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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马上出现……
懦弱的念头,没志气地在脑海里出现,但同时,否决的声音在喝止他。
不,她污辱了我的感情、我的专一,她不值得我为她做任何改变,她不爱我了,在她眼中,我比不过那个男人,所以她开始挑剔我的每一件事,以前不曾抱怨过的,现在满满都是指控,是她的错,是她背叛我。
恨她吧,从这一刻开始恨她吧,只要恨她,就可以不再为她的背叛痛心。
但是我爱她呀,我用了一半的人生在爱她,十四年,还在延续著……
可是她爱著别人,不爱他了——
他爱她,她不爱他了!
尹夜猛然睁开眼,颓丧的身躯突地站起,双脚不顾脑子里混杂的思绪,他追出去,电梯显示正到达一楼,他没耐心等,从楼梯奔跑下去。
“静——”
扯开喉咙叫著她的名字,尹夜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大的声音在吼,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她、不要失去她,请回到他身边,他可以忍受她爱别人比爱他还要多,他可以的,如果这样才能拥有她,他愿意呀!
当他双脚踏出楼梯,却看见大楼警卫室外停著一辆宝蓝色的轿车,一个男人接过湛静手上的行李放进后车箱,再替湛静打开车门,湛静并没有马上坐进车内,她低著头,表情内疚,那男人搂著她的肩,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终于有了笑容,柔顺地点点头,他给她一个持续好几十秒的扎实拥抱之后,她弯身进去车里。
尹夜仿彿被浇了一头冷水,停下奔跑,停下嘶吼,停下想挽留她的冲动,眼前那一幕,在嘲弄他的蠢举蠢念,就算他现在冲过去和那男人扭打成一团,打赢了又怎么样?她心疼的,还会是他吗?
尹夜沉重地闭上眼,刺痛的、苦涩的绝望,无声无息地湿润了眼角。
他瘫坐在墙边,痛哭失声。
湛齐拨空将一盒面纸递给妹妹,她沿途一直默默在掉泪。
“爸也真固执,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他没背过也该听过吧,都结婚了,他就不能摸摸鼻子认命吗?叫我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尹夜——”湛齐听见父亲要他来接失踪多年的妹妹时,本来还以为是老爸思女心切产生幻想,结果竟然是真的,而且还拆散人家夫妻。叫他扮演妹妹外遇的男人,也不怕尹夜会在狂怒之下上演枪杀情夫的戏码吗?
啧,他是笨蛋吗?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妹妹已经难过成这样了,他应该做的事是转移妹妹的注意力。
“七年没见,你过得好吗?你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一眼就认出你来。”
“……大哥你变好多,如果你没有先出声叫我,我几乎认不出来。”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国中时期戴著好像有漩涡状的黑框大眼镜,理光头,脑袋常常埋在课本里,很少有空抬起头来。”湛齐自我解嘲。说他现在脱胎换骨也不为过,黑框大眼镜不见了,让人终于看到他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少掉眼镜的压迫,还它原有面貌,身长抽高,削瘦了,也更英俊了。
“你结婚了吗?”她真是失职的妹妹,完全不知道他的近况,问得有些不好意思。
“结了,三年前。我女儿都两岁了。”
又是一段她没能参与的过去,好遗憾,没能在大哥的婚礼上帮忙,没能亲手抱过初生的小侄女。
“希望迟来的恭喜你不介意,恭喜你,大哥。”她诚心道。
“谢谢。你呢?有小孩吗?”
