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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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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本身虽不能容纳三四亿人; 但可以成为几百个凝聚和组织的核心; 给政府提供一个新的替代网络; 使中国得以继续保持国家形态。

在这种基础上发挥逐级递选制和薯瓜的作用; 有指导地恢复生产; 是有可能在已被迁移释放了压力的空间中挺过崩溃的。

然而刚刚的谈判已经很清楚; 欧阳中华丝毫没把生存基地看做政府有份; 而是理所当然视为绿党独有; 或者就是他个人独有。

他通过鲁时加传达的信息礼貌周全; 意思明确∶他无意让政府分享生存基地的资源和网络; 也不想让石戈插手生存基地的任何事务。

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对石戈来讲;  保留政府的意义在于推动逐级递选的社会结构成长; 直到产生新的全国性逐级递选政府取代现政府。

而欧阳中华在生存基地实行的是绿党自上而下的一党治理; 与逐级递选完全相反; 让石戈插手岂不等于自己拆自己的台石戈慢慢地骑着车。

突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好干; 有什么地方好去; 仿佛一根长时间处于极限状态的发条冷不丁飞散; 悠悠划过宁静的空间。

他一手平端着收音机; 让太阳能电池迎着阳光。

外国广播是现在唯一的的消息来源。

各电台都在报道美国在俄国反封锁行动中遭受的损失。

分析家们惶惶不安地猜测美国下步可能采取的反击。

冲突就是这样你一拳我一脚升级的; 一直达到全面战争。

他并不对收音机里那些美军士兵的伤亡数字有什么负疚; 虽然他知道究其根源; 自己逃不了干系; 然而已经目睹了而且还正在目睹着以千万和亿为单位的死亡; 即便真打起全面战争又能引起什么感慨呢 他只是盼望中国难民抓紧每一秒上船的时间; 趁着美国必定要进行的反击还未开始; 尽多尽快地逃出日本海那个口袋。

天知道美国人会怎样反击! 现在除了在心中祈祷; 他已经对什么都无能为力了。

北京已极少有居民。

外国人也早被各自政府专派的飞机接回国。

炽热的阳光下一幢幢使馆建筑宛如一座座空坟; 低垂着沉默不语的阴影。

自生自长的花朵穿出已然锈迹斑驳的铁栏; 倾斜在无人的人行道上亮晃晃地开放。

杜甫那“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的诗句蓦地像一把尖刀插进心里; 使他不得不使劲压迫胸口; 抑制突如其来的心疼。

主要大街上能看见一队队骑自行车或步行往城外方向去的人。

他们多数是大幅度精简政府的决定颁布后自愿到各地去组织人民生产自救的政府工作人员。

遣散人员中的另一部分投奔了绿党。

这种分道扬镳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崩溃的中国正在以两种不同方式出现的新芽。

前者大部分是“绿协”和“绿大”的成员。

他们带着薯瓜设备走出去组织逐级递选社团。

后者的命运则要稳妥得多。

只要认可绿党的原则和领导; 被接纳进生存基地; 就等于获得了一张生命保票; 不管未来多艰苦也一定能活下去。

二者相比; 走出去的有如走向洪荒世界; 完全靠渺小一已对抗未来的未知与恐怖。

石戈为眼前这些走出去的年轻人骄傲和感动。

他们面黄肌瘦却依然充满理想的形象让他想起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情景。

人类如果还能有未来; 那一定靠得是英勇卓绝的理想。

哪怕理想有时幼稚甚至荒谬; 也比现实的神机妙算更使他感到亲近。

收音机里一条消息引起他注意。

黄士可在南京自杀了; 用手枪; 死在他的“总统”办公室。

美联社称他的死起因于他的财政部长刘亚基。

前几天的新闻提到过刘亚基。

那时他被尊为烈士; 南京指控他是被俄国与北京合谋暗杀的; 并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真实情况却是这位财政部长没有死; 只是失踪; 不光是失踪; 还巧妙地把美国给黄士可政府的一笔九千万美元援款分散在黑洞一样的世界银行系统中; 化做了他个人的财产。

黄士可知道这个丑闻会在世界面前给他的政府什么样的打击; 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 导演了一场烈士剧; 却没想到仅隔两天就在内讧中被捅了出来。

