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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一动不动躺着等。
杨进放手起身,一边由李福服侍着洗漱,一边道:“见你睡得香,不想吵你。”
崔容又忍不住去看他,目光从宽厚的肩膀滑到一双长腿,然后定在地面上:“还得多谢殿□谅。”
吃过早饭,被派出去的三名黑衣骑回来复命。
跟着朱管事的回禀:“属下昨夜跟了一路,这朱管事进了潮鸣巷的一处宅子就再没出来。那宅子普通得紧,看不出什么异常。”
崔容眉头一锁:“潮鸣巷?”
他转向杨进:“殿下,昨夜那人送来的地址,可是知春巷?”
杨进伸手入怀,将那张纸掏出来展开看了看:“不错,知春巷尾一百四十三号……怎么?”
“我记得知春巷和潮鸣巷只隔了两条巷子。”崔容说着,又问黑衣骑:“潮鸣巷的宅子也在巷尾?”
黑衣骑应了是,杨进若有所思,立刻下令:“你们三个去查清这信上的地址到底是什么地方,要快!”
黑衣骑领命而去,崔容却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窗外,他总觉得,风雨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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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世卓清点了院子里麻袋的数量,足有四百多,心中便暗自惊讶——比起前几次,这一回的数目要翻了一倍多。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全部货物的七成,还有三成,今日夜里就要运到这里,然后等待时机运往东码头。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护卫,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机会一探究竟,索性反身回了屋。
朱大人对货物看得很紧,并不准许人随便靠近。崔世卓原先没放在心上,但自从起了心思,便格外留意来。
他观察了几日,晚上接货的时候到比较混乱,护卫看着不如白天经心,应该能趁机悄悄查看一番。
打定了主意,崔世卓也不急于一时,就在房内安心静候晚上到来。
入了夜,朱大人准时现身。
这几日他倒不用劳烦崔世卓给他开门——在收货期间,宅子里的地道都是打开的,朱大人自有办法从别处进来。
收货时没崔世卓什么事,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不耐烦看朱大人脸色,早早就睡下了。
不过今日,崔世卓却躲在房内,从窗户的缝隙偷偷往外看。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宅院里忽然起了一阵微微的骚乱。崔世卓精神一震,知道送货人来了。
那些人同朱大人一样没有走正门,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西偏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壮汉身扛三四个麻袋走了出来。
护卫们见状连忙上前接应,朱大人也焦急地上前指挥,将麻袋放在院子里不多的空地上。
那壮汉还未折回,第二人、第三人也背着麻袋从西偏房出来,好似那不大的房间里容纳了无数人一样,院子里顿时显得十分忙碌。
崔世卓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便从房里溜了出来,悄悄靠近院子偏远一角堆放的麻袋。
他一向表现得恪守本分,因此朱大人也没有分出人手留意,倒给了他这次机会。
一路无人发觉,崔世卓利用麻袋的阴影隐藏好自己的身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往麻袋上划了个细小的口子。
接着他伸出手指往里面探了探,冷汗就瞬间下来了
49、选择
第四十九章、选择
崔世卓知道自己是给二皇子办密差,可是他没想到二皇子这样大胆;竟然插手私盐的生意!
这要是被皇上发现;也许不见得能动摇二皇子的根本;但是他、甚至他们崔世一门都完了!
崔世卓脑中纷乱;却想不出个主意;一时竟有惶惶之感。他又想着自己在外时间太久;恐被人发觉;只能咬牙先退了回去再做打算。
牵扯到私盐,崔世卓总算不是太糊涂;打算拼着得罪二皇子也要抽身,他可没有多余的脑袋掺合这种事。
而在杭州城的另一处;崔容和杨进对着黑衣骑回禀的结果惊愕不已——他们谁也没想到私盐案竟然会牵扯到崔世卓!
