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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在是她的保障,便敢由着自己发泄感情,哭得全身发软。
“走开!”莫莉说,“你难道没看出你会使她更难过?”但是他一步也没有动。他全神贯注地望着辛西娅,对莫莉的话好像根本没听见。“走开,”莫莉怒冲冲地说,“你看她哭觉得真难受的话,就走开。你没看见是你把她气哭的?”
“辛西娅叫我走,我就走,”他过了一阵说。
“噢,莫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辛西娅两手从泪脸上放下,转向莫莉,哭得更厉害。她这时实际上已歇斯底里,尽管想有条有理地说话,但话已说不明白。
“跑到树林子里的那座农舍去,给她要杯水来,”莫莉说。他有点犹豫。
“为什么还不去?”莫莉不耐烦地说。
“我话还没有和她说完。我回来之前你们不会离开吧?”
“不会。你没看见她这个样子哪里都不能去吗?”
她尽管不很情愿,还是快步走了。
过了好久辛西娅才止住哭,说得出话了。她说道:
“莫莉,我恨死了他!”
“可是他说你和他订了婚是什么意思?不要哭,亲爱的,对我说说。我只要能帮你就一定帮。不过,我想象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话来太长,我现在体力也不支。你看!他回来了。一等我恢复过来,我们就回去吧。”
“我完全同意,”莫莉说。
他把水取来了,辛西娅喝过后,平静了下来。
“现在,莫莉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家吧,你看你能走多快就多快。”
她要是希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辛西娅带走,那她就错了。在这个问题上普雷斯顿先生是毫不含糊的。她说道:
“我想,既然吉布森小姐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们最好把全部事实告诉她,那就是你答应我一到二十岁就嫁给我。如果不把一切告诉她,她会觉得奇怪,甚至乱猜疑,为什么你会和我一起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约定的。”
“就我所知,辛西娅已和另外一个人订婚,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的话,普雷斯顿先生。”
“啊,莫莉,”辛西娅说道,全身颤抖,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我没有订婚——既没有同你说的那个人订,也没有同普雷斯顿先生订。”
普雷斯顿先生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想,我手里有几封信会使吉布森小姐相信我的话句句属实,如果必要的话,还可以使奥斯本·哈姆利先生也相信——我猜吉布森小姐说的就是他吧。”
“我叫你们俩弄糊涂了,”莫莉说,“眼下我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到这时候我们不应该站在这里,辛西娅和我应该马上回去。你要是有话对柯克帕里克小姐说,为什么不光明磊落地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到我父亲家里来?”
“我百分之百愿意去。”他说。“能对吉布森先生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求之不得。我没去成是因为迁就了她的愿望。”
“求求你,莫莉,别叫他去家里——你情况不全了解——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用意是好的,是为我好,这我知道,但叫他去家里只会坏事。我现在完全恢复过来了,可以走了,我们走吧。回到家里我会统统告诉你。”她抓住莫莉的胳膊,想催她走开。但普雷斯顿先生跟了上去,在她们身旁一边走一边说:
“我不知道回到家里你会说些什么。不过,你能否认你已答应做我的妻子吗?你能否认是由于你一再恳求我,这才把我们订婚的事情一直保密吗?”他不够明智——辛西娅停住脚步,在忍无可忍下进行还击。
“既然你要把一切都说穿——既然我必须现在就说,那我承认你讲的那些事情论事实都不假,当时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没人关心,以为你是个朋友,你在我需要钱时借钱给我,逼我答应和你缔结婚约。”
“逼你!”他把逼字说得很重。
