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爽一听,当即就说:“护士长,求人办事和跟人交朋友是两回事儿。你给他送礼,不就是为了让他给你办事吗?有什么难为情的?我跟你说,你进门就把东西找一不起眼的地方搁下,然后大大方方的,有话直说,不用绕弯子,人家也是明白人,你来是干什么的,人家明白着呢。你把事儿说了,这要是能办呢,礼人家就收下了,彼此说点客气话就完了;人家要是不能办呢,那肯定会把礼退给你,不会收的,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陶爱华为难了,她说等人家说了不能办,再把礼往回拿,怎么拿啊?
梁爽于是更加贴心贴肺推心置腹地对陶爱华说:“所以说,所有的事情都要有针对性,送礼也一样。最好是你送礼之前,先摸清人家有没有这个办事能力,有,咱再送;没有,就算了。有枣没枣上去先打三竿子,太农民。”那天说到最后,气氛好得一塌糊涂,不过梁爽到最后最后,还是强忍着没有开口跟陶爱华提换班的事儿。一来是气氛太好,好得没法张这个口;二来是周末还没到,梁爽想过两天再说也不迟。她对陶爱华的脾气还算是吃得透的。陶爱华基本上属于那种她要是心情好,自己乐意,她别说给你替一个班,就是替十个班也没问题;但她要是心情不好,那就跟个火药桶子似的,最好离她远点。
陶爱华这个脾气魏海烽也知道,所以魏海烽这几天一直赔着小心。晚上陶爱华进门的时候,魏海烽正在厨房做饭。陶爱华一换了鞋,直奔魏陶房间。魏陶在房间里玩电脑,撅着一张大嘴。陶爱华推开门,说了句:“陶陶,别整天闷在家里。出去转转。”
魏陶不说话,陶爱华叹口气,把门关上。她舍不得说魏陶。本来没考好,已经够闹心的了,家长再说,这孩子日子还怎么过? 谁都不容易,大人难,孩子也难。
魏海烽从厨房迎出来,见陶爱华手里还拎着菜,忙把一双湿手在围裙上擦干,一面伸手去接陶爱华手里的东西,一面嘴上数落着:“告诉你不要买菜,我买就是!……腰疼得轻点了吗?”
魏海烽从小到大,对谁都没这么赔过小心,就是在单位,见了领导,腰杆都是直直的,唯独见了陶爱华,心里发虚。他不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但他确实怕陶爱华的脾气。
陶爱华当然清楚魏海烽是想以一个良好的态度来换得她的宽大处理,但是,不是她逼他,是她没办法。他是她的丈夫,她不逼他逼谁?难道她能逼赵通达吗?人家跟她又没关系。
陶爱华进了厨房,一面挽袖子一面阴沉着脸问:“陶陶的事儿有信儿了吗?”
魏海烽讪讪的:“我这几天又找了几个人,都答应帮忙,但口气都不肯定。”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确实也已经去找了老谭,但老谭一见他,没容得他开口,老谭就自己先说开了。老谭说:“平常我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起哄似的,一拨一拨往我这儿来,拐弯抹角地跟我提江汉年,人家是当了教育局副局长,那又怎么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老谭这话一说,魏海烽也就知难而退了。老谭当然知道魏海烽是干什么来的,魏海烽这个忙他也不是不能帮,但他凭什么帮他呢?助人为乐?算了吧。他和魏海烽没什么交情,就是有什么交情,他也犯不着替他去求人。自己就算当年在战场上救过江汉年一命,那又怎么样?这种过命的交情凭什么让魏海烽使呢?
陶爱华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问魏海烽:“老谭怎么样?你找他,他怎么说?”
魏海烽不能实话实话。做女人不能输在外面,做男人不能输在里面,在老谭那里碰的软钉子,魏海烽是不能跟陶爱华一五一十地说的,所以他只好含糊其辞避实就虚,说:“老谭说他也得再找人,听口气,不肯定。”
陶爱华不松口,穷追不舍:“口气不肯定——感觉是不能办还是不想办?”她并不是要对魏海烽赶尽杀绝,她是想摸清楚人家的底儿。但魏海烽不耐烦了,他一肚子的火直往外窜:“这有什么区别吗?”陶爱华也不耐烦了,大着嗓门顶回去:“当然有区别。不能办的,就算了,谁也别耽误谁的工夫。……”
“能办不想办不也一样?”魏海烽冷笑。
“当然不一样。他不想办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办——给他送礼!”
