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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我祖母的灵柩运回天津以后,我的二伯父借口我祖母是‘外丧’,不能进旧宅的大门。为此,我的父亲不依,和我的二伯父闹了一仗。他们兄弟间公开闹矛盾,这是第一次。经亲友调停说和,才让我祖母的灵柩进了旧宅,后即择日举殡,安葬在新开河边张兴庄以北的李氏祖茔内。”
李叔同痛恨旧制,决定采用西式丧仪为母亲举行追悼会。他在告知亲友的《哀启》中写道:“我国丧仪,繁文缛节,俚俗已甚,李叔同君广平,愿力祛其旧。爱与同人商酌,据东西各国追悼会之例,略为变通。”启文中说明,免收一切致丧礼物,如呢缎轴幛、纸箱扎彩、银钱洋钱等,只收取诗文、联句、花圈、花牌等;免除吊唁旧仪,改行鞠躬礼;丧仪有开会、致哀辞、唱哀歌、献花、行鞠躬礼等几个过程。全家人穿黑色丧服,演唱哀歌时,由李叔同亲自弹奏钢琴伴奏。李家还为吊唁宾客准备有西餐。天津人皆称:“李三爷办了一件奇事!”
出家后,李叔同斩断一切尘世情缘,唯独对母亲的感情难以割舍。他在《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一文中说,1918年正月十五日他皈依佛门,“二月初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于是我先两天就到虎跑去,在那边诵了三天的《地藏经》,为我的母亲回向。”此后每逢在亡母重要的冥诞,他便书写过《地藏经》或地藏忏仪,以此功德,回向亡母。
1930年,天台静权法师在金仙寺讲《地藏经》两个月,静权将经义与中国的孝道联系起来,提醒听法之人,对于父母的生养之恩更当深铭于心。弘一法师前去听法,从未缺席。亦幻法师回忆:“静权法师从经义演绎到孝思在中国伦理学上之重要的时候,一师当着大众哽咽涕泣如雨,全体听众无不愕然惊惧。座上讲师亦弄得目瞪口呆,不敢讲下去。后来我才知滚热的泪水是他追念母爱的天性流露,并不是什么人在触犯他伤心。”亦幻深受震动,他自出家以来,因惧俗累,对于在家的母亲极少过问,自觉惭愧,此后即开始照拂母亲的晚年生活。
【情爱】
天津梆子名伶杨翠喜是第一个走进李叔同心扉的女子。李叔同对杨翠喜极为倾心,每晚都去为杨捧场,散戏后还提着灯笼送她回家。闲暇时,李叔同为杨翠喜解说戏曲的历史背景,并指导她唱戏的身段和唱腔。对杨翠喜而言,李亦师亦友。但因为李母和二哥的强烈反对,两个人的爱情最后夭折。李叔同到上海后,给杨翠喜寄来两首《菩萨蛮》,其一为:“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额发翠云铺,眉弯淡欲无。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杨翠喜的命运让人唏嘘。光绪末年,段芝贵为了巴结权贵,将杨翠喜买下献给有名的花花公子——庆亲王之子贝子载振。御史赵启霖联合岑春煊上奏朝廷,弹劾载振,由此引出令朝野哗然的官场花案。
此案发生后,杨翠喜被偷偷送回天津,成为盐商王益孙的小妾。王益孙在其宅前院为杨翠喜另建房三间,并带私家戏楼,让其在戏楼里唱戏过瘾。但为防止世人口舌,他不准杨出屋一步。杨每日如同坐监,由于心情郁闷,一代名伶不足30岁即早早地离开了人间。所遗二子,下落不明。
十八岁时,李叔同由母亲做主与俞氏结婚。在关于李叔同的资料中,并无俞氏真实姓名的记载,只知小名蓉儿,是天津一位茶商的女儿。她是一位旧式女子,相夫教子,克己持家,但却始终未能获得丈夫的爱。
李叔同肖龙,俞氏比他大两岁,肖虎,李的保姆王妈妈说二人为“龙虎斗”,一辈子不合。而不幸为王妈妈所言中,婚后,李俞相敬如宾,但却不算琴瑟相和,日后更是聚少离多,有名无实。婚后不久,俞氏产下一子,乳名葫芦,但不幸天折。
俞氏与李叔同共度的时光,是在二人婚后迁居上海,到李留学日本之前的几年间。母亲去世后,李叔同扶灵北上,办完母亲的丧仪后,他将妻儿安顿在天津老家,只身赴日本留学。
