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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或是碰触到松动的石块时她总以为已到出口,但迎接她的仍是满满的黑暗。
她的嘴唇已经很干,发髻早已散乱不堪,能感觉到一些黏稠的液体在重创之后缓慢地滑下皮肤,几乎是连动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停下。现在停下,一定会失去再向前的勇气,即使是死,她也要一鼓作气地撑到最后!
怎么敢轻易地放弃?她身上肩负的是父皇母后的性命及万千民众的生计!身为皇族,她曾位于人上尽享荣华,但现在她不能让自己做那种只懂享乐的窝囊废!她必须承担她身为皇族的责任……记不得爬了多久,整个人都浸在浑浑噩噩之中,只是突然觉得前面已没有路。伸手一摸,是清凉而湿黏的石板,用力一推,似乎是松动了下。
没有时间沉溺于这久违的感动中,李汐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推去。
“砰”的一声,石板往外倒下,刺眼的白光一下射了进来,好半天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里是一片林子,远远地,还可以听到鸟鸣和流水。
对于这种完全不加人工修饰的树林,李汐是陌生的。她费力地从暗道中爬出,再将洞口堵上,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以免被有心人得知她还生还的事实。
一切做毕,满身尘土与血污的李汐像个无措的孩子般站于这片林中,她的表情是一脸的茫然,一步也动不了。
接下来呢?往哪儿走?关外又在哪儿?
突然发现这世间大得吓人,而她只是一叶迷失了航向的孤舟。
襟内,是父皇给的金牌。
不,现在这个不能用!她只能找别的方法——
关外是一定要去的,但她连问路都必须非常小心,不能让人起疑。镇远将军在关外的事已是妇人皆知,而宫中又“死”了位天珍公主,连尸首或许也没有,此时“关外”应是十分敏感的。握有重兵的镇远将军是宁王最大的威胁,他不可能不怀疑或许有人会到关外报信。所以这段时间出入关一定会检查得十分严格,稍有不慎便会被抓。
可是她又怎么知道问哪些人才是安全的呢,怎么办?该怎么做?
李汐深吸了口气,沉下了思绪。只有紧握住并微微颤抖的手泄露出一点她心中的恐惧。
几句人声隐约从不远处传来。
李汐立刻警惕地躲入一颗老树的凹洞中。以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任何人见了都会起疑。更何况,受伤的动物对任何一点可能的伤害都会十分敏感。她谁也不敢信!
“喂!你真要去呀?”宫翔一脸挫败地追着前面一抹迅捷的青色身影。他真是搞不懂这个认识了十三年的师弟,哪有人会为了一本传说中的破剑谱就跋山涉水地跑到关外去?没错,三弟是习武成痴,但那剑谱又不是什么绝世奇珍。
师父都说了,也不过就写了几句习剑心法,值得让人大费周折吗?还令三弟连他这大哥的喜酒也等不及喝,便急冲冲地赶往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秦仲尧!”暴躁性子的江冱见他竟对宫翔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气便不打一处来。他也欣赏三弟没错,但他还真受不了他那副冷漠得事事不关己的死性子。人说十句这个家伙只答一句,真是急死人!
“我要去。”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秦仲尧停下脚步面对两位相交至深的兄长。
“至少喝完大哥的喜酒再走!你是不是咱兄弟呀!”江冱吼道。
“大哥知道我的心。”他淡淡地说。
“放屁!二哥难道就不知道你的心了?!江湖上谁不知道追风剑秦仲尧是大哥的师弟?多少人慕你的名号而来?你这一走,大哥的脸往哪搁?怎么这么不懂事?!”江冱是恨不能一掌让这冷漠得不像话的小子开窍,都十九岁的人了,一点世故也不懂,总是随心所欲。
秦仲尧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二弟,算了算了。”宫翔对这个天资过人的师弟是连责骂也不舍。想来惭愧,身为他的兄长,却没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他,也从没帮到他什么。仲尧总是一个人,练自己的剑,我行我素的,让人看了总觉得他坚强得无坚不摧。有时候也想改变这个冷漠的家伙,让他留在几个兄弟身边,他却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可是大哥,三弟他也太胡来了!”