魏海烽不吭声了,低头择菜。
陶爱华审视地看他。魏海烽就是不抬头。陶爱华的眼里由希望到失望到愤怒,终于火山爆发。
“赵通达的儿子,比咱陶陶低着12分。我到底要看看他上哪个学校。”陶爱华的声音由于激动而发抖。
魏海烽皱起眉头:“总这样比有意思吗?”
陶爱华猛地扭过头去:“有意思!同班同学,对门邻居,就因为老子在基建处当处长,考得不如咱们反而上了重点高中,你说孩子会怎么想?”魏海烽不说话了。陶爱华继续唠叨:“哼,他老婆住个院,来看的人一拨一拨,也不知都怎么知道的消息,狗鼻子也没这么灵的!哪像我啊,被人打了白打不说,照样得上班下班买菜做饭!……”
魏海烽把手里的一把菜“啪”地扔到水盆里,转身走出厨房。陶爱华哑在那儿,不吭声了。她并不是要故意刺激魏海烽,她只是忍不住。
魏海烽在楼下买了一包桶装方便面,径直去了办公室。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晚上,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他在电脑前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厅长周山川笑眯眯地进来,对他打招呼:“海烽,还没走?”
魏海烽赶紧站起来说,赶一份调研报告。其实,有什么可赶的?又不是中央领导等着看,也不是新闻联播等着播,这种调研报告,你就是赶出来,无非也是要送到更高层领导那里去。而至于更高层领导,只有他批示了,你的报告才显出重要性;他要是不批示,你的报告不过就是一份报告而已,和千千万万的报告一样,转一圈最后该去哪儿去哪儿。
周山川长得慈眉善目,他凑到魏海烽电脑前看了看,问:“什么内容?”
魏海烽简单说了说,周山川立刻让魏海烽把这份报告打出来,揣兜里走了。几个星期以后,这份报告在省内参登了出来,题目是“关于泰华集团在青田施工中挖掘文物隐瞒不报的情况调查报告”,一字未动。可惜,那是几个星期以后了,如果稍微早一点,也许魏陶的命运也可能随之扭转。很多人事后评价魏海烽,都说魏海烽高明啊,功夫全在诗外,连赵通达也在事后不阴不阳地跟魏海烽说:“海烽,你这个青田工程古墓事件的调查报告质量很高啊,而且,出来得非常及时。”赵通达故意把“及时”二字说得别有深意,魏海烽不是书呆子,自然是听出来了。当时机关已经风传未来的副厅长人选将在魏海烽和赵通达之间出一个,所以二人的关系表面看,看不出所以然,但私底下,已经较上劲。既然赵通达故意强调“及时”,那魏海烽就要故意问:“什么‘及时’?”
赵通达做天真状,笑一笑,说:“及时阻止了违规操作,落实了守土有责啊。”
魏海烽也笑一笑,轻描淡写道:“分内工作罢了。”
赵通达忍不住了,他用手点点魏海烽,脸上还是笑,但笑里已经有了刀光剑影,他说:“你把分内工作,做到了分外。”
魏海烽不吃这一套,索性板起一张脸,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地说:“通达,把话说明白一些。”
赵通达见魏海烽来这一手,脸上笑容刹那消失,说明白就说明白,他怕什么?赵通达说:“法规处,青田县委,还有我们基建处,都受到了省里的通报批评。与此同时,也让厅领导省领导看到了你的能力。……海烽,这话我说得够明白了吗?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希望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不违背原则的话,请与我先沟通一下,怎么样?”说完,眼睛直直地看着魏海烽。魏海烽被看得有点毛了,嗫嚅着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事会涉及到基建处。”这话是站不住脚的,可能周山川最初把魏海烽的调研报告揣到怀里的时候,魏海烽确实没有想到会发内参,而且发了以后会涉及基建处,但现在基建处已经受了批评,你魏海烽再说自己没有想到,就显得虚伪了。
赵通达眼睛里不揉沙子,他微微冷笑,说:“怎么可能?修路出事,基建处首当其冲!”
魏海烽受不了赵通达这种咄咄逼人,他马上强硬起来:“通达,我是受厅党组委派,去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