据黑衣骑的报告,他们在知春巷尾那间宅子蹲守一整个日夜,居然看见了之前遍寻不到的崔世卓,且看样子他是常住在内的。
而当夜朱管事进了潮鸣巷的宅子后,没过多久就出现在知春巷的宅子里,想来两个宅子间十有八…九有密道相通。
知春巷附近的住户都说这宅子被某个大商人用作仓库,每隔一段日子就有人将货物运走,不过货物是什么,却没人说得清。
“根据属下的调查,这些货物的确是盐。”那名黑衣骑说着,捧上一样东西。
崔容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只空麻袋。
他目光微凝,转瞬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将那麻袋拿在手中抖了抖,有细细的颗粒窸窸窣窣掉在桌上。
崔容拈了一粒仔细看,甚至放入口中尝了尝,确实是食盐无误。
黑衣骑接着解释,货物被运到东码头的朱家货船上后,这些空麻袋就被丢在一旁,黑衣骑便想法子拿了几个回来,这才确定知春巷院子里屯的货物确实是食盐。
想来这些盐到了货船上便被取出分装,藏在雇主的货物里。
“密道吗……”崔容低声沉思,这样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私盐从城外通过密道运往这宅子内,也就避过了城门官吏的盘查。而以仓库做掩护,确实更不易引人怀疑。
只是不知道崔世卓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杨进神色一动,挥手让黑衣骑退下,一面留意崔容的神情,一面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虽说对崔家的恩怨有所耳闻,但这种牵扯整个家族的大事,崔容有什么想法还未可知。
崔容像是被这句话惊醒,犹豫片刻便说:“最好能说动刺史大人出面协助,调些人手。等下一次‘出货’便将院内诸人秘密拿下,严加审问,顺藤摸瓜找到私盐的源头。”
言谈间,竟是准备秉公处理,丝毫不打算留情面。
“这条运输线一断,上游必然很快做出反应,留给你的时间很紧迫。”杨进眼神幽深,显然已经想到更远的地方。
崔容毕竟少了经验,被他这样一说也踌躇起来。可若要私下访查,既无人手也无时间,并不比现在好多少。
“也罢,”杨进眉头一展,叹道,“其实私盐源头在何处,我心中已有计较,关键在于你想怎么做。”
说完他又沉默了,像在心中权衡着什么,崔容不敢打扰,一时间房内倒安静下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杨进才再度开口:“如果我没猜错,苏北盐场与此事逃不了干系。你若要查下去,我手中倒是有些证据能助你,只是还需拿到口供……”
崔容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吃惊地看向杨进——苏北盐场,可是在三皇子杨建管辖下的!
如果真的查下去,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一是审问不顺利,底下人咬死了是私做主张,三皇子必定会将所有不利于他的线索斩断,如此一来真正置于危险之中的将是杨进。以承乾帝的多疑,恐怕会怀疑杨进意图构陷三皇子,到时崔容万死难辞其咎。
二是铁证如山,三皇子无可辩驳。但崔容年纪轻轻竟然有手段令一位皇子落马,无疑也不是什么好事,难免让人怀疑杨进在其中的位置。
何况圣心难测,承乾帝也未必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天家毕竟也是要脸面的。
可如果不查,在承乾帝心中崔容的能力必定受到质疑,往后仕途就不好说了。
且日后这案子若是被别人翻出来,崔容也难逃包庇的嫌疑。
眼下简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崔容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神色也变得幽暗不明。
“……看似冒险,倒也并非全无生机。”半晌后,崔容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查要继续查,但苏北盐场不能动。你说的证据,不如私下呈给皇上?只要能从朱管事和崔世卓身上得到口供,现有的物证已经足以将矛头指向苏北盐场。”
至于之后的事,就算不用明说,承乾帝一定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如何动作,就不是崔容和杨进能决定的了。
可是朱管事等人既然能被挑出来办这么隐秘的事,想必都是三皇子的心腹,要让他们开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点你不用担心,”杨进闻言眉头一展,竟笑了笑,“大理寺有衣海澜坐镇,口供不成问题。”
这是杨进第二次提到这位大理寺少卿,崔容忍不住问:“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这样神秘,又神通广大的模样?”
杨进难得卖了个关子,故意道:“等回了长安城,你就能见识到了。现在说破却没什么意思。”
他这样说崔容也无计可施,只能按下心中好奇。
说着,崔容又想起一事:“崔世卓……大哥他不是二皇子的人,怎么也牵扯到这件事中?”
“还有那晚送信的人,恐怕背后也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