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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民国大文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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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曾作《哀亡妻汤孝愍辞》,寄托自己的哀思:“孝愍归我三十一月,中间迭更丧乱,无一日不在悲痛中,浮未有与卿语尽三小时者。然浮所言他人所弗能解者,卿独知其意。……卿既死,马浮之志、之学、之性情、之意识,尚有何人能窥其微者!”

此后,马一浮终生未再娶,孑然一身地漂泊在乱世中。他说:“吾见室人临终后之惨象,惊心触目,不忍人睹,自此遂无再婚之意。”

马一浮此后与岳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汤寿潜颇看重马,一直供他读书。故而马生活优裕,也完全有时间研究学问。汤寿潜逝世后,汤仪的哥哥汤孝佶曾对马一浮谈及汤寿潜的遗愿:“亡女缘悭福浅,希望马先生能再继画眉之乐,不要再孤灯独对地苦待自己了。”当时,一些世阀大户家的女子,仰慕马一浮的为人,通过各种方式将爱慕之情传达给他。但马一浮坚决表示不再续娶。他毅然在报刊上登出了婉拒友人为他作伐续弦的公开信,云:“浮德非虞鳄,生无立锥之地;才谢孔父,已邻衰白之年。分当枯木寒岩,自同方外;此而犹议婚姻,私亦讶其不伦。”

马一浮此举赢得了汤家上下的敬重,马一浮晚年,一直是汤仪的侄女汤俶方照顾马的生活。

【佛缘】

马一浮曾改名“一佛”,他将儒家的“理事双融”与佛家华严宗的“四法界”相融合,提出“儒佛互摄”说,认为“圣教所兴,同依性具,但以化议异应,声句殊施”,“故六艺之言,显于此土;三藏之奥,演自彼天,法界一如,心源列二”。

马一浮发起在家居士,成立“般若学会”,广交高僧大德,相互切磋佛理,杭州各大寺院的方丈都是他的座上客。

许多佛教人士曾请马一浮写有传记、塔铭,如《虎跑寺五百应真造像石刻后记》、《楞严正脉科会序》、《唐高僧鉴真法师赞》、《重刻莲池大师戒杀放生文序》等。他的佛学专著《法数钩玄》,内容丰富,阐释精当,影响深远。

李叔同在上海南洋公学就读时,与在上海游学的马一浮相识。十余年后,李叔同到杭州的浙江第一师范任教,常去杭州城内拜访马一浮。李叔同受马影响,开始向佛,他从马处请了不少佛典经书回来阅读。出家后,他仍然跟马一浮谈佛论道。

李叔同的学生丰子恺在《陋巷》一文中记载过李叔同与马一浮的交往:“我的艺术科教师李先生,似乎嫌艺术的道力薄弱,过不来他的精神生活的瘾,把图画音乐的书籍用具送给我们,自己到山区去断了17天食,回来又研究佛法预备出家了。在出家前的某天,他带我到这陋巷里去访问马先生。我跟着李先生走进这陋巷的一间老屋,就看见一位身材矮胖而满面须髯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迎接我们。我被介绍,向这位先生一鞠躬,就坐在一把椅子上听他们谈话。我其实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片断地听到什么‘楞严’、‘圆觉’等名词……”

弘一曾告诉马一浮,他希望得到一部《清凉疏钞》。后马一浮多方打听,寻得此书奉赠。

1930年夏,弘一法师自感“手颤、眼花、神昏、臂痛不易举”,以为“皆老之相”,决定正式闭关,不再与世人往来。但他仍不忘马一浮,托夏丏尊转交石图章一包,“向马一浮致诀别之意,说今后不再通信及晤面矣”。

弘一法师与丰子恺师徒曾做《护生画集》,出版时,二人请马一浮作序。马一浮欣然同意,并在序言中提出“护生即护心”的观点。1938年2月,丰子恺作护生画第二集时,马一浮告诉他:“务望尽力发挥非战文学,为世界人道留一线生机。目睹战祸之烈,身经离乱之苦,发为文字,必益加亲切,易感动人。”

1942年,弘一法师圆寂,马一浮挽诗曰:“高行头陀重,遗风艺苑思。自知心是佛,常以戒为师。三界犹星翳,全身总律仪。只今无缝塔,可有不萌枝。”

1954年1月10日,弘一法师的舍利塔在虎跑寺落成,塔身的“弘一大师之塔”为马一浮题写。马作《虎跑礼塔诗》曰:“昔年亲见披衣地,今日空余绕塔行。”

