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惨痛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放手的盘算,沈言一边去找退烧药,一边想着如何收场。
他这人为人处事,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在于细心执着聪明负责,缺点则在于他一向擅长于技术问题,有时太过仔细认真,甚至可以说是爱钻牛角尖。
现在既然决定放手,自然就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身后这一个烂摊子给收拾干净。
吃着退烧药有些晕沉沉的沈言穷思竭智,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头痛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真切切的头疼。沈言只觉得太阳穴隐隐跳着,额头上似乎有无数血管随着心脏的起伏而舞蹈,每一步都牵动着大脑带来隐痛。他咬着牙软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每一次轻微的摇头都带来痛苦。
这么挨了半个小时,沈言痛苦异常,却知道如今的自己,连去看病的钱都需要再三思考。
头痛的他微微苦笑,如果这时候给自己选择一条死路,那就请老天拿钱来砸死自己吧……
昏昏沉沉的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一夜的苏青弦,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藉当时一撞之惊,应该向他借点钱的,那就不至于像现在那般狼狈了……
那个男人坐拥上亿身家,哪怕只是当时用钱财表示下歉意,想必也能解决自己的困难吧……沈言紧紧闭上眼,忍受着疼痛,然后想起那一个私人招待所内,对方正对着自己浅浅地饮茶,然后推出那张纸片的手指。
如果那是张支票该多好啊……
沈言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沈言竟想起了与自己感情并不算深厚的父亲。
他的父亲经历也算坎坷,起初也是这时代最早从商的那批人中间的一个,几起几落,富时傲视众人,穷时锒铛入狱,情况比之现在的沈言更是戏剧化。但是沈言自小就和父亲感情疏淡,到他成年后父亲病逝时,也没有因生离死别而导致感情突飞猛进。那种剧情,本来就只是电视和小说里随便编编的而已。
只是突然在这样的病痛软弱愁苦之间,他就想到了父亲。
沈父中年入狱,后又丧妻,所以四十出头就已经老态毕露,所以沈言此刻的脑海中,想到的是父亲那斑白的两鬓。
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又痛了三、四个小时,沈言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沈言发现自己的眼圈都青了,脑袋还有点沉,往脸上泼了冷水后才清醒一些。草草地漱洗完毕后,沈言找出手机,拨了号码后随即就苦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的惨况——手机欠费停机了。
抓了抓头发,拿了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裤子出来,沈言决定拜访一下他的众多「债主」们。他的个性是极负责任,既然有心要结束手上的产业,自然需要对别人有个交待,还是对之前遗留的问题有个解决方案,即使所有的始作俑者并非沈言本人。只是他穿完衣服又呆愣愣坐到沙发上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面对「债主们」。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从小到大他没有欠过人超过一万块,当然银行除外。现在整个情况又是一团乱,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才能好好收场,或者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解决目前的窘境。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虽然沈言这房间已经好久没钱可以僱人打扫,但当时购置房屋时他也曾花过好一番心思,所以即使有些零乱,光那面窗户就很宜人了。
沈言看着阳光下轻慢飞舞着的点点灰尘,不禁有些后悔。两年前置办这处地产时,手头尚紧,所以仅以为自己找一处住所的想法咬牙买了这间公寓。要是当年有头脑,多凑点钱买个两、三间,仅凭现在这地段的房价,自己就能小赚一笔了……而现在,难道要他卖掉这最后的庇身之所,还了债然后流浪街头么?
冬日阳光的气息本应该是美好而温暖的,而沈言却深深地闻到了颓丧的气息。这种气息也许并不是现实的存在,而是来自他心底最深的无力。
沈言再度想起了白发的父亲,明明有很多人面临比现在的自己更危难的境地,依然可以挺直背走下去,到底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他转头看向客厅正对玄关的置物架,一樽青瓷双耳瓶静静地伏在架上,玲珑粉青,耳上双鱼拙朴可爱,瓶嘴处是四瓣莲瓣,娇俏动人。那是沈言从老家搬到H市后所带的唯一一件原属于父亲的东西。
当时只是觉得好看而已,现在却发现,心底有着别样的依恋。
难道近三十岁的男子汉,到走投无路时竟然思父恋母?