石戈不相信黄士可的自杀仅仅是为了脸面; 他不是个脸皮薄到那种程度的人; 只有彻底的绝望和沮丧才会使他迈出这一步。

石戈见过不少人因民族的末日和亡国的痛苦走上自杀的路。

黄士可刚入阁时那种“舍我其谁也”的劲头更易导致难以承受的心理落差。

对某些人来讲; 活着不仅仅是自己一条命;  心死了; 人也就得死。

从这个意义上; 黄士可的死至少可以受点尊敬。

绿党引起的不快逐渐消散了。

石戈带着点自嘲想起当年的一次“自杀”。

那是一个阴云愁惨的秋日; 他坐在长江边为中国思考一个把计件和计时统一在一起的“计劳”工资制度。

千百个行业; 千万个工种; 千变万化的情况; 他盯着滔滔江水几个小时; 也没向包罗万象的标准迈近一步。

先是航标工的女人出来观察他几次; 然后是航标工领来派出所的警察纠缠着不让他走; 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开导话。

最后是副校长带着两个老师匆匆赶到。

他们告诉他; 学校从电话中得知一个带校徽的学生正准备投江寻死。

打那以后; 那种想自上而下把一切都管到管好的企图就永远和一个呆望江水的“自杀者”迭印在一起。

随着日后的宦海沉浮; 他越来越体会到政治的最高境界该是“无为而治”。

对一个日益复杂而且变化纷纭的大千世界; 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或技术能自上而下把它管理得面面俱到。

以权力为特征的人为调节系统像一辆没有发动机却有制动器的车; 每前进一步都得由渺小的管理者挣扎着全力去推。

这就是这么多年被冠以美名的“改革”的实质。

从这个角度; 他厌恶权力; 不能安然地握有那玩艺儿; 并且总是对权力的重负感到害怕和疲惫不堪。

早年那次“自杀”也许是逐级递选制得以产生的初始契机。

虽然他以后一直掌握权力; 越来越大; 也能把权力运用得不输于任何嗜权者; 他的最终理想却一直是“消灭”权力; 让权力在逐级递选的自动调节系统中从坚硬耀眼的王冠化作空气般无形; 为全社会所有人共享而不再被任何个人占有。

老子的“无为”是不靠人为; 靠系统自身的能量; 靠一种自下而上的结构性凝聚和分担。

那么现在; 他又何必为不能继续施权而忧虑呢 绿党不合作并不构成决定性障碍。

逐级递选制已培育了足够的细胞。

如果它是有生命力的; 就一定能活生生地分裂增殖; 以“自动”和“自下而上”的基因成长出整个未来社会的系统。

他若想一直在成长过程中高举奶瓶; 与长江边上那个“自杀者”又有何异呢 他忽然发现自己骑车的方向与中南海相反; 前面是北京内燃机总厂的大门。

这个厂已被改建成全国规模最大的薯瓜设备制造厂。

他曾来过多次。

那时这里热火朝天; 现在却寂然无声; 杳无人迹。

一片惆怅迷雾般在他心田漫开。

他知道鬼差神使引他来到这的正是陈盼。

最后一次视察他看见了她。

她是“便携型”薯瓜设备投产的技术负责人; 昼夜全在车间。

他没有跟她多说话; 以后也没再想她。

但是现在; 刚停下与世界的赛跑便把方向转向她; 虽是无意识的; 却更显出她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位置。

然而眼前已是空空。

他惊讶地看到竟有一辆小汽车从厂区深处开出来。

当他半信半疑地伸了伸手; 汽车在他面前刹住时; 他随即消除了谁人还有汽油的疑问; 也把打听陈盼的一串问话咽了回去。

开车的是鲁时加。

鲁时加没下车; 微笑中也有点尴尬。

“不在了。”他没说出谁不在; 但两人都明白。

鲁时加不光替欧阳中华来拒绝石戈; 也替他来接陈盼。

石戈感觉自己像个贼; 一直要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 却在最后一刻又被人当场抓住。

“送你回去吧。”鲁时加似是急于摆脱窘境。

“不必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很客气。

汽车很快消失了; 留下一股久违了的汽油味。

人的内核如果是心; 那么心的内核就应当是“无”。

他在阳光下干涩地眯起眼睛。

“无”永远没有得; 也就永远没有失。

他的眼睛眯得极细极细; 宛如脸上深且密的皱纹。

他沉重地骑上自行车; 极度的困乏猛地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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