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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国土局跟税务部门搞联欢,范宏大认识了这个英子,当时她很年轻,范宏大也很年轻,都三十过一点吧。不,她实际年龄还不到三十。一开始,范宏大对秘书领来的这个舞伴是不屑的,太朴素太不显眼了。穿着一条过时了的连衣裙,头发梳得光溜溜,在后面绾个结,结上也没什么装饰。粗看,就像人堆里顺手捞出来一个,普通得到了家。那时候的范宏大年轻气盛,心中充满着火焰,看女人的目光也就带了火,认为艳的妖的才是美丽的。对“朴素中蕴含着真理”这句话,体味得还不是太透。他心不在焉地抓起她的手,带着应付的情绪跟她跳起了舞。没想,一曲舞下来,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有些女人很艳,但艳而无光,艳而无灵,跟这种女人跳舞,你觉得是在跑步,刚开始还激情勃勃,很快,就会觉出索然无味来,恨不得一步跨到舞曲的尽头。
有些女人艳中带娇,娇中带羞,但这娇,这羞,是刻意装出来的,不是源自于她的内心,娇或羞便像游离于体外的一种浮物质,总也跟怀里这女人融合不到一起。你觉得自己搂着的女人不是你看到的女人,你看到的女人在舞曲之外,目光之外,你也就不会生出什么惊喜了。
英子不。这个女人一开始你是想拒绝的,甚至是鄙视的,你带着恩赐的心理跟她跳舞,那种优越感很明显,你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想看她怎样在你怀里发颤、发抖,你甚至抱着一种弱肉强食的心态,想欣赏一下弱者面对强者时那种既恐慌又膜拜既渴望接近又害怕接近的矛盾表现。但是你错了,什么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她很平静,镇定得有点超乎想象,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她向你莞尔一笑,笑得很大方,很得体,然后,她便先你而进入音乐。跳舞跳什么,范宏大年轻时很喜欢跳舞,喜欢得接近痴迷,但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更没思考过,那晚之后,他思考了,思考的结果是,跳舞其实跳的是你跟音乐的距离,距离越近,你融入的程度就越高,身心也就越能贯注。不是每个人都能跟音乐拉近距离的,音乐对人既有魔幻般的吸引力,更有你想象不到的排斥力。你以为跟它很近了,其实它离你很远。你以为已经触摸到它的灵魂了,其实皮毛都未触及。这要看你的天性,更要看你心灵的纯粹程度。一个整天渴望着在官场崭露头角的人,一个夜里做梦都渴望操纵权力之棒的人,心灵已被某种物质所迷惑,这种物质也可叫杂质,能让你的心灵远离纯粹而逼近世俗,逼近残忍,这样的心灵是接近不了音乐的。那么,你在音乐面前,只能是一个隔山听泉的人,永远也不能融入到山泉中。英子却不同,舞步一起,她的世界里便只有音乐,只有那动听的声音,优美的节拍,还有音乐要带她去的那一片天空。她眼里是没有你的,尽管你牵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但,不是你在指引着她,这跟权力有本质的不同,她是从音乐的召唤,一步步地,由忘我进入陶醉,由陶醉进入痴狂。这时候你左右不了她,只能机械地跟着她的步子,在她的陶醉里看到你的愚蠢,在她的完美里看到你的残缺。
幸亏你还能看到残缺!
那晚,与其说是英子诱惑了他,不如说是英子震撼了他。是的,震撼,范宏大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折服。连续三曲后,他边擦汗边问:“请问你贵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谦恭如此礼貌地问一个职位和身份远在他之下的女人。
英子腼腆地笑笑,她大约是觉得范宏大好玩,今天她们都是奉命来陪舞的,税务局的领导再三叮嘱,不要轻易跟领导套近乎,更不要暗中向领导施什么手段。没想,她如此照办了,领导却对她客气起来。
“我姓江,叫江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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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税务局工作?”