沈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言以掌捂面,遮着笑意,冬日的阳光斜斜照着他,直到他的手掌下,渗出一点点的晶莹。
总是要在这样的阳光底下,才会曝露出自己有多么无可奈何,有多么无能为力。
但是,多么希望这样的清醒不曾来到。
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卖房子之外,似乎只有卖血一途可走了——此刻的沈言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自嘲的力气。
第三章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事不过三,意思是任何事情不能重复三遍,一般语言情境下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
当沈言再次遇到苏青弦时,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个词。
此时的沈言,正开始寻找房屋中介把自己那套房子刊登出去,按照中介的说法:虽然先生你的房子无论从地段到楼盘都是极佳的,价格也很合理,但是如果急着想套取现金恐怕还是有点难度,无论如何还是请耐心等待。
这样官方的说辞沈言只能报以苦笑。好在他这几天跑东跑西,终于勉强安定了几个债主,答应等他慢慢筹钱。虽说只要公司宣告破产就可以了结一切杂事,但沈言却无法这么做,这样做太无赖了。另一方面,作为债权人的众多个人和企业当然更希望沈言可以如此「有担当」。所以,债务的解决远比沈言当初想的要轻松许多。
但是在沈言还是被这些杂务慢慢改变了。当初事业顺风顺水时,万事都轻松容易,如今却是到处碰壁撞墙。短短几天,原先那个尚有些不甘不平不情愿的年轻人就已经被磨平了一圈棱角。在艰苦时,告诉自己这本是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沈言就有了一丝勇气能再撑下去。
既然当年自己的父亲能在如此相近的逆境中撑下去重新出人头地,那自己为何不可?何况自己到底还没有遇到家破人亡的穷途末路,了不起只是赤条条来去而已。
沈言的这番想法当然很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不过总算有效。
那一天又是冬日阳光灿烂时分。沈言本是打算找市内某家取名取得异常华丽浮夸的「XX地产投资顾问机构」,再咨询卖屋事宜。那家机构取名取得华丽,地处高级地段,门面也是华丽异常。一栋沉黑色的三层建筑伏在高级商业街一角,也算是寸土寸金。
沈言进门,发现那接待的真是个美人。虽然房地产这一行业的销售咨询人员向来以集中美色而著称,但这样的上等姿色还真是不多见。沈言再度证明了无论到何困境,发现和欣赏美始终是人的天性这一真理,美人微笑谈吐,他心里神清气爽。
他们所坐的地方是二楼一角,虽然这栋大楼四面都装上黑色玻璃,在里面看来却通透无比,正好适合晒太阳。于是当阳光被遮住时,沈言微微有些不悦,才刚抬起头,就见身前美人微有些惶恐地站起身:「苏总。」
苏青弦。
这个人总能见证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沈言在看着阳光下苏青弦看来深沉的眼时,不禁这样想。
第一次,沈言借钱而不得。
第二次,沈言浪迹街头凄风之中。
第三次,好吧,这回似乎最惨——他是来问怎样才能把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卖个高价的。
胡思乱想间,沈言见苏青弦屏退了那位客服小姐。难道苏氏原本就握着H市房地产的手又翻出了这个所谓的「投资顾问机构」的新花样?至少那位客服美人是吭都不吭一声就甩下了她的「客人」走人,似乎苏青弦是上古的帝王,而那姑娘只是他脚下的尘土一般。
沈言微微地皱了皱眉。
阳光下他的动作看来分外明显,年轻的眼睛里有一些疲乏,不过不妨碍微冷和戒备眼神的流露。
然后他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在如此干净的阳光底下直视这个行走着的超级美钻。以往最接近现在这种视角的,莫过于大开本的商业杂志封面之上,光洁的铜版纸上印刷着这男人的帝王般的脸。
这样想着,沈言又多看了苏青弦一眼。
这才发现,原来苏青弦的确很是养眼。若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