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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过一圈有侍卫来找,“蒲头儿说让我们接替,叫你们也过去院里一同热闹热闹。今天是冬节,无论如何每人搓几个丸子图个吉利。二叔等人已经都请到了,就等你们呢。”
到了院中,只见其中一间最宽敞的屋内灯火通明,有划拳声嬉闹声阵阵。
十五微微一笑,“他们这些人一过节就闹翻天。”
初一点头:“其实咱们在营里时也闹,只不过营里规矩多,不能喝酒。逢年过节,有酒就必然热闹。”
十五似是想起了什么:“没酒也能挺开心。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得了庆南王送上来的西瓜,营里人一边吃一边吐西瓜子么?三十儿和十九对着吐,一人弄了个麻子脸。”
初八轻叹:“物是人非。璇玑营没了,十九是个奸细,三十儿……”
十五到看得开,拍一拍初八的肩膀:“你我的性命早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你来得晚,也正是不太平的时候。我们入营时必然有长辈警告,不要放太多心思在同僚身上。生生死死对于璇玑营太过寻常,不允许咱们私下结交要好,也是怕万一其中一人出事,其他人会心存怨恨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
初一本还诧异为何十五突然提起璇玑营往事,现下突然缓过味,原来这家伙是要借机敲打一下初八。
也对,初八这家伙,一身蛮力,论功夫可能是众人中最高的,唯一不足便是太多冲动。毕竟经历的磨练太少了,一来就面对生死别离……
既然十五有心,那他也跟着敲敲边鼓:“咱们每一个人都是自有一摊差事,但也有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以前你没赶上,以后也许会有。一旦出现需要配合的活儿,谨记口令,当断就断,当撤就撤,万万不能在那关头惦念什么兄弟朋友。璇玑营,以完成差事为主,生死不在考量之内。”
十五扫了初一一眼,这话他最有资格说。刚入营时他曾与初一和上一任二十四同行办差,就是那次二十四被对方射中小腿,初一为了全局亲手毙了二十四,收缴他所有代表身份的物件儿:簪子,面罩,腰牌,暗器……
事后他曾问初一:“如果是你被射中呢?”
初一的笑容很模糊,“我会自尽。”
虽然地处南方,夜晚的露水还是很凉的。三人停在门口说过这番话,各有心事,竟是没人再张罗进去,或垂头沉思,或对着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玉簪花发呆。
突然房门大开,阿海喝的醉醺醺的一头扑了出来,正好栽进十五怀里。
“啊啊啊!!”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跳开,阿海抬手一指:“你以后不许整我!”
十五莫名其妙:“我何时整过你了?”
明明昨天晚上就整过!但是阿海可不敢说。
今日祭祖,王爷的话人人都听在耳朵里。即便曾有人偷偷鄙薄十五,也因着王爷的说辞抹去了心中的看法。
被王爷喜欢,是因为妖娆多姿,还是因为善于迎逢拍马都不重要,这代表了一项特权,一个地位。但能被王爷视为心中至爱,还要带到祖宗面前的,那只能是王妃。
男王妃?没听说过,但他们南域的小王爷干出那种前所未闻的事儿还少么?且不说有没有男王妃这个头衔,单单一项被王爷放在心尖,也比什么空头衔来的重要得多。
再说……阿海迷迷糊糊的想,这十五也算是个点儿背的。
明明不是那起妖里妖气的公子小倌儿,偏偏被王爷看中了,按绍大哥的话说:这是王爷追,十五跑的戏码,绝不是人家刺客下作。
原本心头的积怨已经散空,又觉得这哥们儿委实可怜,趁着酒劲儿兜住十五的肩膀:“以后要是你进了王府的门,咱可就是你下属了。兄弟我体谅你,有什么委屈的难过的,往这儿来,哥哥护着!”
不等十五犯坏,蒲绍先冲过来揪着阿海的脖领子拎到一边:“别听他胡说八道,快进来喝两杯,捏几个丸子讨彩头~”
搓丸子有讲究。蝙蝠是福,鹿竹是禄,寿桃是寿,还有捏山羊代表了吉祥如意,捏鲤鱼代表着年年有余。
人家翠翠那边一群姑娘家个个手巧,不仅仅这些还有各色精巧的。但侍卫都是大老粗的男人,必然以最好捏的寿桃居多,再不然还有拍扁了丸子胡乱捏一捏自己说是“蝙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扑棱蛾子?”