辛西娅睑红了起来。“我承认‘逼’字用得不当。那时我喜欢你——可以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当时如果要我马上和你结婚,我敢说我决不会有意见。可是现在我对你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近来你如此虐待我,我最后再说一遍,在任何情况下我决不会嫁给你。我过去已经对你说明过多次,现在提起结婚这个词我都厌恶。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嫁给你。我知道,事情必然会暴露,我也会名誉扫地,还会失去我为数本来就不多的朋友。”
“永远不会失去我,”莫莉为辛西娅绝望的哭声所感动。
“太绝情了,”普雷斯顿先生说,“你认为我有多少缺点都可以,辛西娅,但我认为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真挚火热、不怀私心的爱。”
“我就是怀疑,”辛西娅爆发出一股新的怨气,“唉!特别是当我想到我见过的那种克己为人的感情时——我现在懂了,那是一种首先为别人着想的感情。”
她怕给他暴露过多的情况,便停了下来。普雷斯顿先生插话道:
“你说我这不是爱——我甘愿等你好几年,不让说出去就不说出去,忍受着嫉妒的折磨,忍受着无人关心的冷清,希望全寄托在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上——结果等到姑娘长大了,金口玉言成了空话。辛西娅,我一直爱你,的确爱你,我不能放你走。只要你说话算数,嫁给我,我发誓努力回报,使你爱我。”
“唉,悔不该——悔不该借了那些倒霉的钱。这一切都是从借钱惹起的。莫莉啊,我省吃俭用存下钱来还他,可他不肯要。我原以为只要把钱还了,我就会自由。”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你为了二十镑钱把自己卖掉了似的,”他说。他们这时快走到公地上了,离那些农舍不远;到有人家的外面的动静。如果另外两位没有想到这一点,莫莉倒是想到了。她暗自决定进到某家农送她们回家。有农舍主人在场至少会终止这种不愉快的争吵。
“我并没有卖掉自己。那时我喜欢你。可现在,啊,我恨死你了!”辛西娅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叫道。
他鞠了个躬,转过身去,匆匆地走下田野的台阶,消失了。这对她们来说至少是甩掉了个包袱。然而她们两人还是决定快步前进,仿佛他仍然追着她们。有一阵莫莉对辛西娅说什么的时候,辛西娅答道:
“莫莉,如果你可怜我——如果你爱我——此时此刻什么也别再说。回到家里后腰显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上楼睡觉时,你到我屋里来,我从头到尾告诉你。我知道你会大骂我一顿,但我还是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于是莫莉直到家门一句话也没再说。到家之后,家里人没有注意到她们回来晚,因此两位姑娘倒也比较自然,各回各自的房间,在更衣参加日常的家庭聚会——晚餐之前,休息休息,平静一下心情。莫莉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如果事情只与她个人有关,她会无心下楼。她坐到梳妆台边,两手抱着头,蜡烛也没有点,屋子里已光线昏暗。她想抑制怦怦跳动的心回忆她所听见的每一句话,思考这对她所爱的人们会意味着什么。罗杰,啊,罗杰!——在神秘的远方还蒙在鼓里——还像以往那样爱着——(啊,这才是爱!这就是辛西娅提到的那种爱,名副其实的爱!)而他爱的对象却被另一个男人说成是属于他的——她必然对他们中的一个虚情假意。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去设想他的痛苦毫无用处,于事无补。莫莉面临的任务是想办法帮助辛西娅解脱出来,给她出主意,讲道理,或者以行动来帮助她,而不应该自己先软弱下来,胡乱想象可能发生的痛苦。
晚餐前她来到客厅,见辛西娅母女二人坐在那里。客厅里有蜡烛,但没有点,因为木柴在熊熊燃烧,温暖而明亮。她们在等吉布森先生回来,估计他也该回来了。辛西娅坐在暗处,莫莉只是凭着耳朵灵敏断定她镇静自若。吉布森太太在讲她当天见到的一些稀奇事情——她串门子的时候碰到了谁,没有见到谁,以及一些短小新闻。莫莉耳灵心细加上同情,听出辛西娅的声音倦怠无力。不过,辛西娅对母亲的话该回答的时候也都回答得很恰当,该表现出感兴趣的地方,也都表现出了适当的兴趣。莫莉来后时而插话,解救了她。其实莫莉插话也是强打精神,但吉布森太太不是个明察秋毫的人,对态度方面细微的变化注意不到。吉布森先生一回到家里,这三个人的态度相应地起了变化。现在是辛西娅活跃起来,这一半是因为她觉得凡有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半是因为她属于那种天生风骚的女人;注意的女人从摇篮到坟墓上,只要见到男人,不论老少,都身不由己要表现出自己的全部妩媚,以求得好感。她聚精会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