宫翔止住了江冱的话,只看秦仲尧的表情,就知道此一行谁也无法阻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宫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也会顺道去看看柳姨吧?”
“嗯。”
“听一些内部人传出消息说,最近宫里不太安定,事态似乎会扩大,出入关外的关卡也加强了戒备,似乎不很太平,自己小心点。”宫翔语重心长地叮咛道。
“我会的。”点了点头,秦仲尧转身就走。
“到关外取了东西就快回来!”不习惯温和的说话,但一见他人就要走远了,江冱又不由别扭地添上一句。
飘远的身影顿了一下,点了个头后才消失在树林深处,只余下宫翔的一声轻叹。
“三弟似乎并不需要我们。”
“那小子什么都行!不用挂心的!”江冱粗声安抚他,他最怕大哥这副难受的表情了。
“你不懂。”宫翔轻摇了摇头,“希望有一天三弟也可以让我帮他些事,就好了。”
江冱则是不解地盯着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二章
咦?人呢?
李汐空洞的眸子扫过静寂无声的树林,终于耐不住满身的疲累,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
自刚出地道不久,她隐约知道那个青衣人也是要到关外后,便一路紧跟他来。他虽是走路,但步伐奇快,她纯粹只是凭着一股超人的意志力才跟到现在。这树林似乎没有尽头,多少次她被树根石块绊倒在泥泞中,爬起来,又摔倒,身上早已布满大小不一的各种伤痕,而他却在眨眼之间就消失无踪了!
夜幕早已降临,月光皎洁,林中偶尔传来几声她从未听过的鸟叫声,高亢怪异得吓人。
李汐跪坐在潮湿的地上,失神地看着自己血痕交错的玉手,早经面目全非的上好襦裙。
心里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没有,连一滴泪水也挤不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很累,她的腹中早已没有任何食物,她的小腿一阵阵地刺痛。
荣华富贵明明昨天还这样完全属于她,此刻却已像是上一个朝代的事了。她委屈,她想哭,可是她连一个可以哭泣的安全角落也找不到,她哭不出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远离了高贵的身份和奢华的物质她便一事无成了吗?她李汐不该是那种只会贪图享乐的昏庸贵族!
不错,荣华是她生来的命运,但陷入了困境,她也一样要坚强而骄傲地活下去!她不是那么轻易就屈服的人!
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在这里停留!
可是,她该往哪儿走呢?跟了这么长时间,沿途一个人也没遇上,这林子到底有没有尽头,哪边才是出口呢?
正当李汐举棋不定时,一阵的响声从头上传来,瞬间,她脖子上已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
“为什么跟着我?”打从一开始,秦仲尧便发现她跟着自己了。但他依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她想跟,便让她跟,反正他也不怕会有什么损失,还省得赶人。但他慢慢地觉得不对了,这女人明明都累得快死了,却还拼了命似的跟着他,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他秦仲尧不怕麻烦,却也不想招惹麻烦。
冰凉的声音,冰凉的剑锋。
李汐缓缓地抬头,面对着这个浑身都充满了危险与冷漠的男人。月光下,他有一双如水般清澈而冷洌的双眸,刚毅与俊秀相揉合的五官,修长却健硕的身形。
“说。”他淡淡地开口,剑端毫不留情地划开她颈间的肌肤,渗出一道血痕。
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气令李汐的不屈与怒火在眉间聚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这个男人,他以为他是什么?!
她的双拳握得死紧,指甲都已陷入肉里,目光灼热如火地瞪视他,咬牙道:“拿开!”她李汐不是怕死之辈,但她绝不容许将自己生存的机会交由别人摆布。一个男人罢了,他有什么资格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拿着把破剑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秦仲尧眉峰一皱,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知死活的女人。看她嚣张的样子,似乎是搞不太清状况,只要他一个用力,她就必死无疑了。但他却没有怒意,只是一径盯着她似火的双眼。
这个女人,根本就已脏污狼狈得不堪入目了,但她的眼神中却又透露出一