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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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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着上了二楼。楼板、扶手、廊柱,一应漆红,墙刷得粉白。因此,眼睛陡地一亮。茶是明前茶,杯盏是青花,几色茶点亦很精细:糖枣、松仁、卤豆干、蜜渍青梅。茶房又问要不要用膳,有面和汤包。柯海问是荤是素,茶房笑答:虽是在寺庙脚下,但那布袋和尚其实不拘泥规矩,不是有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所以是荤的。鸭四将爷们安顿下来,自去龙华荡边找船老大喝酒,就剩了柯海镇海两人。

方才寺里说那一番话后,镇海又沉寂下来。柯海搜索一遍,也搜索不出话题,又加上走累了,于是便都默着,静静地喝茶。心里逐渐安稳,也不再焦渴,这才觉得肚饥,正好,面和汤包上来了。柯海便又忆起扬州的汤包,再作一番对比,对比的结果是,维扬汤包个大汁多,更饱满些,但肉馅中有酱油,味就重了;此地的则清淡些,不是说有上下,而是风范不同。对柯海的评说,镇海只应着,说的人多少要扫兴,可也惯了,知道这是个兴味淡泊的人,又在丧妻的境遇里。吃过面和汤包,茶房又换上新茶。明前茶总是嫩,二道过后便无味了。换茶的时候,茶房说那边有个先生,问二位要不要相面。柯海说,他们读书人并不信这些。茶房走开一会,转回来,说:先生的意思并不是算命,只是对二位客人作一番说解。茶房又道:俗话说,穷算命,富烧香,一看就是贵人,怎么敢算命呢!后一句显见得是茶房自己添的,在这大吉日子里,很想促成一笔生意的心思。柯海镇海就不好坚辞,反正鸭四也还没来,枯坐也是枯坐,答应了。不一时,茶房便引来一个人。

来人着一身皂,原来是个道士。柯海与镇海凭窗相对坐,他便在向窗的椅上坐下。迎光一看,瞳仁竟是碧色,开口说话则流露北音。问是哪里来?回说陇坂,柯海戏谑道:远来的和尚好烧香啊!道士说:并非和尚,是小道一名。柯海就说:释道一家!说笑一会,道士问:二位客人是兄弟不是?柯海说:你是仙家,何须问,就当一目了然。道士叹一声,说:仙道的名声全是让些江湖术士糟践了,简直就像卖狗皮膏药的,和欺诈差不多了。柯海不服:难道不是先知先觉吗? 道士又叹一声:万事万物的命行都是天机,所谓天机不可破,哪个人敢先知先觉?能后知后觉就顶顶了得不过的了。这时,镇海说话了:师父后知了什么,又后觉了什么呢?原来镇海一直在仔细听着,柯海倒有些意外,看兄弟一眼,本是淡泊的表情,现在变得凝注起来。道士也看镇海一眼:方才从窗下无意间仰头一望,见二位客人,颇觉意趣。何种意趣?镇海问。此时,柯海成了听客,由镇海与道士问答。怎么说呢?道士面露微笑,说出四个字:相得益彰。柯海与镇海不由面面相觑:相得益彰?

是的,相得益彰,一正一反,一动一静,一行一止,一出一进,天生一对!柯海说:师父不还是看出我两人是兄弟了?道士说:你们兄弟在先。我知道在后。柯海认输:不与你争,接着说吧!道士便继续说:因是同根生,方才能如此相对,说是同根,不仅指同父母,还是同运命,都是好命人,然而一个苦果,一是乐果。柯海禁不住追问:谁是苦果?谁是乐果?道士又笑:这不用问,你们自己知道,小道说过不算命。镇海也发问了:既是好命,又为何有苦乐之分?道士看着镇海,答道:这苦不是那苦!镇海似有所悟,微微点头。而且苦乐相生——道士又说。镇海不再问,柯海也觉没什么可说的,寂然片刻,柯海取出二十枚嘉钱,镇海赶紧去拦,生怕亵渎了仙家,不想道士将嘉钱一撸,得啷啷进了钱袋,说:道行不够,因此不敢不收钱。谢过后起身离座,下楼去了。待俯窗看,窗下人潮依然,那人在其中,一涌二涌,不见了。

不一会,鸭四也来了,报告说,荡里的船挤得了不得,进的进,出的出,并住了,一锅粥似的,好不容易靠岸上来找爷们,是不是该回了?于是叫来茶房算茶钱饭钱,又另给二枚小钱,千谢万谢中出得茶楼。柯海见镇海怔怔的,晓得还在想道士的话,就说:你也看见了,话里暗藏机锋,虽是不落卜卦的俗套,结果还不是一样要钱,可不能信那个邪。镇海不说什么,跟了柯海,在人丛中挤着,往龙华荡过去。

