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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没有爱的两夫妻之间,像自己的父母这样的结局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他的生母苏韩梓薰早年身体就不好,二十五岁左右就有非常严重的偏头痛,生苏青弦前更是发现脑部血管因天生发育问题而有畸形狭窄,一度被医生劝告最好终止怀孕,因即使怀孕,到最后亦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产生危险,比如即使在寻常孕妇之中都有可能产生的妊娠期高血压,对于韩梓薰几乎是致命的。
结果最后韩梓薰却还是坚持了下来。生产前韩果然被诊断出妊高症,到后期更发展为重度先兆子痫,最终是不得不提前终止怀孕的。即使这样,苏衡远当年一度以为自己大概要一口气失去名义上的妻子和儿子两个血亲,还好,只是大惊大险,最后终于平静过去。
作为早产儿的苏青弦居然还是一路身强力壮的长到大,没有任何影响。但韩梓薰则在三十三岁时就早早中风,瘫痪在床了。
到韩梓薰死前,因为长期的瘫痪,无论是生理或者心理都已临近崩溃。别说对一向「相敬如冰」的丈夫,即使是对亲生的儿子也没有好脸色看,怨懑和愤怒占据了她死前的那一年。对于长年卧病在床的病人人们无法苛求太多,因为健康和心理的种种压力,韩梓薰崩溃是早晚的事。只是当时年幼的苏青弦还是被吓到了,他从小就跟这个曾抱着必死的觉悟把自己生下来的母亲不亲,即使血浓于水,也经不起点点滴滴的冷淡与苛待,何况他当年还只是个小孩子。
相较于苏青弦,苏衡远的态度却很微妙。
因为一直有着「她只是法定的伴侣的那一个」的觉悟,苏衡远对于这样的妻子的态度倒是没有多大改变,一直给韩梓薰提供最好的照顾,直至死去。
这样想来,能够以一如继往的关系相处下去,直至终老,的确算是一种幸福。
总要比,恩爱夫妻相伴十年,终于还是要各分散来得好。
苏青弦带着微微的冷笑,走进了澡间,突然间想起苏衡远那一番话中的某一句:偶然间发现黄宜然所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么?苏青弦一边往身上涂着沐浴乳,一边冷冷地看着地砖,眼神很有些犀利。
洗澡的时候听到放在卧室的手机声音响起,苏青弦突然生出淡淡厌倦,掬了把水用力地冲了下脸,等到电话声音停止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等到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苏青弦看了看几个电话,其中有两个居然是沈言打来的,突然唇角就微微上扬了。莫名的郁闷之气少了许多。
顺手把几件事情处理掉,其中还有个电话是从自己一向信任的商业调查机构人员打来的,两人用手机短短交流几句后,苏青弦躺到了床上打了沈言的电话。
「你刚刚找我?」
「我想到你这会儿回去大概会跟你爸见面,没什么事吧?」
沈言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但苏青弦却忍不住笑意:「不用担心我,我既不会跟他大吵大闹,也不会因他的做为而失望忿忿,你放心吧。」
「我才不担心你。你不是一向被宣传为不倒超人,我想这些风雨一定是难不倒你。」
「别口是心非了,明明担心,就不要说得好像漫不经心一样。」苏青弦翻了个身,懒懒嘲弄对方。
「不要又说得好像很可怜一样,拜托,换一招吧。」结果就是被人反嘲回来。
就这样说着其实颇为无聊的话,苏青弦的心情居然渐渐就好了。
拿着电话蹬开被子,也没管湿掉的头发,他直接钻进了被窝:「我说,你也该睡了吧?」
「嗯,你也是。」沈言闷闷的笑着,然后说着再见。
「等等!」苏青弦突然说。
「嗯?」彼端微微上扬的声音,苏青弦甚至能想像对方微微上扬的眼角。
「明天一起吃饭吧,我有事想跟你谈谈。不过大概是宵夜了,我的工作会结束得很晚。」
「好,可以。没事的话我挂了。」对方说着。
「等等。」
「干嘛?有事不能一次说完么?」微微凶狠好像不耐烦的样子,偏偏沈言可以想见对方抿着一缕坏笑的嘴唇。
「喂,亲我一下吧。」他轻轻地说着,拖着长长的调子,带了软软的笑意。
