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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压下心里不断涌出的担忧,江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车队,目光特地在那一个个押运粮草的军人的脸上扫过。那一张张的脸,却是同样的质朴坚毅。
她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那意味不明的光,双腿一夹马腹,便骑着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继而一挥手,便带着这至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而就在今日下午,另外几支押运救灾粮的队伍,也将从楚京出发了。由户部和兵部特别分派的人押运,直接往那北方四州的雪灾之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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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演二年十二月二十九,北地临莞城,风雪肆意。
临近年关了,可边关的临莞城里却仍旧是冷冷清清,一点儿过年的喜庆也没有。往年繁华的街道上,此刻除了甲胄在身的士兵来回巡逻,却是见不到一个寻常百姓。就连接到两旁的屋子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北地的雪下得比楚京大了许多,下雪的时候也是更多,今年尤甚。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初冬开始下后,便很少有停的时候,临莞城里的屋子也不知被压垮了几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年边关起了战事,北地的百姓们得到消息后便陆陆续续的南下去了,临莞城里大半的屋子却是早就已经空了。再加上后来燕军夺城,临莞城的百姓不是逃亡或者遇害,到了后来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人了,所以屋子虽然倒了,倒也没有什么伤亡。
楚韶领着从霜照例在城里巡视了一圈儿,再回到县衙时,却是连她那长长的眼睫毛都被风雪染成了白色。
从霜也不顾自己一身的雪,忙上前帮楚韶拍落了身上的积雪,然后又帮她把身上冰冷的盔甲脱下了,这才有空掸了掸身上的雪。随即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殿下这几日还是少些外出吧,否则冻坏了身子可是不好。”
楚韶微微摇了摇头,脸色略有凝重:“今天已是二十九了,年关将近,如今军中又是这般状况,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我又如何能贪图一时的温暖,只躲在屋子里呢。”
从霜听了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忍不住问道:“殿下,粮草的事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楚韶摇了摇头,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在桌案上那少少的几本公文上扫过,不出所料,果然还是没有兵部或者户部的公文。
半个月前她曾经收到过户部的公文,言道押运粮草的车队已于初九从楚京出发。如今算来已是过了二十日,却迟迟没有运粮队的消息传来,怎能让人不担心?
自十三岁跟随先帝征战开始,楚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窘境——明日便是除夕夜,运粮的车队迟迟没有消息,而军中的粮草到了如今,也已是所剩无几了。
十日前趁着天气尚好,楚韶又出兵夺下了临莞城附近的一座小城,之后分派了两万兵马驻守。当时算着时间,军中存粮在运粮队来前应当足以应付,而且大雪天里运粮不易,便也留了不少粮食在那小城。如今算来,小城中的粮草当够十日之用,这临莞城内的粮食却最多只能坚持三天了。
屋子里点了火盆,刚进屋时那一身风雪寒气遇到了这热气,便化作了水。从霜身上的衣服有些潮,并没有因为进了屋就暖和一些,反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殿下,营中就剩下三天的粮食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楚韶叹了口气,看着从霜有些发冷的样子,开口说道:“出征时我便想到朝中定有人会拿粮草做文章,不巧今年又遇上了这百年难遇的大雪。驸马能为我们挣得这一份军粮,已是难得了,我只怕路上还会有人作祟。”说罢又忍不住劝了句:“冷了就回去换件衣裳,只会说我。这样的天气,你若是病了,只怕有得罪受了。”
