情、理、法’相结合的工作方式,营造一种大家‘既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的工作氛围,如果真的出现问题,我们只有考虑‘法’字当头,‘情理’于后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指,寇真更是一脸的茫然。心知肚明的曹宇不由自主地瞟了常胜一眼,只见他和大家一样,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俨然一名平静的听众。
“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如果水太浑了,会把鱼儿给呛死的。”散会之前,安捷又重重地补充了一句。
正文 26
一行人准备上车打道回府,走到新办公楼前,大家不约而同地站在那里仰头看,几个工人正在楼顶安装“铁本集团”四个大大的广告字,楼内也不时传出榔头声和电钻的声音,突击装修仍在进行。和车间不同,这办公楼并不是新修的,而是澜江80年代末期破产下马的一个小化工厂的旧址,之所以选择这里建设铁本新项目,也是为了盘活存量,旧物利用,节省开支。
此时,一辆吊车突突突地开过来,将倒放在路边的两颗大树起上了一辆跟在后面的大卡车。那树已被修剪了枝桠,只剩下粗大的主干。安捷说,怎么现在才运走啊,常胜连忙回答,一直没找到买家,这么大两棵树,扔了实在可惜。这原是长在大楼门前的两棵巨大的桂花树,前年,铁本项目选址征地,安捷特意请了本地一位有名的半仙来看地,半仙捋着胡须东瞧瞧,西望望,最后说,这地方背靠青山,面朝长江,什么都好,就是这两棵树长得不好,场平时应除之。安捷问其由,风水先生回答,这是两棵桂花树,两棵桂花树,不就是“双桂”的意思吗?与“双规”谐音,不吉利。安捷恍然大悟,点头称是。当时曹宇还在想,如此说来,重庆梁平著名的“双桂堂”不是就应该改名了吗?否则哪个官员敢去呢?
归来的途中,大家有说有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回到办公室,曹宇正准备往茶杯里倒茶叶,薛莎忽然神神秘秘地走进来,悄悄对他耳语了两句。曹宇触电似的大吃一惊,茶叶也撒落在了桌面上,他抬头盯着薛莎急切地问:“不会吧?你听哪个说的?”
“千真万确,昨天冯满请假去了省里,说是为他请律师去了,那边好些干部都没心思上班,你还不晓得啊。”薛莎说。
薛莎离开了好一阵,曹宇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对于铁本的干部来说,薛莎的这个消息太有杀伤力了,什么消息呢?薛莎告诉他,说澜江一重点企业的法人被“双规”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本集团的创始人,澜江榨菜厂现任厂长肖铁。
刚才还在工地说到那两棵晦气的桂花树,回来后就听说肖铁被“双规”了,真是闯他妈个鬼哟,曹宇想。
在澜江,肖铁也是个知名人士,但凡知名人士,总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曹宇的印象中,关于安捷被抓的小道消息不知听说过多少次,有一回还有人打来电话求证,说警察在安捷家里抄家,打开壁柜的时候,里面的大捆钞票和金条砸下来,把一个警察当场砸成了植物人,诸如此类的笑料还有不少。因此,曹宇认为肖铁被双规,同样不排除讹传的可能,刚才去工地就没听哪个说起。
而且,曹宇认为,“双规”这个词怎么也不会和肖铁扯到一起。
被“双规”基本都是经济问题。但凡老铁本都知道,肖铁在铁本时便以“铁腕”著称,这个“铁腕”不仅在其管理,也在其廉洁。当时的肖铁是出了名的“四不老板”——不进娱乐场所,不大吃大喝,不赌博,不坐高级轿车,他的“坐骑”也是一辆抵债抵来的半旧的桑塔纳。有一次,新任的供应部部长私下送他5000元钱,说是某供应商代为转交的“答谢费”,肖铁说这点钱你也拿得出手?供应部长红着脸又拿来10000元。第二天,肖铁二话没说便将钱交到了财务部,说是供应部主动上缴的“回扣”,还叫人开了张收据给供应部长,搞得供应部长很难堪。没多久,这位部长便被免了职。从此,一些关键部门的负责人更是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大名鼎鼎的肖铁人,怎么也会堕落如此呢?
曹宇还在胡思乱想着,安捷神情肃然地走了进来,叫他查几个手机号码。安捷要的是澜江几个重点企业法人的号码,曹宇拿起一本澜江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号码簿飞快地翻起来,找到后,逐一写到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