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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伯家的苔丝-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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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和她的挨在一起,她的衣裾也摩擦着他的身体,并排站在一起面对奶牛场告别的人,奶牛场所有的人也面对着他们。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把“我们”两个字连在一起,实际上他们远得就像地球的两极。也许在他们的态度里有一些不正常的僵硬和别扭,也许在装作和谐样子的时候表现得有些笨拙,和年轻夫妇的自然羞涩有所不同,所以在他们走后克里克太太对她的丈夫说——

“苔丝眼睛的亮光有多么不自然呀,他们站在那儿多像一对蜡人呀,说话时也忽忽悠悠的!你没有看出来吗?苔丝总是有点怪的,但现在完全不像一个嫁给有钱人的新娘呀。”

他们又重新上了车,驾着车往韦瑟伯利和鹿脚路走了,到了篱路酒店,克莱尔就把马车和车夫打发走了。他们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不知道他们关系的车夫,赶车进入谷里,继续向苔丝的家里走去。他们走到半路,经过了纳特堡,到了十字路口,克莱尔就停住车对苔丝说,如果她想回她母亲家去,他就得让她在这儿下车。由于在车夫的面前他们不好随便说话,他就要求苔丝陪着他沿着一条岔路走几步;她同意了。他们吩咐车夫在那儿等一会儿,接着就走开了。

“唉,让我们互相理解吧,”他温和地说。“我们谁也没有生谁的气,尽管我现在还不能忍受那件事,但是我会尽量让自己忍受的。只要我知道我要去哪儿,我就会让你知道的。如果我觉得我可以忍受了——如果这办得到和可能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不过除非是我去找你,最好你不要想法去找我。”

这种严厉的命令,在苔丝听未就是绝情了;她已经把他对她的看法完全弄清楚了;他对她没有别的看法,完全把她看成了一个骗了他的卑鄙女人了。可是一个女人即使做了那件事,难道就要受到所有这些惩罚吗?但是她不能再就这个问题同他争辩了。她只简单地把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除非你来找我,我一定不要想法去找你?”

“就是这样。”

“我可以写信给你吗?”

“啊,可以——如果你病了,或者你需要什么,你都可以写信给我。我希望不会有这种事;因此可能还是我先写信给你。”

“我都同意你的条件,安琪尔;因为你知道得最清楚,我的惩罚都是我应该受的;只是——只是——不要再增加了,不要让我承受不了!”

关于这件事她就说了这样多。要是苔丝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在那条偏僻的篱路上吵闹一番,晕倒一次,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尽管安琪尔当时的态度是那样难以取悦,大概他也很难招架得住。但是她长久忍受的态度倒是为他开了方便之门,做了一个最好的为他辩护的人。在她的顺从中,她也有她的自尊——这也许是整个德贝维尔家族不计利害和听天由命的明显特征——本来她有许多有效的办法哀求他,让他回心转意,但是一样方法她也没有使用。

他们后来的谈话就只是一些实际的问题。这时候他递给她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笔数目不小的钱,那是他专门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那些首饰似乎只是限于苔丝在有生之年使用(如果他理解了遗嘱的措辞的话),他劝她由他存到银行里去,认为这样安全些;这个建议苔丝也立即接受了。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就和苔丝一起回到马车的跟前,扶苔丝上了车。他当时把车钱付了,把送她去的地方也告诉了车夫。然后他拿上自己的包裹和雨伞——这些是他带到这儿的所有东西——他就对苔丝说再见;然后就在那儿同她分别了。

马车慢慢地向山上爬去,克莱尔望着马车,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愿望,希望苔丝也从马车的窗户里看看他。但是她没有想到要看看他,也不敢去看他,而是躺在车里半晕过去了。他就这样望着马车渐渐地远去了,用十分痛苦的心情引用了一位诗人的诗句,又按照自己的心思作了一些修改——

天堂上没有了上帝:世界上一片混乱!①

①这是克莱尔对R·勃朗宁的诗剧《Pippa Passes》中最后两句著名的诗作的修改。

在苔丝的马车翻过了山顶,他就转身走自己的路,几乎不知道他仍然还爱着她

……………………

 第三十八章

……………………

苔丝坐车穿过黑荒原谷,幼年熟悉的景物开始展现在她的

四周,这时她才从麻木中醒来。她首先想到的问题是,她怎样面对自己的父母呢?

