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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你好狠心,”泪眼婆娑,她忽见武师腰间长剑,“反正我原先也对这一年结束后没多打算,倒不如便这样死了干脆!”
锵──
长剑截断。地上碎落一串冰糖葫芦。
“你……”这情景好熟,又望不见人,她气苦。
拗执拔了架上双刃再接再厉──
咚咚。两颗稀泥渍果。钢刀四折。
欸?!这头也有好看的!人群渐拢。
不过几个转瞬。
艺摊前刷刷刷利斧凌空、尖矛委靡、匕首散飞、精锤崩裂……哗啦啦无数烂钗烂蓖烂瓜烂玉烂糕点烂字画陈尸满地……哇啊!一干小贩忙不迭搬挪摊位远离是非,匡琅琅碰锵锵咻咻咻阿娘喂闹鬼了快闪小命要紧……
“姑奶奶,算我这同乡求您了!”最后只剩武师哽咽,抢抱家当里最后一鼓。路长水远,他千里迢迢前来摆摊,可不是专程为让疯丑婆子砸的!
“呜,那鼓我搬不动,留给你吧……”她漫走,伤心欲绝,气息吁吁……
人群自动让出一路,怕极。
另一头别有骚乱──
唔?咿?嘎?呃?哎唷?!
“菂菂!真的是你!”原来那妲己总算发现,踩着人头跃来!!
“望江关你……”她失魂,数年间历历在目,人在水岸,眼底莲茎交错,倒影迷离。“你不要我,又不让我痛快一死……”
“算了,菡姐儿……”温柔回望,她揭纱轻笑,“就当没遇过菂菂,就当幻梦一场,就让尘缘尽了……”寻死执烈。
人群倒抽一气──
眼见那丑东西纵身弹跳,投水极猛。
左一声,“菂菂!”轻功绝顶。
右一声,“菂菂!”飞身不顾。
唉……
望江关幽幽喟叹,搂紧她双双栽落。
终是跌乱一塘芙渠。
二月后──
芙月冬初。望苗大婚前夕
唉……
若说,这世上真有什么让望江关难以驾轻就熟的事,结婚是其一,找菂菂是其二,懂菂菂是其三,抓起来痛打她一顿屁股是其四。
“怪了,明明一刻钟前还在,这么这会儿又不见了?”他嘀咕,绕着主屋内外不自觉踅找。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贺礼繁杂,迟末末原在一旁点物,听到声音,抱着清册靠来。
“没……事,我只是自言自语。”望江关强作温笑,及时恢复主子架式。“唔,连日来麻烦你了,告大娘昨天还跟我夸你,说你吃苦耐劳,认真能干。”
“不不,主子这几年才照顾我呢,”她摇头,表情感激。“况且,末末不像菂菂心细人巧,只能捡些不靠脑力的粗活做,实在没用得紧……”羞赧笑笑。“不过末末还是好开心,主子和望大哥都是好人。”
“天缺?”他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两天了,都待在居明老人那儿,说是主子大婚当日会过来,”迟末末回答,有些迟疑。“唔,主子也知菂菂……欸……”
“我明白。”果然天缺还是无法面对菂菂,他轻叹。
“那……主子是要找菂菂吗?”忽而,迟末末像是想到什么。
“呃……”他将“菂菂”二字写在脸上了吗?
“嗯,菂菂出门前有说,”迟末末据实禀告,“如果主子明明手边无事却叹气不停,那就是在找她……”
“……”望江关俊脸一红,仿佛被人抓着小辫子。
迟末末浑然未觉,直把菂菂的留言说完,“她要我转告主子一声,她只是忙完了出去蹓跶,傍晚前就会回来。”
“唔。”他力持镇定,充作无事踱开。
这菂菂……
唉唉。
“”玥池“又叫”双心湖“,由两座半圆湖泊隔着山脉一角组成……”
咦,菂菂在说东霖语?
“你们看喔,从这角度望去,这双心湖斜插一山,望家寨隘村在后,净苗寨渡口在右,往来航程都不过那水中山脉,所以……”
“菂菂?”望江关喊道,快步走来。“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笑容甜美,双手摊开。“你没见我就一个人吗?”
呃……
“怎么啦?”还是甜笑,拽着他衣袖无辜发问。“你不会只是来发傻的吧?”
