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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诱惑与奴役,因此完全无力抵御来自“非我”的诱惑与奴役。
唯有个体人格,才是脱出“我”与“非我”奴役的解救。人沦为“非我”的奴隶,总经由“我”和“我”所在的状态。客体世界的奴役力量能铸成壮士的个体人格,但不能铸成一个教徒。教徒的调和顺从作为奴役人的形式,时而利用这样或那样的本能,又时而利用这样或那样的“我”。
荣格划分出两种不同的心理类型,即:朝向内在的内倾型和朝向外在的外倾型。
这种划分当然是相对的、有条件的。
实际上,一个人很可能同时具有内倾性和外倾性。现在使我感兴趣的是:内倾性在多大程度上就是自我中心主义,外倾性在多大程度上就是异化和外化。换言之,一个人内倾到什么程度就成为自我中心主义者,外倾到什么程度就发生异化和外化。扭曲的内倾性即泯灭了的个体人格,这是自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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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而扭曲的外倾性即是异化和外化。按其本性,内倾性也可能触及自我的深层面,从而进到精神的深刻启示中去;外倾性也可能导向创造人和创造世界的积极性。但这里要谨防外倾性把人的生存向外抛出,发生客体化。这种外化和客体化的产生取决于主体的一定导向。人受奴役也许是人太沉溺于自己的那个“我”
,太专注自己的状态。当人与世界和他人不再发生任何关系时,人也就完全被抛入外在,被抛入世界的客体性,以致丧失掉对自己的“我”的意识。无论是扭曲的内倾性,还是扭曲的外倾性,均是主体的与客体的相互断裂的结果。当人的主体性太锁闭自身时,“客观的”就疏离、厌恶、否弃和奴役人的主体性。客体对待主体一旦发生这种异化和外化,即发生了我所讲的客体化。被自己的“我”完全吞食了的主体与完全抛入客体的主体一样,均是受奴役。
这两种主体的个体人格都被摧毁,或者说,它们都不能再进行形式化。这在文明发展的不同时期各有表现:文明乍起,主要是主体抛向社会群体、环境、宗族等客体,即主体的抛出性占优势;文明进到顶峰时期,更多的则是主体沉溺于自己的“我”
,当然,也不乏回归的潮动。
自由的个体人格是世界生命的奇葩。
但在大多数人那里,它要么滞留于潜在状态,要么分崩离析。个人主义不能拓展和启示个体人格,仅虚伪地搬弄辞藻。个人主义是自然主义的哲学,人格主义是精神的哲学,唯人格主义,方可承担重任。
人要脱出世界的和一切外在力量的奴役性,必须脱出自我的奴役,即脱出自我中心主义的奴役。为此,人应成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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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内倾化的和外倾化的人,应在创造的积极性中走向人们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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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诱惑与奴役:国家具有两重意象
王国潜伏着巨大的奴役力量,人类历史中最强烈的诱惑莫过于王国。多年来,人一直行进在它的旗帜下,迷不知返。
历史中,王国诱惑的形式极多,且时时乔装更迭。例如,古代众多的东方帝国、古罗马帝国、罗马教皇的神权统治、拜占庭帝国、莫斯科沙皇政体、彼得一世帝国、德意志第三帝国……试想想,人类历史上有哪一个时期不存有王国的诱惑?
由此可以发现,人的本性中确实禀有王国欲,而这正是王国问题最令人惊骇和最令人担忧的所在。人不停地寻求自己的王国,然后终其一生建造这个王国,并施行自己的统治,到头来人也被铸成了它的奴隶。对此,人不仅无所觉察,反而欣欣然,自觉荣耀之至。
其实呢,真是一个甜蜜蜜的奴隶!
