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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算分,晚上经常做噩梦,常常一脸泪水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这种内心的压力和恐惧她只对她的好朋友讲过,而在爱她的父亲面前,她将内心的这种恐惧深深地隐藏起来,展现给父亲的永远是灿烂的笑容,永远是快乐活泼的身影。偶尔和父亲一起看电视,她也总是爱看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欢乐总动员》。秋子死后,父亲回忆说,秋子跟他一起生活以来他只见她哭过一次,那是她养的一只小松鼠死了,她给他打电话说:“爸爸,小松鼠死了……”说着便在电话里呜呜咽咽地哭开了,哭得很伤心。父亲不知道女儿“灿烂”笑容背后的苦涩和忧郁,不知道深夜里她偷偷的哭泣。
秋子最高兴、最放松的时候是去姥姥家,因为,没有文化的姥姥爱她疼她,从不问她的学习成绩怎样,从不问她拿了多少分。
可是在家里,秋子找不到这种轻松。虽然父亲从不训斥她从不指责她,但是那饱含着期待的目光,那句总挂在嘴边的“咱们一定能考上大本”的鼓励,像山一样压在她的心上,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是多么想做一个父母希望的让他们骄傲的好女儿啊,可是那个目标对于她来说总是那样地遥不可及。虽然她很用功,也很努力,可是在这所强手如林的重点中学,她的心里总罩着失败的阴影,虽然她脸上整天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可是心里却总有一样东西抓着她,使她自卑,使她不敢正视前方。
也许秋子觉得她一定会使父亲和母亲失望,也许那永远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使她太累太累,她才决定用死去早早地将人生的帷幕拉上。
就在秋子悲观苦闷找不到自我时,一个男孩子走进了她心里。
男孩子叫涛涛(系化名),是高三年级的,他们是在1999年秋天打球时认识的。涛涛多才多艺,唱歌、弹吉它、打篮球,样样都很棒。开始,涛涛是被秋子的活泼吸引住的,她走到哪里,银铃般的笑声就飘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是随着熟悉和了解,他渐渐发现了秋子掩藏在内心的痛苦,她渴望父母完整的爱,渴望心灵的呵护,渴望被人珍视、被人关爱。
涛涛的心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怜惜她,关心她,用自己的爱紧紧呵护着她。秋子的家在城南的方庄小区,涛涛的家在城东的团结湖,放学回家的路上,为了多陪陪秋子,涛涛总要骑车送她一程。每天早晨,他们总会在约好的地方会合然后一起去学校。路上的交谈,总是秋子最快乐的时光。
在老师眼里,秋子是个学习成绩不好的差生。在父母眼里,最看重的还是分数和排名。只有涛涛真正欣赏秋子。他欣赏她优美的歌声,欣赏她迷人的舞姿,欣赏她如泣如诉的琴声,欣赏她能说会辩的口才,还有她在导演、绘画、书法方面表现出来的聪明和灵慧。这种欣赏给了秋子从未有过的自信。
秋子的父亲发现她和涛涛好上了,是在去年的冬天。他先是发现了他们一起郊游的照片,后来又发现了涛涛送给秋子的礼物,那是一个“会叫娃”,一按肚子就会发出快乐的声音———“我爱你”。秋子承认自己爱涛涛。父亲第一次严厉地训斥了她,父亲说,你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还早恋,你还想不想考大学,还要不要自己的前途?