「……」沈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青弦噗哧笑了出来,心情大好,顺手把手机抛开,他站起身走向衣帽间找了条内裤穿上。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晚上会有这样的大收获。原以为按照沈言的鸵鸟性格,两个人大概还要折腾上好一阵子。
结果却终于修成了正果。
虽然这一番成果中间有一半是哄骗而来,不过既然已经得手,沈言就休想再挣脱离开。
不可否认,此刻的他颇有些签中大彩的感觉,与之相比,和苏衡远所进行的那一番颇伤脑筋的谈话也就不值一提了。明明对于那一番对话很有些感伤,但等到想到沈言后,就有些释然了。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可靠的东西真的不多,但是无论如何,此刻与沈言的相处,即使淡然又从容,还是觉得享受。
真想把这人就这样牢牢握在手中,再不放手,一丝缝都不透。他就是自己的,现在,以后,永远。
当然亦有隐忧。从头到尾,沈言都是行动默许,言语上却是没有说出半句承诺或者应许,怎么看都是自己比较吃亏,本来无论如何也应该威逼利诱一下,最后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像是丛林里的猎豹,面对心仪的猎物却更要小心谨慎,用无声的绵软矫捷脚步编织无边罗网,非要到必胜那一刻才会出击。
因为绝对不允许猎物因为察觉而害怕进而逃跑,所以才会这样小心。
这样的做法,因为对方是沈言,而充满了乐趣。
苏青弦一早上就再度接到了商业调查机构的电话。
负责人也是个奇人,名叫周子奇,是早年苏青弦留学海外时的损友之一,同样也是位二世祖,只是个性较之苏青弦更是随性。
苏青弦第一次见到这位周兄时,正碰上周子奇在追求酒吧一个舞娘,某日一时兴起,他老兄在女友大跳脱衣舞时跳上舞台,当众就演出了一幕火辣辣的伪春宫。待这位仁兄趁着三分酒意扒拉到全身上下就剩一条黑*弹内裤,全场一片喧嚣。
周姓少爷的身材,的确是极品中的极品。
结果下面有个不长眼的死外国佬,一把抓住周少的足踝,还不待他把那充满意淫的手指爬到周少小腿,一张流着口水的脸就直接见了红。
活春宫顿时成了一场暴力流血事件。但因为周子奇当时痛打的是个白人,等到他准备再打第三下时,就被人围住了。
最后的结果,是苏青弦拖着只穿着一条子弹内裤的美男狂奔出酒吧,裸男的脚上甚至连鞋子都未穿上,只留着因为踢人而被对方鼻血沾染到的一片血迹。
等到终于跑到安全地点,两人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也算是一场不打不相识的缘分。
苏青弦和周子奇一个阴险、一个狂野,加上连看女人的眼光都很是互补,没有冲突,从此走上了一段共度的酒肉生涯。
待到苏青弦回国后,没两年周子奇也回国了,按他的原话,是因为「美人还是国内的好啊,白种人体毛太盛,有时看到大腿就会倒胃口」,苏青弦失笑很久。
在国内也算是家大业大、由实业起家的周子奇最终玩了个让家人想不到的行业。他很快涉入了H市的娱乐产业,办了好几个招待所,前几年还因为会所中招徕的美女如云而名声大响,把他家很有几分古板的老头子气了个半死。游戏之余周子奇尚有余力,又玩票性质地办了个商业调查机构,名字叫恒光,又按他的原话:「乃是永远的光亮,我的面前绝没有黑暗」,苏青弦听了后,一阵反胃。自然,这种游走于黑白两道的行业,周子奇最终还是没让大家长知道其中真实的性质。但到底瞒没瞒过周家老爷子的一双火眼金睛,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这位恒光的幕后掌门人正不依不饶地向苏家大少讨功劳:「我说,你家这位绝对不易对付,即使我家的老爷子相比,没准也要落一个台阶。要是被他知道我在干什么,后果我想都不敢想。你看我为你背负了这么大的凶险,给我的支票总是要有点表示的吧。」
苏青弦微笑:「既然如此,或许我该告诉你们家老头子,说你前阵子刚把他周末爱去的茶馆出卖给某经销商,换了一张巨额支票。没准他会给我点通报费,也好补一补我要多给你的差价。」
周子奇一时语塞,过了一秒钟才破口大骂:「我操!好你个苏青弦,翻脸不认人啊!你别跩!你要的东西可还在我手上!跩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