从霜撇撇嘴,刚想说些什么,房门却先一步被敲响了。于是她也只能讪讪的咽下了嘴里的话,转身过去开门了。
门外的人顶着一头的风雪,神情并不是很好。当然,从霜近几日就没见他脸色好过,因为军中将要断粮了,而眼前这位,正是掌管军中粮草的曹参军。
“从霜姑娘。”曹参军绷着张脸,看见开门的从霜时倒还是客气的点了点头。
从霜也不矫情,同样点了点头算做回礼之后,便让开了身子:“曹参军请进。”
“怎么,今日的斥候还是没有探到运粮队的消息?”曹参军刚一进门,主位上的楚韶便先一步开口问道。
曹参军点了点头,道:“斥候队刚回来了。这北边儿的雪实在是太大了,马都迈不动蹄子,可以查探的范围有限。这天天就靠着两条腿跑,也实在是难找到运粮队。”说完这话,他脸上的忧心更甚:“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若是再等不到运粮队……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楚韶听问也是无奈。她虽位高权重,奈何鞭长莫及。这朝中的事儿她身处边关已然是插不上手了,运粮队在半路上也不知走到了哪儿,她更是无可奈何。
正要开口说两句勉励的话,屋子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叫喊:“将军,将军,好消息,好消息……”
伴随着急促奔跑的脚步声,那人的声音越发的近了,但除了这两个词之外,他却没有喊更多。而在这脚步声刚到门口时,还站在门边不远处的从霜已经打开了大门。
门外是个穿着黑色军服的年轻小校,他的身上落满了雪,雪水被体温融化,已是将他那一身黑衣浸湿了大半。在这样的天气里,旁人看着都觉得冷,可他却扬着张笑脸笑得开怀:“将军,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运粮队有消息了……”
在军营里,这些将士们都不喜欢称楚韶为公主,反而喜欢叫她做“将军”。这算是军中将士对于楚韶的一种认同,也更容易的拉进彼此间的距离。
小校的话音一落,屋内的几人都有些愣神。刚才曹参军不是还说斥候队回来了,没找到运粮队的消息吗,怎么转眼间又有消息了?
曹参军第一个冲了过去,他是认得那小校的,当下便拉着他急急问道:“徐虎,方才你不是还说没消息的吗?怎的突然又有消息了?!”
名叫徐虎的小校咧开嘴一笑,露出了嘴里洁白的牙:“参军大人你不知道,先前我们回来时人没到齐,有个叫潘贺的小子走丢了。我们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他,想着不能耽误了时辰,便先回了营,晚些时候他自己总会回来的。谁知他刚才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运粮队的消息!”
曹参军也没空听他说这些,忙又问:“那运粮队如何了?”
徐虎仍旧是笑:“大人放心,运粮队已离得不远了,如无意外,最晚酉时末便可入城。”他说着顿了顿,见着曹参军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脸,才又继续道:“近日整个北地都在下雪,运粮队耽误了些行程,听说路上又遇上了些意外,所以才拖到了此时方到。”
楚韶在一旁听了,心里提了几天的大石也终是落了地。不过听到那句“遇上了些意外”,她的眉梢几不可查的扬了杨,随即不动神色的道:“今日又是大雪,运粮队行进不易。为免意外,我们还是出城去迎一迎吧。”
曹参军一听,连忙点头道:“殿下说得极是。此地尚有燕*队在城外虎视眈眈,虽然运粮队走的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万一粮草被截,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被饿死?
说话间,楚韶已经再次穿上了自己的盔甲。她随手提过了架子上放着的长剑,便领着屋子里的几人大步走出了县衙,却是打算亲自出城相迎。
这几日大雪虽然一直没怎么停过,不过因着害怕耽误军情,临莞城里却是一直有人在扫雪的。因此楚韶他们出门时,已是有人把马儿备好了,一行人翻身上马,便匆匆去了城门。
城门口,仿佛早有预料,潘贺和一千士兵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楚韶见了也不意外,只冲着这些人一点头,便下令打开了城门。
曹参军和此刻正在城楼上值守的郝将军见着公主殿下竟是打算亲自出城,便都上来劝了劝。奈何楚韶向来倔强,做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最后仍是领着这一千来人出了城。
按照潘贺所指的方向,一行人一路边走边除冰扫雪,为之后的运粮车队行进做些准备。他们的速度却也不算太慢,与临莞城外三十余里外与运粮队迎头相遇时,距离他们出城也不过是用了一个半时辰。
白色的雪地里那一道长长的黑影蜿蜒而去,仿佛在雪白的宣纸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格外醒目。楚韶远远的便看见了运粮的队伍里,两三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