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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着车外的景物,也感到非常陌生。
白忠嘻嘻笑着说:“你们三个真行,越玩越野,这都快出市区了。”
我说:“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呆,走吧!”
白忠说:“让我歇会儿,肚子疼着呢!”
我说:“我来开。”
白忠说:“你行吗?我这车还没出百天呢!”
我说:“你放心,我是老司机了。”
我和白忠换了位置,他见我点火、挂档、起步挺熟练,就说:“看这样儿像干过的!”
我开着车说:“今天求你别说这个字,我怕,我他妈险些让那婊子给做了茄盒夹肉肠。”
白忠说:“西门,没看出来你还真行。”
我说:“别损我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来的呢?”
白忠说:“我不想说。”
我说:“公、私你总得告诉我吧!”
白忠说:“当然不会是公。”
我说:“是不是有人想害我?”
白忠说:“不会吧,你又没有仇家。”
我说:“你真不愿意说?”
白忠说:“有些问题我问你,你愿意说吗?”
我说:“我没秘密可言,你尽管问。”
白忠迟疑了一下说:“你和苏楠什么关系?”
我不看也知道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在我的脸上,我笑了笑说:“白兄,我的话你可能不信,苏楠以前是林哥的女朋友,现在是我妈的干女儿,我管她叫姐,就这么简单。”
白忠惊讶地说:“她……你们不是在……”
我笑笑说:“你想错了,我有女朋友,她叫潘璇,美术老师,她父亲是潘志垒。”
白忠听完我的话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说:“潘志垒,你未来的岳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他话里有话,急忙说:“白兄,说明白点好吗?”
白忠说:“西门,要不是你说清了和苏楠的关系,我连这也不想说,你自己琢磨吧!”
我已经猜到他的出现与谁有关。我说:“不用多说,我明白了。”说完,恶狠狠地一踩油门。
《说好一言为定》68(1)
夜里12点,我疲惫地回到台里。我能够准确判断出白忠受了潘志垒的指使,只是我不明白,潘志垒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家娱乐城呢?况且娱乐城远在城建界的附近。白忠在看到我的时候很吃惊,肯定不知道要拍的是我,他和潘志垒又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建筑公司的老板和潘志垒早有串通?
按理说我给他们策划片子纯粹是以公对公,而他在自己开的娱乐城里“慰劳”一下电视台的记者,似乎也是一片“好意”而非阴谋。仅仅是种巧合?
我弄不清楚,但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我突然变得冷静下来。尽管这是我少有的冷静。
我知道我在明处,我的轻举妄动很有可能弄巧成拙,因为那盘录像带真的录制上了其他节目。我暗暗告诫自己,从明天起必须把酒戒了,时刻保持大脑的清醒。我懒懒地打开宿舍门,准备大睡不醒。
宿舍里一片狼籍。
被盗!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宿舍被盗。
这怎么可能?在电视台,在这样一个出入非常森严的新闻单位,尽管楼上很少有人住,住的也常常很晚回来,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我没发现什么东西被盗,钱、物俱在,只是少了桌上放着的三盘录像带。
我坐在床边“嘿嘿”地笑出声来。我心里知道是谁了。
“铃……”我的手机响了,我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想都未想就按下应答键,笑着说:“喂,是潘叔吗?你好。”
“哈哈哈哈,西门,你的聪明让我吃惊!”果然是潘志垒!
“潘叔,你这戏有点唱大了吧,我想知道第几幕是高潮?”我装得好像无所谓。
“高潮?高潮一到也就快收场了,我觉得戏才刚刚开始。”潘志垒的语调有点阴郁。
“我演主角还是配角?”
