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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将窗帘拉上,依次清洁。顺着吸尘器的手柄,在墙角,一个湛蓝色的“摩托罗拉”手机豁然出现在她眼前。
孙小纯拣起手机,翻来翻去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跑出去叫领班:“王姐!王姐!”
领班王欣责备道:“你嚷什么呀你?”
孙小纯向她晃了晃手机,王欣过来,拿着手机看,嘀咕:“这会是哪个客人的呢?”
孙小纯说:“肯定是那个外国人的。”
王欣问:“你怎么知道?”
孙小纯说:“下午只有他和那个女的坐这里,但咋个联系他呢?”
王欣打断她:“别动不动就咋个咋个的,北京人可听不懂你们四川的椒盐普通话,说‘怎么’。”
孙小纯局促地:“哦。”
王欣稍一思考:“我有办法,你别管了。”
孙小纯说:“哦。”
“俏佳人”酒楼吧台上,围着一群人,领班摆弄了几下手机,查看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第一次听筒里电话通了一直没有人接。旁边有人提示:“肯定是办公室的电话,今天休息。”
第二次听筒里:“您所拨叫的手机已关机。”
第三次听筒里:“你所拨叫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王欣抱怨:“咦,今天怎么搞的?”
有人提示:“可以查通讯录。”
王欣开始查通讯录,边翻看边抱怨:“怎么都是老外的名字?要考我是吗?”
旁边有人盯着,建议:“再翻翻。”
王欣继续翻。突然有人提醒道:“王姐,你看这个,肯定是个中国人——你看,好像姓李。”
被提到的这个家伙正是李雁南。此刻,他正在他的狗窝里盯着电脑屏幕时而呆若木鸡,形同僵尸;时而灵感勃发,击键如飞。他仍然在修改他的首部辞典体杂文集《狗眼看世》——
教师:这个饲养员将书本上的陈词滥调硬塞进学生的肠胃,然后问这些蠢货懂了吗;若不懂,他就一本正经地宣布:“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习!”
股评家:他不用脑袋而用屁股来思考。他先将乌鸦的嘴巴移植到自己的脑袋,所以他的嘴巴被他的屁股决定,而他的屁股则又塞进了庄家的裤裆。
经济学家:一种昂贵的社会粉刷工,他们一手拿着政府的薪水,一手拿着老板的红包,再一脚将饥民踢进下水道,然后一本正经地宣布:“形势大好!”
评论家:一个很有专长的职业长舌妇,他善于和当事人“英雄所见略同”。如果别人给他一耳光,他就立即澄清:他们“英雄所见略不同”。
忽然电话铃声响,李雁南拿起电话,不耐烦地:“喂?”
听筒里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喂,请问您贵姓?”
李雁南被弄懵了,反问:“咦,怪了!你管我姓什么?你是谁?你找谁?”
听筒里继续,语气还是很客气:“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她的客气引起了犬儒主义者李雁南的本能警惕,他说:“先说您是谁?”
听筒里说:“您不认识我,我是‘俏佳人’酒楼。”
李雁南似乎明白了,他说:“俏佳人?酒楼?我不订餐。你们可真会做生意!哎,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别打了,再打我投诉你们啊。”
李雁南放下电话。
王欣抱怨:“这人真怪,还没有听我说就挂了,以为咱们是搞推销的。”
旁人说:“再打看看。”
李雁南很感激刚才的骚扰电话给他的灵感。李雁南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灵感,很多人给你了灵感,你就把它转化为思想和生产力,变成了文字和钞票,他还不知道。由此他总结道:那些从生活中去剽的叫创作,叫大师;那些从别人文字中去剽的叫剽窃,叫剽客。这样的道理,和“窃国者诸侯,窃钩者死”如出一辙。李雁南想到这里,就一个字——爽!当即得意地在键盘上啪啪敲下一行字:
推销员:这是一只黄鼠狼,他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说服你用买房子的钱,去买它的一个喷嚏。所以为了确保安全,你一秒钟也不要给他。
电话铃又响,把李雁南刚想好的一个构思给冲走了,李雁南气得牙痒痒,他记得多年前曾看过王蒙的一篇小说叫《铃的闪》,说的就是电话对人的摧残,简直要把人逼疯。但此刻铃声不停,李雁南苦笑着迟疑了一下,拿起了听筒。
听筒里又是那个声音:“请问是李先生吗?”
李雁南一边笑一边说:“怎么又是你?”