【性情】

《一代儒宗——马一浮传》的作者腾复认为:“马一浮彻头彻尾一副绍兴人的气质,年轻时腼腆,中年以后少言、平和,性格也是典型绍兴人的,坚忍、谦让,凡事都烂在肚子里,不愿做出头的椽子,这一点像周恩来;但又十分高傲,这一点像鲁迅。再加上儒者的方正,佛家的禅意和道家的仙气,这就是马一浮。”

1905年,汤寿潜从外国列强手中夺回浙江铁路建筑权,他与张元济等成立浙江铁路公司,自任沪杭铁路总理,建设沪杭铁路。当时,沪杭铁路的终点站设在艮山门,并准备从艮山门再铺一支线到经济繁华的日租界拱辰桥。一日,马一浮到岳父家做客,汤寿潜将铁路图纸拿出,请他参议。马一浮看后,一把将图纸撕成两半。汤的幕僚们大惊失色,忙问何故。马一浮解释说:“中国人造铁路要为中国人着想。为什么不把终点站定在羊市街闹市区北端附近,再铺一支线到南星桥,以便水陆衔接和今后铁路南延,而要把终点站定在艮山门,铺支线到拱辰桥租界去方便日本人呢?”汤寿潜觉得马言之有理,便按其建议,将艮山门改为货运站,而将终点站改建在羊市街北端(今杭州城内)。

蔡元培任北京大学校长后,再次邀请马一浮出山,任北大文科学长,马一浮称“古闻来学,未闻往教”,婉言谢辞。

孙传芳任东南五省联军统帅时,曾慕名前去拜访马一浮,却吃了闭门羹。家人惧怕孙传芳的权势,对马说:“可不可以告诉孙传芳你外出了?”马却道:“告诉他:人在家,就是不见!”弄得孙传芳下不了台。

新加坡的广洽法师对马一浮极为敬仰,见马自奉甚俭,每次拜访时总想送其钱财,以补其不足,马一浮笑着拒绝道:“和尚是吃十方的,我怎么能连和尚的东西也收下吃起十一方来呢?”

丰子恺离开桐庐赴湘潭任教前,曾托马一浮的学生王星贤带给马一些钱,马坚辞不受。丰临行之日,马一浮让王将钱退还丰,并附信曰:“远行不易,吾不能馈赆,则已矣,而反劳子留赀以遗我,是义所不当受也。……死生有命,首阳之志,吾固甘之,亦不需此也。”

马一浮入川办书院,到重庆后,蒋介石亲自设宴为其接风。宴会结束后,蒋将马拉到一旁说,素来仰慕大师的德望,要请教治国之道。马一浮推辞再三,最后说道:“唯先儒有两句话可以奉告:唯诚可以感人,唯虚可以接物,此是治国的根本法。”

抗战期间,孔祥熙的母亲去世,孔派人找到马一浮,请马替其母写一篇歌功颂德的墓志铭,马一浮婉拒。孔祥熙并不死心,再派人向马一浮请求,并许以黄金若干两为酬劳。这次,马一浮听说是金钱交易,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说道:“我从不为五斗米折腰,请回吧!”来人只得悻悻而返。

马一浮的弟子王伯尹天资聪颖,懂诗道,向马请益长达十载之久。而马一浮亦有意培养他入作者之林,经常为他改诗。王伯尹因病去世后,马一浮极为惋惜,曾作《哀王伯尹》诗纪念王。他在诗前的小序中写道:“病前曾以《秋阴》五言属为点定,予和以短律。不谓未及旬日,遂成绝笔。因作此以志吾哀,使死而有知,亦冀抒其悒郁耳。”

复性书院与武汉大学毗邻。钱穆回忆,马一浮自处甚高,与武汉大学的学者极少来往。武大学生请他去演讲,他拒绝,武大学生想到复性书院旁听,他亦不允。

马一浮为人写字,一律不加上款,他说:“求书者多索题上款,昆弟之雅,昔唯限于通家;先生之称,今乃施之行路,既嫌滥附,亦病不诚。”

马一浮一度写字卖字,事先声明只写一年,且规矩甚多:写字一律不题上款,如必需上款,则润资加倍;有五“不书”:一不书祠墓碑志,二不书寿联、寿序、征启,三不书讣告、行述、像赞,四不书题签和时贤作品,五不书市招;他人书画碑帖,真赝杂出,凡有友朋见属,概谢不应;无介绍不书,立索不书,书画碑帖的题跋不书;凡自作诗请他书写,皆以一首为限。

马一浮赴宴,不必主人相请,便径自入座,先据首位,从无例外。

南京国民政府为了请马一浮出山,于1947年让马镜泉去南京国史馆任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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