“不,下面一个税务所,乡里。”
范宏大“哦”了一声,手掌下意识地在她肩上拍拍。这时候乐曲改成了慢四,慢四其实就是自由步,是那种一边说话一边抱着走的轻松舞步。有时候也能理解为情人步,因为这时候搞点小动作是极容易的。范宏大大约是惯性所使,想把英子搂得稍紧一点。一般情况下,女人会矜持地拒绝那么一下,暗示对方不可以这样。英子却没,范宏大手上刚一用劲,她便顺从地往前越了小半步,这样,她跟范宏大看起来就很亲密了。
范宏大很感谢她的这小半步,如果没这小半步,他跟英子,或许就中止在了那晚上。范宏大天性中有种很可怕的东西,不容许别人拒绝,更不容许别人生硬地拒绝。别人如果不慎冒犯了他,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一生都在想着报复。
英子却顺从了他,也就是说,英子维护了那晚他的体面。
“基层工作很苦吧?”范宏大又问。
“还可以,就是照顾起家来不方便。”英子边晃动自己的身子边说,因为范宏大这时候已接近静止,适当的晃动对维护他的面子更有好处。
“有家了?”范宏大故意做出一副吃惊。其实他没这个必要,灯光昏昏沉沉的,他脸上什么表情,英子压根儿注意不到。
“有了。”英子的声音很愉快,不像有些女人,在成功男人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总要先装出一副苦相。英子没,英子愿意跟范宏大这样的男人谈论自己的家庭。
“丈夫在哪儿工作?”范宏大换了口气,听上去像是领导关心下属。
“也在基层税所。”
范宏大又“哦”了一声,问话只能到此为止,再问,有嫌疑。毕竟是第一次,范宏大不想落下什么嫌疑。
此后,范宏大很快了解到,英子的丈夫叫邱兴泽,是彬江下面一个县基层税所的所长,跟英子算是两地分居。这个消息振奋了范宏大,也给后来他跟英子之间频频约会提供了不少便利。
男人跟女人的关系有时候很怪,有为感情走到一起的,有为利益走到一起的,也有为色走到一起的。范宏大后来思考过他跟江海英的关系,这几种都不沾边,但都又沾着点边。他们大约是接触了一年才有那层关系的,说来也怪,第一次上床时,他们自然得就跟夫妻一样,一点也不别扭,也不羞臊,更没有谁强迫谁引诱谁的嫌疑。水到渠成。仿佛,他们在两条线上走了千年,万年,终于该会合了,该相交了,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脱了衣服,上了床。
床下的时候,范宏大一直称江海英海英同志,这个称呼符原则,也符合习惯。一上了床,范宏大就自然而然改了口,第一声就呼她英子。江海英兴奋地“嗯”了一声,把软绵绵的身子偎了过来,偎得很紧。
江海英以前称范宏大为范局长,这称呼也符合规则,谁也提不出意见,等被范宏大抱住,牢牢地抱在怀里,称谓也就变了,变得很自然,很甜蜜,她唤了一声哥,又唤了一声,然后就将嘴唇热热地递了上去。
房间里突然没了声音。
不,声音更大更壮观更惊天动地。
这个时候,邱兴泽已从基层调到了县上,成为县税务局副局长。
不能说没有范宏大的功劳。
等邱兴泽当上县税务局一把手时,范宏大跟江海英,已如胶似漆,再也分不开了。
5
江海英一进门,就把身子交给了范宏大,范宏大如饥似渴地抱住了她。
算来,两个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自从土地风暴后,范宏大跟任何人接触都变得谨慎、小心,他基本上没有私人约会了。江海英不是那种想了男人就给男人打电话的女人,跟范宏大这些年,她始终遵从一个原则,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不呼不叫,宁可把自己的心想烂,也绝不骚扰或冒犯范宏大。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一个优点啊,想一想,如今哪个男人没被第三者搞得焦头烂额,电视剧中张国立饰演的那个两头跑两头都不得好的男人发出的一声叹息,现实中被多少男人重复着?江海英却让范宏大少了这层担忧,少了这块烦恼。她像一条鱼,主人伸出鱼竿,不管有没有鱼饵,她都扑。那根鱼竿不伸过来,宁可蹲在深水中回味主人,也绝不浮出水面来。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范宏大感激。范宏大每每想起这层,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英子,我想你了。”范宏大一边在江海英身上摩挲,一边说。
“哥,英子也想你,好想。”江海英呢喃着,已经发热的身子往范宏大怀里偎得更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