“那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我不想演,因为有人刚把我的台卸了!”我一语双关。
“西门,实话告诉你,是我派人去的,别的意思没有,就想找回那个东西。”潘志垒很直率。
“我早说过录上别的节目了,那三盘磁带看完之后还给我,我还没剪片子呢,我不想为这丢了工作。”
“潘叔知道你还没办正式手续,我会给你盯着这事的。”
“多谢潘叔关心,我要睡觉了!”我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等等,你不想现在见我吗?”潘志垒有些焦急。
“有必要吗?”我笑着说。
“你不想看你寄给我的恐吓信吗?”潘志垒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我从未给你写过信。”我心里一震。
“我知道不是你写的,所以才叫你看。”潘志垒声音低下来。
“我没兴趣。”我淡淡地说。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毕竟有人也在陷害你。”潘志垒说完关了机。
第二天上午,我向白忠请了下午的假。我对潘志垒的事不感兴趣,但也想看看寄给他的那封署着我名字的恐吓信,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心里明显有了一些慌乱。本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苏楠,又怕她为我担心,至于璇璇,最好先不要让她知道,等有了结果再说。我想,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吃过午饭,我心里惴惴不安,因为潘志垒说好一点半用车接我。在这段时间里,我干点什么?我抬腿出门便去了“共沐云河”,我突然想给zhijia发一封Email。
zhijia:
想必你已到了湘西。那儿好吗?我没去过,我想那儿一定很美。一会儿有人也约我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说是去钓鱼,我觉得如果有酒有肉就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
那天聊天没和你细说,我卷进了一个漩涡,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居然有人用我的名字,给我女朋友的父亲写了一封恐吓信。
昨夜我的宿舍被他派来的人抄了,他想找一件关系到他官运的东西,可那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我不想牵扯进去,今天和他的见面,就是彻底说清楚。他现在一定急红了眼,所以和他出去隐约间有一种慌乱,但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话又说回来,如果从今以后我不跟你联系了,没准是被他害了,你不要删除这封信,这是证据,你要替我报仇。
《说好一言为定》68(2)
哈哈,肯定把你吓一跳吧,我和你开玩笑的,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祝你玩得开心。
朝鲜冷面
1998年5月16日
《说好一言为定》69(1)
潘志垒的车开到电视台门口时,我正从“共沐云河”往台里走,看到车里除了他和司机没有别人,慌乱的心稳定下来。我为自己的紧张和多虑感到好笑。
汽车开出郊外,停到一片丛林边,司机知趣地走开。
我下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站在身后的潘志垒说:“潘叔,这倒是个缘木求鱼的好地方。”
潘志垒笑着说:“西门,你好像对我有了成见。”
我淡淡一笑说:“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潘志垒说:“看来我们缺少了解和沟通。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好好和你谈谈。”
我说:“这也是我的目的。”
我和潘志垒的谈话从那封署着我名字的恐吓信开始。其实,那封信很简单,只寥寥数行——
潘书记:
也许你已听说有人在市里举报你的事,坦率地说,我知道那盘录像带的下落。如果你想要,你知道怎样才会拿走。
另:你跳窗子的动作不错。
西门虹
1998年5月4日
“你怎么看这封信?”我淡淡地问。
“如果我没判断错,市里那封信和这封信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两封信和我毫无关系,因为从第二封发信日期看,我还没有认出你,即便是认出了,因为你和璇璇的关系,我也不会那样冒失。”我说。
“从第一封信的内容看,完全是举报人胡扯,目的是想给我造成巨大压力,然后向他的第二封信屈服。我的事我最清楚,根本不存在受贿的问题。”
“你这样肯定?这年头当官不受贿的可没几个。”我觉得好笑。
“我需要钱的时候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都是自己的。根本不需要别人送。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遗产还是街上拣的?”我忽然对他有了兴趣。
“真正有头脑的人何必去火里抓钱呢?我当了多年经贸局长,还没有自己的地盘?你前几天拍片的那家建筑公司就是我的,那个老总只不过是个管家,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的亲表弟。”
我一听就怒火难奈,大声说:“那天安排我嫖娼和有人录像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想往死里毁我?”
“嫖娼的事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知道以后的确找了白忠。”
“你和白忠熟吗?”我有些警觉。
“当然,他是故人之子。”潘志垒表情很暧昧。
“你这招太黑,如果璇璇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会那么做吗?”
“你干吗把这些事看得那么重,男人一生总免不了犯几次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