从日本回国后,李叔同在天津住了一年多。据其子李端回忆,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没有在家度过春节。当时李叔同将日本妻子安顿在上海,春节期间,他可能在上海度过了。
1912年,李叔同离开天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天津。从此,俞氏和两个儿子一直在天津老家生活。
李叔同出家的消息传到天津后,李叔同的二哥认为,俞氏应当前往杭州劝说李叔同还俗。俞氏知道李叔同的个性,当时没有前往。但他们对于他的出家并不理解,而李叔同则对家人说:“你们只当我得‘虎列拉’死去就完了。”
李叔同出家对俞氏打击极大,李端回忆,李叔同出家后,俞氏为了打发寂寞的日子,到一家刺绣学校学绣花,后来又在家中找了几个女伴教她们绣花,但没多久就散班了。
俞氏于1926年病逝,享年四十五岁。她最终没有等到能与李叔同破镜重圆的一刻。
弘一出家后,从未回过天津。1992年,他曾致函侄儿李圣章,说他日道业有成,或可与家人相聚。夫人俞氏过世时,他曾有过回乡省亲之念,但终未成行。1927年,二哥李文熙六十大寿,特来信请弘一回天津,并汇大洋百元作为盘资。弘一带着弟子准备回去,但到上海后,他未再北上。
李叔同与上海名妓李蘋香有过一段情缘。1904年的时候,李叔同曾为铄镂十一郎(章士钊)著的人物传记《李蘋香》作序,在序中,李叔同感怀当初与她的交往,二人曾有诗词互赠。
李蘋香原名黄碧漪,写得一手好诗词,居室名叫“天韵阁”,她的几部诗文集就以居室名命名出版的。李蘋香自幼聪颖,八岁开始作诗,据说,当地一位名宿在偶然看到她的诗作后,拍案叫绝道:“此种警艳,当于古人遇之,至于今人,百年来无此手笔!”
据《李蘋香》一书记载:1897年,李蘋香十八岁时,与母亲以及异母兄弟三人,到上海去看赛马会。母子三人贪玩了几天,一下子用光了盘缠。当时,他们隔壁正好住着一位潘姓客人,三十多岁,长相丑陋,自称是嘉善县人,与李老家嘉兴是邻县。他热情地以老乡的名义,表示愿意资助李氏母子,并让他们在上海继续游玩,一切费用由他支付。几天过去,钱花得差不多了,潘某提出要娶李蘋香为妻。无奈,李蘋香只好尊母命,与潘某同居。
潘某是个无赖,家中早有妻儿。原配妻子见他另结新欢,不许他进门。潘某只好带着李蘋香来来到苏州。为解决生计,潘某竟然让李去做妓女,李蘋香从此沦落风尘。不久,潘某带着李蘋香来到上海。由于李蘋香才艺出众,很快被文人们授以“诗妓”之誉,成为上海名花。
1901年夏,李叔同避祸沪上,与李蘋香相识,两人一见倾心,相见恨晚,互相引为知己。进入南洋公学学习后,李叔同与李蘋香的交往更加频繁。除了上课,他的空余时间几乎都是和李蘋香待在一起。
母亲病故后,李叔同决定远赴日本留学。他写下《和补园居士韵,又赠蘋香》七绝四首,告别李蘋香,李蘋香亦写诗回赠。
李叔同遁入空门后,将自己的存书、书画作品以及印章全部捐赠了出去,其中,名妓朱惠百、李蘋香所赠诗画送给了好友夏丏尊。
1906年,李叔同在东京结识了他的日本妻子,这是李叔同一生中最讳莫如深的一段感情,关于此女,相关资料都记录不详,李叔同几乎不向友人提起此女,而李的友人也鲜少有人见过她。
此女名字据记载有叶子、诚子、雪子、福基之说,这里采福基。两人最初的相识是因为学习西洋绘画的李叔同需要一位裸体绘画的女模特。
1906年的11月,正在练习绘画的李叔同无意中看到了给他送饭的房东女儿福基(福基的身份存在各种版本,有说法称她是艺校的学生,也有说认为她从外地到东京谋生),觉得这便是自己寻觅已久的最佳模特人选。于是,李请福基做自己裸体模特,福基答应了。福基成了李叔同的专职模特,每当画作完成,李叔同都会让她评价一番。在一段时间的合作后,二人暗生情愫。
二人是否结婚,不得而知。1911年3月,李叔同带着福基回到中国,并将其安顿在上海,自己先是在天津直隶模范工业学堂任图画老师,后任教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在天津时,一到假期,李叔同便回上海与福基团聚;在杭州任教时,李一般每周周末回上海,星期日下午返回杭州。
李鸿梁记录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