只有差老师(2)
那一次训斥后,秋子答应和涛涛断绝往来。可是不久后的一个星期天,秋子的父亲在街上发现他们手挽着手在一起。他阴沉着脸走过去说:“秋子,你跟我回家去。”没想到涛涛冷静地走上前说:“叔叔,我想跟你谈一谈。”两个男人走进一家咖啡屋坐下了。涛涛说:“叔叔,我知道你反对我和秋子在一起,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秋子并不快乐,她需要有人疼她呵护她……我们不会因为恋爱影响学习……”
两个男人在一起交谈了两个多小时。耽心女儿因早恋毁了学业的父亲,也许并没有认真去听涛涛的这番话,最后分手时,他正告涛涛,只有他考上了研究生,他才会同意他和秋子在一起。
秋子并没有与涛涛断绝往来,而随着高考的临近,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紧紧攫住了她的心。她将这种恐惧和不安写在了日记里:“我爱他,我希望他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前程,可是我又怕失去他,怕失去他,我又希望他不要考上大学……”秋子一直想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值得涛涛爱的优秀的女孩儿,不但有涛涛欣赏的那一切,还应该学习成绩优秀。她的理想是考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和北京电影学院,可是她的这些理想似乎很渺茫。
7月12日的早上,秋子曾给涛涛去电话问他考得怎么样,涛涛兴奋地告诉秋子考得不错,上大学没问题。
这是秋子给涛涛去的最后一个电话,几个小时后,她拧开了煤气开关。
秋子死后,我曾跟她很要好的一位同学进行了一次长谈。她告诉我,秋子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女孩儿,如果不是目前这种只认分数不认人、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教育,她也许会成长为一位很不错的导演抑或歌唱家、舞蹈家,她有很不错的组织才能和文艺天分。高一上学期,学校民主选举校学生会干部。秋子雄心勃勃地参加了竞选,她竞选的是校学生会文体部部长。竞选那天,她以出色的演说赢得了同学们的好感和信任,成为得票最高者。这可能是秋子短暂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次成功。1998年元旦,学校要组织一场文艺演出,秋子承担了大部分组织排练工作。她自编自导,干得很认真很投入很得心应手,在那里,人们看到的是一个自信的秋子。
可是课堂上的秋子却难有这样的自信。在只看分数不认人的老师眼里,秋子不是一个好学生。在课堂上,她常常因为回答不出老师的提问而被尴尬地挂在座位上,每当这个时候,羞愧难当的秋子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藏起来。她也常常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喊到老师办公室训话,每回出来都抹着眼泪。
在课堂上,一些老师常常恨铁不成钢地公开将秋子这样的差生斥之为“猪脑子”、“脑积水”。
每一个生命都是有尊严的,可是秋子的尊严却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剥得精光。
用老师和家长的标准衡量自己,秋子总觉得自己很失败,这种挫折感使她无所适从,她想拼命抓住那个上大学的梦,可是那个梦却似乎越飘越远。
就在她自杀前的晚上,秋子从一位老师家拿回了今年的高考作文题,连夜写出了她的最后一篇作文———《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我第一个要做的事儿……哈哈……肥仔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哼,瞧他整天趾高气扬的德行,这次非要把他的记忆给移了。
嘻,要是我每次都能考全班第一的话,那我该多牛呀,老师和同学还不该另眼看我!
我还想移植比尔·盖茨的记忆,那我就能自由地遨游在电脑的海洋里。我也想移植篮球巨星麦克·乔丹的记忆,让我在球场上大展我非凡的风采。我想移植爱乐乐团著名指挥家劳林·马泽尔的记忆,那样,我国的交响乐团在国际上一定会举足轻重。我还想移植国外研制航空母舰的科学家的记忆,那样我就可以实现中国这一项零的突破……秋子,她是多么想找回失去的自信和自尊啊!
可是幻想毕竟不是现实。摆在秋子面前的现实是残酷的。在6月底进行的期末考试中,她有3门功课不及格。她又一次被喊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老师告诉她,总成绩排在最后4名的同学,高三要分流出去,而秋子就刚好排在倒数第四名。所谓的分流,就是留级或者转到职业高中。
秋子哭了,她对同学说:“我要是上不了高三可怎么办呀。”也许学校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在高考升学率的指挥棒下,他们只有早点将没有希望的学生淘汰掉才能保证高考升学率。在通往大学的逼仄的路上,竞争是残酷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这种竞争牺牲的却是大多数!大多数学生被淘汰出局,成为失败者,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他们也许永远也摆脱不了对这次失败的惨痛的记忆,永远也摆脱不了这次失败投在他们生活中的阴影。
7月12日,是星期一。秋子还是像往常那样五点半钟就起床了,吃了早点,笑盈盈地跟父亲打了招呼就推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可是她并没有去学校,也许她预计老师会在那天公布会考成绩,她没有勇气再次面对失败的打击。在父亲上班后,她又推着自行车回家了。果然像秋子预料的那样,这天上午,老师公布了会考成绩,她有两门功课不及格。秋子没来上课并没有引起老师的注意,老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