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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再狠,也不会冲同类下手,何况还是兄妹?大约,儿子也正是被这个发现震撼了、彻底摧毁了,进而就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儿子跑这么远,其实就为了一句话,反复地问,不停地问,非要问出个结果。世上很多事,真的有结果?她摇摇头。
儿子想搞清,女儿英英去彬江,是不是已经知道跟他之间的关系?
这很重要么?鹿园园起初以为不重要,后来才明白,重要,的确重要。
儿子是男人啊,一个男人最在乎什么?是他眼里的女人!是他为之付出过艰辛努力的女人!
是他爱是他恨是让他着魔一般为之癫狂的女人!
这么想,她就能清楚儿子心里那块疙瘩肉了。
但她没法替儿子解开那疙瘩,解不开,真的解不开。
她想,如果告诉儿子,英英去彬江,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到死她也不知道。儿子心里或许会好受,但好受了又能咋?好受过后呢,儿子去哪?
如果告诉儿子,英英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她的哥,这些年,她在装,她用另一张面孔对着他,她拿着一条口袋,一步步的,将他装进了口袋里,儿子肯定会疯掉,一分钟也不可能多活,他活不过去。这种杀人的方法远比枪子难受,比所有的手段都难受。这样以来,儿子倒是解脱了,反正他迟早得死,不如死在母亲面前这么壮烈,不如死在母亲面前这么残酷。那么她呢,她又何处去?
太难。
怎么回答都不行,只能沉默。
沉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否定,一种是肯定。显然,在她过久的沉默后,儿子选择了后者。所以儿子说:“我明白了,我终于白了。好吧,我欠你一条命,现在我还给你。”
儿子真就这么说的,她听得很真,一个字也没漏掉。当时她的心在滴血,她原本想,自己心里已没血了,早流尽流干了,没想,儿子又给了她血,又逼它流出来。血的滴哒声中,儿子缓缓举起枪,举得那么自然,那么坦然,那么无悔无怕,仿佛,他演练了无数遍似的,就等某一天,在他亲生母亲面前表演。
儿子举起了枪。
儿子把枪对在了自己头上。
这时候,按常理,她应该扑过去,扑向儿子,一把抱住他,或者给他跪下,求他,千万别开枪,千万别开啊。可她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她留给儿子的惟一记忆。
这辈子,儿子心里,她什么也没留下,最后这几分钟,她仍不知道该留下什么,所以她依旧沉默。
沉默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儿子举着枪,等了那么一分钟,不见她作声,绝望了,枪响了。
惊天动地一声。
血,她看见了血,大片大片的血,一望无际的血……
她坚持着,没跟着儿子一并倒下去,她居然还能坚持住,又是一分钟后,血铺天盖地,血苍苍茫茫,血无边无际。
天空响出嘎的一声,她轰然倒地!
断气的一瞬,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天空吼了一声。
“英英不是我亲生的啊!!!”
这一声枪响,也惊着了另一个人。
范正义一直坐在将军楼那间屋子里,坐了有多长时间,他记不清了。从那天拒绝开儿子范宏大,他就再也没走出这屋子,坐着,一直坐着。
好像,他就在等这一声。
又好像,不是。
这一声枪响他听到了,很辽阔地传来,洞穿了他的耳膜,尖锐地刺进他心脏。
他从椅子上了下来,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力气全熬在了坐上,坐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啊。
他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
很久之后,他又奇怪地活了过来,那时风波已经平息,所有的烟云都成往事,包括鹿园,包括范宏大,包括那个曾经离开他多年后又找寻回来的女人。
都成了往事。
有一天他忽然忆起这些,觉得应该忆起这些,他想了那么一会儿,好像想的是儿子范宏大,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身上流的,毕竟不是我老范家的血啊——
“志大!”范正义突然冲楼顶喊了一声。
风波过后还稳稳地坐在汤沟湾企业集团董事长位子上的范志大听到了这一声。
·12·
不是尾声
风暴持续了好久。
这场由彬江地产界卷起的风暴,掀翻了太多的人。
省政府秘书长唐天明最终还是没把问题揽在自己肩上,他知道揽不了,也扛不起。
据唐天明交待,那天他在机场送给抄手的那份礼物,是省长贾成杰在他坐车往机场去的前一分钟突然换掉的,那一刻的贾成杰,好像已经意识到危机。在中纪委专案小组的耐心说服下,唐天明又交待出许多问题,包括贾成杰跟腾龙云跟范宏大的关系。
风暴最终还是卷到了贾成杰头上,他被开除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随着调查的深入,他的一系列问题浮出水面,这是江东省建国以来最大的腐败案。贾成杰的蜕变,给江东省各级干部上了生动一课。这起腐败大案的彻查,再次表明中央根治腐败的决心。
风暴并没真正结束,贾成杰被移交司法机关后,一场真正的审计风暴降临了,江东省委、省政府联合作出决定,对全省房地产行业及土地市场进行一次全面审计。相信,随着这场审计战的深入,房地产行业和土地市场交易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会得到有效治理。
严冬终于过去,春风再绿大地。
春暖花开的这一天,菲可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她要到北京上学,是一所职业中专。学校是廖静然帮她联系的,费用也由廖静然出。过去的那场风暴,差点让廖静然倒下,但她最终还是挺住了。值得庆幸的是,上苍让她认识了菲可这个女孩子,她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跟菲可说:“好好学习,姥姥那边不用你担心,一切有我呢。”
菲可湿了眼,她有许多话要说,可喉咙哽咽着,楞是说不出来。
同一天,另一个站台上,钟涛为陶陶送行。
江东省委在全省选拔了一批援藏干部,到西藏工作三年,陶陶报了名。
钟涛一开始想劝阻,但陶陶去意已决,钟涛阻拦不住。
“钟涛,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必内疚的,也没必要为我背负什么。还是那句话,好好待你妻子。”
钟涛无语。
火车开走很久,钟涛还站在那里,感觉什么东西丢了,又感觉心里多了一份重,一份温暖。
他抬起头,湛蓝湛蓝的天空里,忽然飞过来一群大雁,扑啦啦的,把他的目光给掠了个高。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