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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正义接着说:“天明,快刀斩乱麻,这个人,不能留。”
“怎么斩?”
范正义故做神秘地沉吟了一会儿,脸一黑,阴沉沉道:“顺水推舟,把他交给警察!”
“这……”唐天明惊了几惊,原以为范正义会有什么锦囊妙计,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唐天明诧异间,又听范正义说:“当然,你不能公开把他搡出去,那样既不仁,也不义。毕竟,他跟你朋友一场,有些事他能做,你天明不能做。懂我的意思不?”
唐天明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你没懂,天明啊,我的意思你压根儿没懂。”范正义呵呵笑出了声,起身,原地走了几步。唐天明一阵脸红,为自己的迟钝和虚伪。好在范正义很快又说:“天明啊,杀人要偿命,这句话你懂吧?我听说为这个案子,你费了不少心,道义上讲,你做得对,但你想过没,你这样做,等于是助纣为虐。这次你把他保了,下次呢?别忘了,彬江还有另一宗杀人案,那个向树声,死得也不明不白啊。”
“范伯,你是说?”唐天明猛地起身,浑身紧张地盯住范正义。
“我什么也没说,该公安做的事,就交给公安吧,你这个秘书长,没必要什么都管,也管不好。”
就这一句话,瞬间就给了唐天明启发。该公安做的事,还是交给公安吧。唐天明一路念叨着,回到了金江。
第二天,唐天明正打算请省厅一位副厅长吃,唐天明所有的暗示,都是通过这位副厅长传递出去的,他们算是死党。提起电话的一刻,副省长贾成杰出乎意料地进来了。这可是件稀罕事,副省长贾成杰平时不在省府大院办公,除了开会或是接待日什么的,他很少在这幢楼里出现。
唐天明一惊,本能地站起身子。
“忙什么呢?”贾成杰像老朋友似的问了一句,顺手拿起唐天明桌子上一份文件,目光却对着唐天明。
“没忙什么,下个月中央文明办要来考察,及早准备材料。”唐天明说。
“你不说我倒把这事忘了,今天文明办,明天纠风办,我这脑子里,全是考察两个字。”贾成杰一边打趣,一边呵呵冲唐天明笑。尽管两人关系不错,唐天明还是让贾成杰这不阴不阳的笑弄得全身发紧。如果没有重大事,贾成杰绝不会到他这儿来。
“您来有什么指示?”唐天明诚惶恐问了一句。
“没事,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过来看看。怎么样,工作还顺头吧?”
“顺头,顺头。”唐天明连点头带哈腰,脚步打着颤从桌子那边移了过来,想找个地方请贾成杰坐。
都说秘书长是省长的跟班、管家,外人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陌生感的,至少,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胆战心惊。那是他们不懂规则,臆想的。真正的官场,甭说是秘书长跟省长,就是秘书长跟副秘书长之间,也常常诚惶诚恐。官场如同一个塔,越到塔顶,规则和玄机就越多。你在县里或市里看不到的诸多情景,省里就会有,省里看不到的,更高一层就会有。这如同造飞机或原子弹,越是尖端技术,要求就会越严格,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贾成杰大约也不希望唐天明这样,在部下面前,贾成杰总想表现得平易近人,态度的生硬与亲和决定了彼此距离远近,他不希望让人束之高阁,高高挂起。当然,内心里怎么想,别人是看不见的,但在面子上,他还是想表现出足够的亲和力。
两人聊了几句,不多,他们之间的聊天总是简单又精炼,每一句却都含着丰富的信息量。要不怎么说,高层之间的谈话都是浓缩了的,外人听起来,近乎读天书。唐天明刚想把第二天一个会议的准备情况汇报一下,贾成杰却说:“最近彬江那边情况怎么样?信息不太畅通啊。”
唐天明愣了愣,忽地意识到什么似的说:“是不太畅通,前些日子我还跟柄杨同志说,不能只顾了埋头工作,该沟通的还得及时沟通。”
“这个吴柄杨,老资格摆惯了,到了下边,就快成皇上了。”话虽这么说,贾成杰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儿怒。
“我抽个空,给他提醒一下。”
“没必要,只要能把彬江的工作抓上去,就让他做这个皇上。”贾成杰说完,夸张地笑了几声。唐天明一边应和,一边到桌子边上,拿笔把贾成杰的意思记下来,还特意在吴柄杨三个字下画了一道黑线。
“范正义这边呢,怎么好久都没起色?那个龙嘴湖不是搞得很有声色吗,怎么突然又停了?”