她走到了通向村子的那条大道的收税栅门。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而不是那个认识她和在这儿看门多年的老头儿;那个老头儿大概是在新年那一天离开的,因为那一天是轮换的时间。由于近来她没有收到家里的信,她就向那个看守收税栅门的人打听消息。

“啊——什么事也没有,小姐,”他回答说。“马洛特村还是原来的马洛特村。人也有死的,也有生的。在这个礼拜,琼·德北菲尔德嫁了一个女儿,女婿是一个体面的农场主;不过她不是在琼自己家里出嫁的;他们是在别的地方结的婚;那位绅士很有身分,嫌琼家里穷,没有邀请他们参加婚礼;新郎似乎并不知道,新近发现约翰的血统是一个古老的贵族,他们家族祖先的枯骨现在还埋在他们自家的大墓穴里,不过从罗马人的时代起,他们的祖先就开始变穷衰败了。但是约翰爵士,现在我们是这样称呼他,在结婚那天尽力操办了一下,把全教区的人都请到了;约翰的妻子还在纯酒酒店里唱了歌,一直唱到十一点多钟。”

苔丝听了这番话心里感到非常难受,再也下不了决心坐着马车拉着行李杂物公开回家了。她问看守收税栅门的人,她可不可以把她的东西在他的家里存放一会儿,得到了看守收税栅门的人的同意,她就把马车打发走了,独自一人从一条僻静的篱路向村子走去。

她一看见父亲屋顶的烟囱,她就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家门她怎能进去呢?在那间草屋里,她家里的人都一心为她和那个相当富有的人到远方作新婚旅行去了,以为那个人会让她过上阔绰的生活;可是她现在却在这儿,举目无亲,这样大的世界却无处可去,完全是独自一人偷偷地回到旧日的家门。

她还没有走进家门就被人见到。她刚好走到花园的树篱旁边,就碰上了熟悉她的一个姑娘——她是苔丝上小学时两三个好朋友中的一个。她问了苔丝一些怎么到这儿来了的话,并没有注意到苔丝脸上的悲伤神情,突然问——

“可是你那位先生呢,苔丝?”

苔丝急忙向她解释,说他出门办事去了,说完就离开那个问话的人,穿过花园树篱的门进屋去了。

在她走进花园小径的时候,她听见了她的母亲在后门边唱歌,接着就看见德北菲尔德太太站在门口,正在拧一床刚洗的床单。她拧完了床单,没有看见苔丝,就进门去了,她的女儿跟在她的后面。

洗衣桶还是放在老地方,放在以前那只旧的大酒桶上面,她的母亲把床单扔在一边,正要把胳膊伸进桶里继续洗。

“哎——苔丝呀!——我的孩子——我想你已经结婚了!—一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结婚了——我们送去了葡萄酒——”

“是的,妈妈;我结婚了。”

“要结婚了吗?”

“不——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啊!那么你的丈夫呢?”

“啊,他暂时走了。”

“走了!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是你告诉我们的那一天吗?”

“是的,是星期二这一天,妈妈。”

“今天是星期六,难道他就走了吗?”

“是的,他走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哪个该死的把你的丈夫抢走吧,我问你。”

“妈妈!”苔丝走到琼·德北菲尔德跟前,把头伏在母亲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怎样跟你说,妈妈呀!你对我说过,也给我写了信,要我不要告诉他。可是我告诉他了——我忍不住告诉她了——他就走了!”

“啊,你是个小傻瓜——你是个小傻瓜呀!”德北菲尔德太太也放声哭了起来,激动中把自己和苔丝身上都溅满了水。“我的天啊!我一直在告诉你,而且我还要说,你是个小傻瓜!”

苔丝哭得抖抖索索,这许多天来的紧张终于一起发泄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呜咽着,喘着气。“可是,啊,我的妈妈呀,我忍不住呀!他是那样好——我觉得把过去发生的事瞒着他,那就是害了他呀!如果——如果——如果这件事再来一遍——我还是会同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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