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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猫修罗
一。再世为人
在香港铜锣湾的一处停车场内,陈兴正坐在车的前盖上、看似悠然自得的翻看着一本不算厚的书,只是这书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破损了,而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楷体的红字——《陆小凤传奇》。
此时,一个身穿着皮衣的男子快步的走到了陈兴的身边,而后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大哥,东星的人已经进去了。”
陈兴正在翻书的手猛然间顿住了,随后将书一合、站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身边之人的肩膀,神情和语调都显得很严肃:“阿宾,去通知兄弟们,是时候动手了。”
“好!”阿宾转身小跑着向着不远处的一家舞厅走了过去,并且还不时的观察着周围的行人,显得相当的小心谨慎。
陈兴随手将那本已经泛黄的书扔进了车里,并从方向盘的下方摸出了一把手枪收进了怀中,在确定四下无人注意的时候,快步的向着街对面的舞厅走了过去。
陈兴是香港的一个小混混,说明白点就是混黑道的“矮骡子”,从十二岁起他就辍学开始跟着大哥混饭吃了。经过几年的打拼,他现在也终于坐上了大哥的位置,手下也有不少小弟了,按理说他应该觉得风光开心了,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
其实,陈兴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讲义气、重情义,在帮内的人缘非常的好,再加上头脑冷静、做事果断,因此几个堂口的大哥都非常的看好他,想必过不了几年他就能够坐上堂口大哥的位置了。
虽然陈兴混迹于黑道当中,但是他在平时也有一个尽人皆知的小爱好,那就是看武侠小说,因为他很向往古时候的那种江湖,能够执剑四方、快意恩仇。虽然现代的黑社会也被人称作江湖,但是与古时候相比已经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陈兴虽然看上去是混的风生水起、前途无量,但实际上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萌生退意了,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见到了自己肝胆相照多年的好兄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却根本无能为力。可即便是他后悔了,即便是他想要激流勇退了,他现在也是无法办到的,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不断的向前冲。
今天陈兴带了十几个小弟来砸东星的场子,由于最近两个帮派的火药味越见浓厚,摩擦也不断的升级,所以大哥才吩咐他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而且也算是一个警告。这种事情陈兴已经是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布置妥当了,现在就只差那最后一击了。
当陈兴握着手枪对准了对方大哥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了这间满是狼藉的舞厅当中。他缓缓的低头看去,鲜血正在从自己的胸口处不断的涌出,雪白的衬衫正在逐渐的被血染成红色,宛如腊月之中在雪中绽开的梅花。
陈兴抬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伤,艰难的回头看去,在震惊之余,声音痛苦干涩的问道:“阿宾……为什么?”
阿宾并没有开口,神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握枪的手依旧沉稳笔直,而回答陈兴的也只有两颗子弹以及两声枪响。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兄弟出卖的一天’,倒在地上陈兴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身体也越来越冷。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宾会背叛,但是就这样死去对于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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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觉的意识在黑暗之中沉浸了许久,不知到了何时意识才略微的清醒了一些,陈兴只觉得周身温暖说不出的舒适,但是下一刻却感到四肢乏力,自己的意识根本就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想要睁开眼睛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到。
“庄主,奴婢把无恨带来了。”
一个略有些稚嫩的清秀女声传进了陈兴的耳朵里,意识还不甚清醒的他并没有发觉那女子话中的特别之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难道还没有死吗?这里……难不成是医院?’
突然,一双大手抚上了陈兴的脸颊,那人的动作虽然很温柔,但是其手上的茧子仍旧让陈兴觉得脸上被磨得生疼。陈兴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奈何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即便是想要开口说话都不行,只得无奈的忍受着自己的脸被人无情的蹂躏。
沉静了片刻,一个低沉冷漠的男声在陈兴的耳边幽幽的响起:“无恨吗……?如此……便唤西门无恨吧。”
陈兴还没有来得及闹懂这两人话中的意思,意识便再度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昏沉和混沌当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二。西门吹雪
五年时光弹指一挥,西门无恨也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儿了。此时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小男孩,几乎赢得了周遭所有人的夸赞,但是在他自己看来却显得是那么的稚嫩、幼小、脆弱。(从此章开始主角就换他现在的名字了)
又是一觉醒来,西门无恨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幔帐在发呆。回忆起着过往的几年时间,他依然觉得自己宛如活在了梦境之中……但是再世为人的自己为什么依旧没能忘记曾经的一切?
‘也许自己这是转世了吧,有可能自己只是没有喝孟婆汤而已,所以前世的记忆才没有消失,看来那些神鬼之说也不完全是虚假的。’
西门无恨总是用这句话来自我安慰,因为他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而周遭的这些人又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那么真实的在关心着他、照顾着他、教他诗词书画。这种温暖的感觉绝对不是虚假的。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木质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一名少女挪着碎步来到了西门无恨的床前。只见这女子着了一身深蓝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一支在雪中绽放的傲梅;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束在了腰间,更是凸显出了她拿纤细柔弱的腰身;乌黑的秀发被编成了一条长长的马尾,末了仅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系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虽然看上去十分简洁,但却显得清新素雅且雅尔不俗。
西门无恨的意识被那阵熟悉的脚步声拉了回来,并下意识的侧头看去。来人正是这几年来照顾自己最为尽心的贴身丫鬟晓月。在见到了这个总是如母亲一般悉心照顾自己的女子,他也发自内心的展露出了一抹微笑。
晓月见西门无恨正张着漂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于是立刻动作麻利的拿起了一旁的红色小袄。她一边含笑为他穿衣,一边打趣道:“少庄主,您今儿个醒的真早,刚才庄主还吩咐我要把您带过去,想来是庄主许久未见心中挂念您了吧。”
西门无恨对于晓月的话不置可否。提起了这个在他脑中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他的心里在期待的同时,更多的则是黯然。重生至今他几乎从未见过此世父亲的样貌,几次匆匆的一瞥,他都只见到了一个藏于梅林之间的白色身影。
不过,西门无恨还是想办法从晓月和周围下人的口中听说一些有关于父亲的事情。他的父亲叫西门吹雪,是这万梅山庄的主人,同时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一代剑神。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呆呆的足有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而且,他还知道西门吹雪曾经亲自来看望过自己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在深夜里,只待不到片刻功夫就会离开。若不是晓月每次都在事后告诉他,恐怕他至今都还一无所知。
亲情,这个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名词,是否在这一世也同样只能够远远的遥望?他心中虽有期盼之心,但却不敢想、更不敢奢望,只因为那人是西门吹雪。
晓月将西门无恨梳洗整理了一番之后,便抱起他向着花园走去了。因为在平日里如若天气良好,西门吹雪一般都是会在庭院中用早膳的,然后有可能会去练剑,也有可能会去处理庄务。
此时正值初春之际,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候。刚出了房门,西门无恨就感受到了那清新的春风夹杂着一股泥土的香气扑面而来。习惯性的抬眼望去,入目的并不是什么精心雕琢的假山拱桥,而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梅林。
晓月带着西门无恨在那碎石铺就的蜿蜒小路上不紧不慢的前行着。闲来无事,西门无恨便好奇的观察起了这片看似幽静的林子。虽然他每日都能够看到,但是却总也觉得看不厌。由于过了梅花绽放的季节,所以梅树上已经没有了花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刚抽出芽来的嫩绿色的叶子。虽然这些叶片还显得很细嫩,使得梅树的整条枝干也显得有些光秃,但就是这样却反而更加突出了这些梅树的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