“唔……嗯……外面风大,怎么不进船舱?”他回神,柔情暖暖脱口。大概是近来忙昏了,才会觉得她身后船桅上五只白鸟方才一齐回过头来瞪他。
“我就觉得外面好嘛……”咕哝地,她鼓着腮帮子转头。“反正他们看着我闷,我也看着他们闷,这样隔开多好,大家都开心。”
“菂菂……”望江关无言。
不只钿钿等人,连他都怀疑菂菂为何忽然回来,明明之前在西岛寻见妲己时便已又哭又闹好容易道了离别,本以为从此天涯殊途,难得相见……
“你呢?”她忽问:“你也不希望我回来?”
唉,问得好。
他圈来,“脑袋里不想,心头上不听使唤……”细密搂拢。
“真的?”她颤抖,双手搭住他腰背,恍恍犹疑。
“真的。”轻抚她发,望江关压根忘了自己穿着一身新郎服。
该怎么说呵……两月前搁下她的愁苦还抑抑压在心底,这几日失而复得的狂喜便冲得他神昏颠倒,乱的,怕是他再过十年也理不清。
所以他连她这趟回来许多疑点都忽略了,譬如她为何老是各处蹓跶,又为何妲己夫妇送了她便走……
“这样,你还要娶铮铮么?”她问,话底叹息。“现下可和你当时假娶镜鎏的处境不同!”得以隔几年便托了客死异乡的借口将她送予情郎,两不相欠。
望江关怔了怔,轻抚她的手势稍缓,复而箍紧。
“嗯。”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
“你……就不顾我?”轻咬下唇,她怨怼。
船头那已经在喊人了,苗寨在望。
“你知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心一横,望江关吮吻上她,此时此际便让最真挚的感情作主吧,他与她甘愿沉沦。
爆竹四起,余下的话含在两人口间。
难分难舍,再听不清……
“哇!婚前性行为!”不知打哪飞来一句西岛语。
幸好两人各怀心事越走越远……
幸好正常人类听不懂蠢鸟咕叽……
原地,四只白鸟争相痛啄那只最笨的。
运气好的话,不久后净苗寨将有场百年难见的婚礼。
嘎~~嘎~~拍拍拍拍……
三日后
曙色方破。铮铮闺楼
“第一盅,敬望爷与”嫘婺“亲亲爱爱,第二盅,敬望爷与”嫘婺“甜甜蜜蜜,再一盅敬望爷与”嫘婺“……”
“镂妈,你喝多了。”铮铮阻止,回头对望江关一笑。“她平常是不喝酒的,打从你来便逢酒必喝。”近日苗寨有喜,连路边奉茶都换上果酒。
“不,铮娃儿你让我说,”镂妈醉了就哭,迷糊糊便换上家人称呼,她是铮铮保姆,打小比生母还亲。“这第三盅镂镂要敬你们圆圆满满……望爷,”嫘婺“在咱白苗地位崇高,向来不许外嫁,这一年、这一年铮娃儿为嫁你可是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得到大半村寨同意,却也乱了苗境秩序……”
传闻几个偏北苗寨拒绝承允,誓言抢婚。又传闻,更北边西极早已多年经营,军事与外交齐施,伺机而动。
他明白,所以这两日净苗寨才风声鹤唳,表面无事结彩,私底暗藏重兵,就连进出都要探查身分,寻常贺客更是难以接近。
“够了镂妈……”铮铮脸一寒,之前她没提,就是不愿望江关勉强娶她。
虽然,一颗芳心自始便幽幽结绕,注定缠往从今以后。
“没事……”他仰头直饮,再咕噜噜将壶酒灌尽。“我人已在这儿,镂妈大可放心。”话对镂镂,眼色却向铮铮。
镂镂知趣退了,屋里只剩他俩。
“你……”铮铮脸红,一早起来,望江关身穿便服,不似平常严肃气息。
“怎么了?”他问,顺手将被褥叠好。白苗婚俗与他望家迥异,打从他们一行前来,望江关便与其他迎娶者隔开,住进铮铮房里。
只可惜,这大呆鹅突然规矩过头,铮铮气闷。“没什么……”胡乱梳发。
“还说没有?”望江关走近,欲搭她脉。“瞧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咦?”
“怎么了?”换她诘问,恨呐,皓腕便在他手下三厘。
“你看,”翻手前指,甚至挪至窗边近些。“那池边树上停了五…呃……不,六只白鸟……”他看得仔细,多出的那只个子好小,正在学飞。
“喂!你……”轻咬下唇。轻戳他臂。
轻教他柔拢发丝。轻勾她魂。
“还不快去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