“龙嘴湖出了点问题,正在解决。”唐天明小心翼翼地搪塞道。这种事只能搪塞,因为龙嘴湖出了什么问题,贾成杰不可能不知道。
“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嘛,停工算怎么回事?要是都这样,工作还怎么干?”贾成杰忽然就加重了语气,唐天明注意到,贾成杰谈及龙嘴湖时,脸上没有丝毫的玩笑。他一边站着,一边顺手在纸上重重写下龙嘴湖三个字。
“天明啊,你抽个时间,下去一趟,彬江这盘棋,我们一定得下赢。”说完,贾成杰就往外走。唐天明连忙嗯了几声,紧着步子跟过来。快出办公室的一瞬,贾成杰忽然停下步子,回头望住唐天明:“对了,腾龙云找过你?”
“这……”唐天明让他问个猝不及防,躲闪显然是愚蠢的,只好硬着头皮说,“他来过一次,我请他吃了顿便饭。”
“你倒有这个闲心!”
贾成杰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碾压出来的,分量很足,唐天明头上“刷”的就有了汗。等他从战栗中缓过神,贾成杰的步子已远去。
至少有半月,唐天明没睡过踏实觉。
这中间,唐天明办了很多事,包括给公安厅再次暗示,包括两次约见审计局长孟旷生。
唐天明自觉把一切安排好了,该补救的,采取了补救措施,该叮嘱的,方方面面都叮嘱到了。剩下的,就交给公安厅和审计局去做,他只留心,不要把事态扩大,不要把问题扩展到杀人案以外。至于腾龙云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他就管不着了。
昨天下午,唐天明来到金江大饭店,贾成杰平日在金江大饭店办公。唐天明先是跟秘书打了电话,秘书告诉他,副省长刚刚送走澳门那边的客人,正在听音乐呢。唐天明一阵欣喜。贾成杰喜欢西洋音乐,尤其喜欢唱高音的帕瓦罗蒂和多明戈,唐天明本来是听不惯那种高音的,他有个顽固的认识,觉得什么也没京剧好听,贾成杰批评过他,让他思想不能这么保守。音乐无国界,这是贾成杰教导他们几个不喜欢听歌剧的人时说过的话。为了跟省长保持一致,唐天明强迫自己听歌剧,现在他已能唱出《我的太阳》这首难度很大的歌了。尽管难听,但相比以前,算是有了长足进步。贾成杰听音乐,就证明心情好,心情糟糕的时候,贾成杰只做一件事,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发呆。
贾成杰果然兴高采烈地迎接了他:“哎呀天明,我正想找你呢,你倒来了,快坐。”
唐天明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感,半年多来,贾成杰的脸一直是阴闷着的,贾成杰的脸一阴,金江的天也就阴了,甚至整个江东,都难得晴天。这是唐天明的感觉,当然,政府部门很多人都这么感叹,他是秘书长,感慨就更多一点。
唐天明说:“我来看看您,顺便把手头的工作汇报一下。”
“今天不谈工作。今天我心情好,天明,你知道吗,永吴高速批下来了,这是多大的喜讯!”贾成杰脸上燃烧着一股火焰,说话的语气格外夸张。
唐天明心头也是一震。永吴高速是指江东永川市到彬江吴水县的高速,这条路是六年前修的,当时因为设计欠佳,线路选得不大理想,加之施工中又出了不少问题,路况不是很好。贾成杰当选副省长后,一直想修一条复线,说是复线,其实就是把原来的那条废了,重新设计一条线路。当然,这是明着的理由,暗,贾成杰不想要那条路,那路是原省长骆一兵在任时修的,算是骆的政绩工程,后来骆因为另一条高速出事,栽了进去,丢了官摘了帽进了监狱,这条路就有了某种寓意。唐天明陪贾成杰去基层调研,每次走上这条路,总能听到贾成杰义愤填膺的声音。贾成杰曾经发誓,他在任期间,最大的心愿,就是修一条廉政路。
永吴高速复线项目报了有两年,一直未能获批,前阵子,唐天明听小道消息,说上面对这种一任领导一条路的做法很不满,永吴高速怕是很难通过立项。那阵子也是贾成杰脸色最不好的时候,经常莫名其妙就下属发火,唐天明都不敢找他汇报工作了。谁知雨过天晴,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