她摇头。
“那还好,问题小一点。”要是有小孩,还逼人家夫妻分开,罪加一等。“我还以为你会和尹夜商量怎么对抗老爸,而不是乖乖认命,听话回家。”他今天是做好了和尹夜对打干架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轻轻松松带回妹妹。
湛静叹息,“我有好几种选择,一是向尹夜说出爸爸来找我的事,然后让尹夜全权接手去处理这种事,尹夜会去对付爸爸,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个性,他不会任人宰割而不吭声。另一个是无视于爸爸的威胁,继续和尹夜在一起,让生气的爸爸嫁祸尹夜,尹夜入狱,我等他出狱,等到十年二十年后,他出来了,四五十岁,人生也几乎去了一大半,他现在正年轻,也是最美好的时候,我不能眼睁睁让爸爸毁掉他……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离开尹夜,保全他和爸爸,不要他们两败俱伤。”
两个男人都是她熟知的,他们的行事作风和处事态度她又怎么会猜不透,他们硬碰硬,只会撞得彼此头破血流,她不乐见他们任何一方受伤,只能从那些选择之中,挑一个杀伤力最小的,只是……伤了尹夜的心,她相信尹夜很坚强,他会很快将她排除在心门之外,那样……就不会再痛了。
“两头固执的狮子,自顾自的都不想放开嘴边咬著的小白兔,开始撕扯,谁也没有注意到小白兔已经伤痕累累,再多用力一点,就会被撕成两半。”这是湛齐对眼前的情况所下的最好比喻。
“但是至少两头固执的狮子都平安就好。”
“只要他们各退一步,一个乖乖回来向爸妈请罪,发誓当个好女婿,嘴甜一点、谄媚一点:一个挥拳扁个两下出出气,威胁他以后一定要很疼爱女儿,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偏偏老爸的脑袋像灌了水泥又镶了钻石,坚硬无比,就是不肯软化,看看自己的女儿,哭到眼红鼻头红,于心何忍?
“也许……有一天爸爸会愿意原谅我们,同意让我和尹夜在一起。”
“八十年后有可能。”那时他老爸应该作古了,什么都好商量,拿两个铜板去掷爻,同意他们在一起就给圣爻,掷不出圣爻就一直一直一直掷到出现为止。“万一在老爸同意之前,尹夜就娶了别人,你怎么办?”
湛齐无心的问题,会是她这一次的选择所走到的结果吗?她害怕去设想,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抱太奢侈的遥望,她不得不为此而掉泪。
她,失去尹夜了。
买这个,阿夜,你看这花瓶,颜色很漂亮吧。
画些什么都看不懂。
它好像你国一美术课时交过的一张作业,我要买,我知道它可以摆在家里的哪个地方,一定很漂亮啦。
我国一美术课昼过这种鬼东西?这花瓶上的图案根本是扭曲的……山猪啃萝卜?
呵呵呵,你忘了对不对?但我记得哦,这花瓶让我想起老师看到你那张作业的脸色,我要买,一定要买。
好好好,买买买,你喜欢就好。
那只花瓶,碎得彻底,瓶中的白玫瑰孤单的躺在一片水渍中,几片花瓣脱离了花身,正逐渐萎缩。
窗帘要淡蓝色的。
淡蓝色很容易脏,你要不要买猪肝红的颜色,这个也不错。
淡蓝色啦,我一直觉得淡蓝色是你的颜色。
我?我是淡蓝色?我还以为我是混沌黑哩。
你很像天空,至少,对我来说。
淡蓝色的窗帘被硬生生扯下大半,如破布一般垂落在地板上。
没关系,我喜欢这只戒指,很素雅呀,就买它们吧,刚好一对。
现在我只买得起这种便宜货,抱歉,以后我一定买钻石戒指把它换过来。
不用的,我真的很喜欢这只,你帮我戴。
男用银戒从脖子上的炼条扯下,被人丢弃在角落,失去了主人的体温煨暖,变回金属原有的冰冷,而它的主人窝在沙发上,任凭桌上手机如何响著又停,停了又响,他都不接,当铃声终于停止,萤幕上的未接来电数字又增加,直逼五十,萤幕暗下来,屋子里也静下来。
几天了?今天星期几了?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浑浑噩噩地无法分辨,无法思考。
你平时工作已经日夜颠倒,如果又是烟又是酒,你的身体迟早会吃不消,戒掉好不好?
你不喜欢的话,我试试。
我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好。
拆开烟包,薄唇衔出烟管,点燃香烟,用力地深深吸气,重重吐出白雾,太久太久不习惯呛味在鼻腔口间停留,他咳了出来,但也立刻再吸第二口、第三口,到后来开始抽第二根、第三根……
他的身体本能地叛逆,她说过什么、喜欢过什么、央求过什么,他就破坏掉什么,双手像是拥有自我意识,捶破了花瓶,撕掉了窗帘,扯去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然后一根接一根抽著荼毒肺叶的香烟。
她说,她是他豢养的宠物,只有他需要她时,她才有存在的价值。
她错了,错得离谱。
他才是她豢养的宠物,只对她一个人忠心,把她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