在这条去路上,人完全枉费自己期冀共相性的一片热情,人始终误把世界统一和人类有限的统一等同于自己的王国统一。
能够拒斥王国诱惑的,只有在荒漠上行走的耶稣。魔鬼从高山上走下来,指点耶稣说:“世上所有的王国都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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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荣。“说完,魔鬼让耶稣臣服于他。
①此时,大概耶稣那含蕴着精神的目光扫过了那些王国。正基于这种原因,世上所有的王国,即使是变了形的王国,至今都把自己掩藏在基督教的旗帜下。唯有耶稣拒斥王国的诱惑,摈弃世上所有的王国。后来他的门徒没有跟随他,反而去做了王国的奴隶,甚至还把世界的王国与耶稣的王国相提并置。即便如此,仁慈的耶稣并不抛弃他们,他仍时时召唤他们,启迪他们,让他们首先找寻上帝的王国和上帝的真理。无奈,这些门徒始终聆听不到耶稣的声音,他们找寻的只是他们所期待的东西。
找寻上帝王国即意味着摧毁世界王国,他们惧怕这种摧毁,他们置身在惧怕中。这正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那位宗教大法官所说,是他们修改了耶稣的事业。陀氏在这里对宗教大法官的精彩描述,揭示出王国诱惑的生存的辩证法。这项辩证法是基督教的无政府主义的最大一块基石。
至于陀氏本人,即便他如此睿智,也没有完全进入自由,而仍受了东正教神权统治的诱惑。
把凯撒的给凯撒,把上帝的给上帝。据此,才能调停凯撒王国与上帝王国的纷争,才能签署两国的协议。耶稣正是为着实现这一目的,劳苦奔波,终其一生。然而耶稣却被尘寰的权杖钉死在十字架上。无疑,要凯撒王国承认上帝王国的自主,这多少有点异想天开。凯撒王国需要的只是上帝王国为它竭诚服务,只企望把上帝王国变成它的工具。唯有当基督教俯首称臣甘为奴婢时,凯撒王国才会签发允诺上帝王
①见《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5章。 ——译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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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存活的证书,而为着奖赏驯服,凯撒王国还少不了会给出一些各色各样的特权。国家,按其天性就要集权,就不可能给任何人和任何事物以主权。国家还善于掩耳盗铃地宣称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意义,自己能代表一切。集权国家极巴望成为一所教会,以组织和统治人的灵魂、人的良心和人的思想,以摧毁精神自由,以胁迫上帝王国隐退。集权国家蛰伏着人类最大的灾难,这并非某个时代的偶发现象。由此正好揭示出国家和王国的真实本性。
有必要区分国家、王国、帝国。
国家具有某种约束性,它是在人的社会生活中认可自己的疆界、构成要素和功能。但国家受人的强力意志的支撑,它像一头怪兽,一经强力意志的发酵,便倾刻扩张成帝国。电子书。当国家演变成帝国时,国家的那点约束性也就随之消失,会更具规模,更显示吞吐一切的万能性。这是国家不可避免的辩证法,国家命定的演变过程似乎也只能如此。例如,英国是一个小国,但它一演变成大不列颠帝国,就拥有普天下的王国。另外,像神圣的拜占庭帝国、俄罗斯帝国以及第一、第二、第三罗马帝国,哪一个不显示这样的万能性?因此,那些时常自诩使命和爵位神圣的皇帝和元首,实际上不过是一些扩张分子。倘若国家企盼演变为帝国,那么帝国则企盼演变为大帝国。帝国和王国的扩张性,与其说为了拓展空间,为了做普天之下的王者,不如说是为了满足人在天性上对扩张的信仰。那些神权统治的国家同帝国没有两样,全都是集权的。还有柏拉图的共和国也在此列。柏拉图的共和国彰显“绝对的”高于一切,否弃人的个体人格的独立性和自由。它同中世纪神权统治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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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代集权的国家一样,均从一个模子里铸出。
与此相关联的更重要的问题是世界原则和世界意义。圣经中说,“世界的君主”永远行使权力,他是国家和帝国的首领。的确,“世界的君主”不具有任何中立性,即他不置身于上帝王国与魔鬼世界的中间地带。
他穷兵黩武,极富侵略性,他摧毁精神的自由和上帝的王国。
“世界的君主”
在人的客体化、外化和异化的极限上。对于上帝王国与凯撒王国的对立冲突,若用哲学术语来表述,即是主体与客体、自由与必然性、精神与客体化的自然之间的对立冲突。这正是人受奴役之所在。
个人道德,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