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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是“所有一切的统一”
,这正如索洛维约夫和许多宗教哲学家所说。然而,“所有一切的统一”——这项观念却正在诱惑着哲学的理性。
这是关于上帝的一项抽象的概念。
这产自客体化的思维,其中没有任何生存性。人通过它,不可能与上帝见面对话,也不可能发生对话的挣扎。如果上帝是“所有一切的统一”
,上帝就摒除了自由,就成为了决定论的上帝。在那里,上帝是自然,是统治力,不是个体人格和自由。统一的观念是虚伪的,终究会奴役人,会反叛人格主义。
唯有在客体化世界中,统一才被构想为我们的最高状态。当然,这也不足为怪,因为客体化世界太破碎,太扭曲,太混乱无序,与此同时,也太需要强制性的聚合和屈从,即需要以必然性的名义制造世界秩序的道德的统一。然而,这只不过是堕落世界为寻求补偿的一项投射罢了。事实上,生存的最高世界不是统一的世界,而是创造自由的世界。上帝的王国不是客体的统一。无神的世界和无神的王国才需要这种客体的统一。上帝王国首先属于人格主义,是个体人格和自由的王国。上帝王国不把统一作为高悬在个体人格生存之上的达摩克利斯剑,而是爱的融合和交会。上帝王国需要格言式的沉思。统一意味着灵柩式的思维。
“所有一切的统一”——这项抽象观念仅仅是“绝对的”观念的另一种形式而已,凭藉它,无论如何不能克服一与多之间的矛盾性。一与多的综合、共相与独特的结合是一桩神秘。这神秘在基督的个体人格中,并且不能取用基督——“所有一切的统一”的表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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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人的奴役与自由
式。我们认可个体人格蕴含着共相,同时也认可这种共相存于潜在的形式中。
唯有基督的个体人格中的共相才现实化了,即它既得到了实现,又没有抽象地离开个体人格的生存,没有发生客体化。面对神秘,我们的表述实在糟糕透顶,不仅使用“统一”
,还使用“所有一切”。要知道,“所有一切”不具有任何真实的生存,它同“整体的”
、“普遍的”一样,都是思维的纯粹产物,它脱开抽象思维便荡然无存。
不能袭用教会的意识去思维。
这种意识既远离个体人格,又凌驾个体人格。教会的思想是有机论,仅滞留于简单的生物学类比。
这种类比岂可进到终极意义上的沉思?!
翻翻那些杜撰出来的神圣的文本,比比皆是穿凿之论,皆是生物学或是司法学的象征。高层次的整体拥有自己的生存核心和自己的核心意识,教会根本不可能沉思它。当然,这也涉及语言有限性的问题。教会已把与基督的交会和生存的共同性完全客体化了。教会的和教会意识的生存核心在每一个人的个体人格中,在基督的个体人格中,即在基督的神性-人性的个体人格中,而不在任何集体和任何有机体中。认定这些集体和有机体实现了“所有一切的统一”
,此乃天大的谬见。教会的生存应解救人,但按照教会自己的观点,它却是社会机构,隶属于客体化世界。因此,教会实际上常常奴役人。
人受宗教、上帝和教会的奴役太甚,准确地说,即受宗教观念、上帝观念和教会观念的奴役太甚。凡此种种,已成为奴役人的形式和奴役人的孽根之一。这也是受客体的、普遍的、外在性的、异化的奴役。所以神秘主义者提出人应远离上帝,这不无道理。人的出路也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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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奴役与自由78
宗教史告诉我们,祭祀上帝曾是人的社会行动,我以为仅就此而论,也意味着对人的奴役。是基督承担了把人从这种奴役状态中全部解救出来的使命,他的牺牲启示了这层意义。但是,客体化的社会化的基督教携带着对上帝敬畏的奴役基因。这种敬畏关联于原始恐惧。这常使人见到,就连许多标榜自由和标榜摆脱奴役的哲学家,也仍把上帝认作“所有一切的统一”
,也仍对上帝怀持着奴隶般的崇拜。
追究基督教的这番受害,在于它援用了宗教中的古罗马的功利性十足的许多概念,这样就全然破坏了它的健康机体,使它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社会化的宗教。现在,对上帝的奴隶态度已发展到对上帝的无限性所作的理解,这就更加摧毁了有限的人。