听筒里领班王欣着急地说:“先别挂,我们不是搞推销的。”
李雁南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听筒里解释:“我的确是‘俏佳人’酒楼,但我不是搞推销的。别老把人想那么坏行不行呀!”
李雁南笑:“那你找我干什么?要请我吃饭就直说嘛,我可不会不好意思。”
听筒里王欣也笑:“可以呀。你别挂,先听我说。你一个朋友电话丢我们酒楼了。”
李雁南纳闷:“谁?”
听筒里王欣说:“我们也不认识。我们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所以你们肯定认识。对了,是个外国人,很年轻,很高大,很英俊。”
李雁南停顿了一下,脑海里迅速过滤自己认识的外国人,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罗伯特了,就说:“哦。我知道了,但我不知道他的其他联系方式。”
王欣琢磨一下,又说出了主意:“但他手机还储存了一些号码,但基本都是老外,我们不会外语,看看你能不能帮忙?”
李雁南叹道:“还真复杂。好吧,我试一下。你说几个号码。”
王欣说:“好,麻烦您记一下。136……”
李雁南笑言:“好,你们等我电话吧,找到了请我吃饭啊?”
王欣爽朗地说:“没问题,谢谢了啊!我是领班,我姓王,我在这里等您电话。”
美国处男第十一章
秋田和茂一早就到了“日之锋”北京公司的办公室里,他加了两个小时班,就认真地翻阅一份在华日本人办的期刊,在关于应聘汉语老师的广告上,他做了一些记录。
选了一阵,他拿起电话拨号,电话通了,他试探性地说着:“你好,我想找丁洁老师。我是秋田和茂,您不认识我,打扰了,我想请您做我的汉语老师,请多关照!”
电话里一个中老年妇女用日语回答:“我是丁洁,什么时候过来?”
听到这句标准的日语,秋田和茂急切地说:“我想立即投入学习,现在可以吗?拜托了!”
“那好吧!地址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怎么坐车。”
“不用麻烦,我刚到北京,我坐出租车。”
“那好,再见!”
“再见!”秋田和茂放下电话,高兴地一挥手臂,叫了一声:“Yeah!”
下了出租车的秋田和茂拿着一张地图对照着一路走来,在一个普通小区门口,一个臂戴红箍的老太太在似笑非笑地观察着他。秋田和茂走上前,给她鞠躬,再给他一张纸条,比划着向她打听丁洁的住址。
老太太笑:“你就别给我比划了,你不就是找丁老师吗?跟我来。”
秋田和茂迷糊的样子。
老太太开玩笑:“嗨,轮到我给你比划了。”
老太太用手指指秋田和茂,又用手指着自己,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秋田和茂,老太太说:“丁——洁,对吗?你的,明白?”
秋田和茂连忙点点头,跟着老太太走。在一幢高楼下,老太太用手指了一个单元门,又指了楼层。秋田和茂连连道谢,鞠躬,然后向楼上走去。
丁洁是个60岁左右的半老太太,但从她的容貌看,最多也就50岁。她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丰韵犹存,声音温和却不怒自威,典型的漂亮女教授模样。她年前从一所高校日语系退休,旅行一圈回来,种种花,养养鱼,发现还是闲不住。看到一些退休老教授有的编书,有的搞家教,也来了兴趣。丁洁不在乎挣钱,在乎那种充实的感觉。考虑到老公早已离去,惟一的女儿又在日本读书和工作,她觉得自己充满活力,乐于和年轻人交朋友,就选择了家教。
日本人真是雷厉风行,见面简单寒暄几句,就立即投入教学了。此刻,丁洁的第一个学生秋田和茂就坐在自己寓所客厅里的桌子前,一人面前一个本子、一本书、一只笔,一个微型“松下”录音笔。墙上挂着一张小白板,一支碳素墨笔横放在下面边槽上。
丁洁正在教秋田和茂最基础的汉语知识——拼音。
丁洁示范着说:“跟我来,模仿我。”
秋田和茂盯着丁洁嘴巴,跟她发音。
丁洁:“ā——”
秋田和茂:“ā——”
丁洁:“o——”
秋田和茂:“o——”
丁洁:“e——”
秋田和茂:“e——”
丁洁:“i——”
秋田和茂:“i——”
丁洁:“ū——”
秋田和茂:“ū——”
丁洁:“ǖ——”
秋田和茂:“ǖ——”
……
丁洁:“ā; o; e; i; ū; ǖ,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