蒲绍怒,“这是我捏的蝙蝠!”
十五垂下眼突然抽出匕首,四周的人除了璇玑营的全都抽冷气:“干嘛干嘛?大过节的,不兴动兵器!”
初一也揉了揉手中的米粉团子,拔出匕首,歪头看着十五:“你来个什么?”
十五:“乌龟,长寿。你?”
初一:“鲤鱼吧。”
众人目瞪口呆中只见这两个刺客将匕首用得出神入化,龟甲鱼鳞被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十五那只小乌龟,阔阔一张嘴,还用黑芝麻粘上两只眼睛。
二叔叼着烟袋笑:“功夫到没荒废。”
五叔点头:“当年让咱们用匕首雕豆腐,我记得老初一雕得最好。”
蒲绍好奇的问:“为何要练这个?”
独臂四哥冷笑:“练手稳,练耐性。那些豆腐稍一用力就碎,碎一块就是抽一鞭子,而且一旦碎了晚饭就只能吃自己弄碎的凉豆腐。”
二叔抬了抬眉毛:“哟,我记得有人可是连吃了三天,一天三顿愣没吃完,最后趴在墙根儿吐。”
四哥沉默了……
初一和十五刀法快,众人又看他们做的精巧纷纷要求多做些拿给姑娘们瞧瞧。等十五刻到第二十三个时,葛冬来了。
“王爷召你过去。”
手中攥着一只小乌龟,十五心说:这么晚才来叫我,本以为能蹭顿晚饭吃呢!
这次不在书房,也不在厅堂,而是直接去了王爷的院子。
寝室中灯火辉煌,荣敏专心致志的捏着米粉团。
“你看,我捏了个小十五。”
凑过去看,虽然五官不可见,但穿着短打,手里握着果脯做成的匕首,到也像模像样。
“我捏了个小乌龟送你,长寿多福。”
荣敏放下手中的竹签子接过乌龟,笑:“这眼睛黑豆豆的倒是跟你很像。”小心的将乌龟放在他做的米粉人旁边,握住十五的手,“今天冬节,许多天上的神仙都看着,你跟我发个誓吧。”
“什么誓?”
荣敏手上用力握紧,“发誓心里有我,有南域,记着以后无论如何都要想着回来。”
回来?
他现在就在南域,为什么要说回来?除非……
“李大人来信了?”
荣敏冷笑:“是啊,他是真会掐时间。否则我都想跟蔡先生商量怎么请一张圣旨,封你做我的王妃,从此跟璇玑营再无瓜葛。”
“怎么可能?”
“我知道没可能,更不能暴露你们,所以就是这么一想……幻想。”
旁的人面临离别总是要缠缠绵绵诉说心声,荣敏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他一早就收到密使送来的信笺。李赞要调初一,初八,十五回京,立刻出发。这个人他留不住,至少,现在留不住。就算留住了人,他也会恨他一辈子吧?
男人保家卫国是天职,怎可当他做女人一般锁起来?更不用说,他还是璇玑营的人。
荣敏想的很清楚,他和十五中间一直隔着一个璇玑营,本身将十五留住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巧在璇玑营遭遇横祸,他捡了个漏儿才能有这么长时间的相伴。
璇玑营,贪官畏惧,清官尊敬。如果后世有史书来评定,这便是个英雄冢。如果他单纯以儿女情长困住十五,那他就输了。
“我心里,有你。”
十五点点头:“记住了。等我回来,心里全是你。”
荣敏一笑:“好,我也记住了。”
拿出信笺递过去:“你和初一,初八今夜就出发。不要惊动了府里的人,虽然王府干净,但也保不齐有眼皮子浅的。你们前脚走,后脚我就关了府门彻查,保证你们行踪不被泄露。”
平日里耍赖的庆南王不见了,那个缠着十五索吻,挂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庆南王也不见了。
十五忽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在他心里,他对荣敏的喜爱也不是他想的那般浅。
“王爷,你跟我说一句‘一路小心,好去好回’。”
荣敏一挑眉梢:“不说!这句话丧气得很。我问过初八,你们璇玑营的人只要出去办差都会彼此说这句话,结果死了多少了?”
突然拉着十五按倒在床上,拔开他的衣衫露出大片胸膛,取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在他胸口画下一个大圆圈,“这个地方是我的!你记住了,旁人的刀子不能捅,旁人的箭也不能扎进来。”
十五低头看了看:“王爷,其实杀人我们都是从脖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