去龙华寺回来,镇海似乎好了些,在房中不止是呆坐,间或读书写字,偶尔还会下楼到园子里走走。要是遇到阿昉和阿潜,看他们的眼光亦不吓人了。摸摸阿唠的头,再将阿潜抱在怀里。只是两个孩子都不怎么要他,在怀里只一时便挣着下来,要找伯娘。

伯娘就是小绸,这一向,都是伯娘带他们。将他们领在她的院子里,同丫头一并起居玩耍。阿昉已入学读书,也是在钱府上的家塾,与小叔阿奎一同。两人相差五岁,读的书却是一样,是阿奎迟笨,也是阿唠聪明,而且懂事。有侄儿在身边,做叔叔的多少要放尊重,作出长辈的样子,所以就不那么淘气了。只是读书无论如何上不了心,权且当个消遣。每日叔侄俩相跟着去和来,彼此都有了照应。阿潜其实也到了开蒙的时候,小绸却不让。原本她怪镇海媳妇溺爱,如今她的溺爱更甚。阿潜早就养得极娇嫩,肤色分外白皙,眉眼像画上去一般,猛一看,就像是个女孩儿。如今,随了丫头写字描花,性情越发细致纤巧。小绸的房里,一年四季薰着花香:春天是兰,夏日莲,秋天海棠,冬是腊梅。从此,阿潜就闻不得别的。他从父亲怀里挣出,急急地赶回伯娘的院子,问他怎么一眨眼就来了,他说爹爹房里有气味;问什么气味?说是书的味。小绸不觉笑道:那是“书香”!他偏说是“书臭”,其实是指旧书中蠹虫的气味。打上几个喷嚏,才将气味清干净,安静下来。这么一个绣人儿,怎么去得塾学?塾学就是个草莽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单是那气味就能将阿潜熏死。

不止是嗅觉,大约还是小孩子的慧眼,阿潜最先发觉,他爹爹起了出家的心,只是说不明白。总是说爹爹身上有“木”的气味,又说是“药”的气味。问香还是臭?回说不香也不臭。再问味甜还是味苦?不甜也不苦。究竟是什么味?回答还是“木”味。等事发之后,人们才想到,那是镇海在抄《华严经》。抄经的纸是特制,以沉香木培种楮树而作浆,阿潜说的“木”味就是沉香的气味。

镇海丧妻的次年春上,这一日,下东楠木楼来,先到三重院内给父母亲磕了头,再到嫂子处托了阿昉阿潜,最后上了西楠木楼见哥哥柯海。柯海察觉这一段镇海神色异常,上下又有许多传言,并不意外,只是心中黯然,明知不能挽回还是问一句:非此不可了吗?镇海不回答,伏下身去也要磕头,被柯海拉住。忽忆起自小二人手牵手地玩耍、读书,每一回的淘气,都是他起事,弟弟随从,因不如他伶俐乖巧,反代他受过,错受许多责备。继而又想到兄弟的憨实忠良,偏偏命运多舛,寒窗苦读不得功名,心不生二,却不能从一而终。要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这兄弟身上却不灵验,怨不得他要避世。虽然并不远遁,父母亲只允他在莲庵守志,但总归是世外与世内,这才叫咫尺天涯!柯海不由落下泪来,说道:咱们家是怎么了?一会儿死人,一会儿去做和尚,还过不过日子了!镇海戚然之外又觉好笑,想这才是哥哥说的话,就好像兴头上被人浇了冷水,老大的不高兴。柯海拭了把泪,说:都怪三月三去龙华寺,遇见那个不知哪里冶游来的,僧不僧,道不道;仙不仙,俗不俗,引得人移了性情。镇海说:全不是一事一人的缘故,其实我生来与哥哥是两种人;哥哥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我却不能,只一个人诸事不管,方才自在。柯海闷声说:这样说来,你都不该娶亲生子,如今身为人父能诸事不管吗?镇海低头道:岂止不该娶亲生子?我都是不该出生的人,留下一堆累赘,只有靠哥哥去收拾,也是成全我。这一回,是镇海眼里有了泪光,柯海反倒不忍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只管念经吃素去!总算生了两个儿子,为申家续了香火,我虽是个俗透的人,却无子,倒是大不孝。镇海说:哥哥又不是年迈的人,说这话忒早了吧!柯海苦笑:那还不是定式?你嫂嫂已和我绝断,不瞒你说,闵如今也不大理我,她们姐妹成一党了。看柯海苦恼,镇海又要发笑,心想各人都有世事纠缠,哥哥的纠缠,便是娟阁中事,这也才是哥哥!

镇海要进庵修行,申明世扩建莲庵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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