这种理解把上帝的无限性等同于这个世界的无限性。其实,上帝的无限性是生命创造的充满,是人的渴求,它一点不摧毁有限的人。
人受自然的、宇宙的奴役;常常又无条件地把上帝当作客体,受上帝的奴役。
这正如尼采笔下的查拉图士特拉说:上帝死了,他对于人类的怜悯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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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然与自由:宇宙的诱惑。人受自然的奴役
人受存在和上帝的奴役,早已不乏事实,这迫使人沉思和反抗。但是,人却一直无视自己受自然的奴役。
文明的基本课题在于征服自然的自发力,改变人受自然奴役的地位。于是,人(集体的人)与奴役和胁迫他的自然力作战,人化他周围的自然环境,在人与自然之间制造种种用以同自然力作战的工具。由此,人承受着技术的、文明的、理性的新现实。由此,人自身的命运也托付给了它。毋庸讳言,人迄今为止仍旧未能彻底脱出自然的统治。人渴求从窒息他的技术文明中获释,也周期性地需要返回自然。
相对说来,上述的问题比较单一,并已有大量著作作过论述。我的兴趣不在这方面。
“自然”一词具有多种含义。在19世纪人的意识中,“自然”首先指客体,指像数学这样的自然科学和技术作用。这时,被古希腊和中世纪以来所赋予的“自然”即“宇宙”的含义已消失。当然,这肇始于笛卡尔。但与此同时,也激活了法国另一位大思想家帕思卡尔内心的极度恐惧。这位大思想家面对深邃的空间,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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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奴役与自由98
从而敏悟到人类命运的残酷。人作为分等级的宇宙有机体的一个组成部分的感受,正在从人那里消失。这无形中更增添着人对有机体温馨的渴慕。算起来,自笛卡尔降生,人便承受着这样的困惑:人愈返回自然,则愈远离自己内在的生命,亦即人自己内在生命的律动则愈与自然的律动不合。
传统的旧神学对自然的理解,关联于自然与超自然的区别,关联于自然与神赐的区别。在给自然下注脚时,如果太偏重自然与文化的区别,即是旧神学的观点。我所使用的“自然”一词,不作为文化、文明、超自然和神赐的对立物,不取其宇宙和神造的含义,不是那个有别于灵魂的物质空间。
我界定自然,首先把自然作为自由的对立物,首先审视自然秩序与自由秩序之间的区别。在这层意义上,康德的沉思具有永在的魅力,即便他没有照此思路继续拓展开去。如果自然是自由的对立物,那么自然也是个体人格和精神的对立物。
自由即精神,个体人格即精神。
基本的二元论不由这样的二元组构,即不由自然与超自然、物质与心理、自然与文明组构,而由自然与自由、自然与精神、自然与个体人格、客体性与主体性组构。在这样的二元论中,自然即客体化世界,亦即异己性、决定性、非个体性。因此,我所理解的自然不指涉动物、植物、矿物或者星星、森林、海洋,因为它们都具有内在的生存,都属于生存的世界,而不属于客体化世界。人与宇宙生命进行交流的问题,已超出我所理解的作为客体化的自然。
人受自然的奴役,即受自然的客体化、异己性和决定性的奴役。自然决定生命的循环久矣。唯个体人格方可遏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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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人的奴役与自由
一循环,因为个体人格具有源自另一种秩序和另一个王国的力量,即具有源自精神和自由的力量。只是个体人格中也存有与宇宙循环相关的自然的根基,但是人的个体人格的意义并不透显在这一方面。人的个体人格作为另一种秩序和另一个王国的产物,它独特的质即在于阻断自然的必然性,拒斥自然对人的奴役。
人对自然的阻断和拒斥,一旦滞留于经验,便只能取得部分的成功,那么人最终还会轻易沦为自然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